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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class="section j-chapter" data-paragraphid="eda5e78028194dcfaaf7243c324919f4_5">第九章 神秘的笑声</h2>
长途客车行驶在去向顺德的公路上。
米卡卡软瘫于座,饿得面瘦肌黄,状如难民。“饿……饿……饿……”他吟诗般嗫嚅。齐木立即对出下一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种时候,装什么诗人!米卡卡很明白齐木醉翁之意不在诗,而是在用满口纯正的羊肉味口气喷死自己。刚才米卡卡在厕所里吐得欲仙欲死时,对方十分优雅地把一整只羊腿给啃光了。
也不撑死他!
现在只要他一说话,熟悉的羊肉味就会冲进米卡卡的鼻腔,分分钟令他想起那个世纪之吻。米卡卡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一块茉莉花香纸巾捂住鼻子,暂时充当简易防毒面具。
同时,情景进入广告时间。米卡卡拿出一盒益达口香糖,善意地递给齐木,本意是让对方饭后嚼两粒,清新一下口气。
“齐兄,你的益达。”
齐木却回眸一笑,“不,是你的益达。”
“……”
这货连男神形象也不维持了,非要臭死米卡卡。
呕呕呕!
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米卡卡饿得手脚发软,终于跟着齐木来到顺德的乡下。经过一路询问村民,他们顺利找到了孟劲的家。这是常见的岭南建筑风格的砖瓦房,淳朴而古典,面朝池塘,门口贴着手写的福字。而大门敞开,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
米卡卡敲敲门:“请问,这是孟劲大叔的家吗?”
“哦,是的。”屋里的男主人听到声音,放下筷子。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高大壮实,眉目之间与孟劲几分神似。他的饭刚没吃几口,桌上摆着农家的鱼蟹鸡鸭,泛着阵阵香气。远远地,飘进两人的鼻腔。
“我爸不在家。你们是谁?”
“你好,我叫米卡卡,他是齐木。我们是孟劲大叔在广州的朋友。”
“啊!是你们!”男主人面露喜色,“我经常听爸爸提起过你们!他说在广州的时候和你们一起破过案。对了。我是他儿子,名叫孟子。”
人如其名——孟劲的儿子。
“你们从广州来顺德找我爸什么事?”孟子问。
“我们有点事……”米卡卡话到半截,口水哧溜流了出来。没办法,屋子里的饭菜太香了。顺德不愧为美食之乡,桌子上有白切鸡、拆鱼羹、沙姜猪手、还有一煲冬瓜薏米老鸭汤,只看得米卡卡肚子大唱空城计,猛吞口水。
孟子很好客。“二位远道而来,一起吃顿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这话中听!米卡卡乐开了花,正打算搬张小板凳入席。哪知齐木忽然拆台。
“谢谢,不用了,我们来之前刚吃羊肉大餐,很饱了。你看米卡卡的牙就是吃大餐的时候吃崩的。”
“啊,原来如此。那就不勉强了。”孟子盯着米卡卡的门牙,似笑非笑。
喂喂喂,大哥,我没吃羊肉大餐啊!我一天半没吃东西了!而且,我的牙不是吃东西吃崩的!
米卡卡有口难言,十分不情愿地将屁股从板凳上挪开。看着那满满一桌好吃的,他恨死齐木了。干嘛老拿他的门牙说事啊?若非被法老抓去,他早就约好牙医补牙了。
“孟劲大叔呢?”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据孟子说,孟劲前些日子就出门了,说去见一个老朋友。
“孟劲大叔以前去过埃及吗?”齐木问道。
“这个……”孟子挠挠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听妈妈说过,我爸年轻时候曾经去过国外,好像是跟一支探险队去的。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因为我妈说爸爸好像在那儿遇到了可怕的事情,回来以后,有一段时间神经兮兮的,经常喃喃着法老的诅咒,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提。”
不会错了。孟劲就是那支探险队的一员。
“你爸离开之前,有什么异样?”齐木屈尊问道。提问问题本来是跟班米卡卡的工作,不过他这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只顾着流口水。
“有的!”孟子说。“那天我爸接了个电话,脸色全变了,拿着一张照片看了很久,嘴里又碎碎念着诅咒什么的。”他走回房间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相框。“喏,就是这张照片。”
这正是当年探险队的合照。照片里的五个幸存者,只剩孟劲和另一个人了。唯有把孟劲找出来,才能进一步了解真相。
“我才不相信孟劲大叔是绑架我的人。他不会害我的。”离开孟家时,米卡卡认真地说道。
齐木没有回应。
人性,有时候会为了某种龌龊的欲望,而变质腐烂。
接近天亮时分,深沉的夜色出现瓦解的迹象。
孟劲独自沉睡在床上。他的伤口仍未愈合,纱布上时不时渗出血迹。多日的劳累和奔波让他睡得很死,双眼紧闭。
这时——咔嚓。
门锁悄无声息地转了个圈,门缝微微裂开。两个人影无声无息钻了进来。他们一步步向孟劲靠近,直至站在床前,俯视着熟睡的他。他翻了个身,却浑身猛然一下激灵。
有人!
床边近距离的凝视让孟劲惊醒,他下意识去摸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枪,冷汗顿时从额头迸出来。
枕头下空的!
“在找你的手枪吗?”一支枪口缓缓对准了他的眉心,孟劲全身僵硬,内心冰冷如掉进了冰窖。是谁?房间太黑,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人数是一个。正想着,屋子里的灯亮了,在他面前持枪的是个男人。对方的影子映在墙上,就像鬼魂一样。
孟劲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倘若不是之前认识这个人,这半夜三更的,他保准会被吓破心脏。因为,来客的面孔与他相差无异。
答案揭晓了,面前的男人是千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劲松了一口气。
“这么掉以轻心可是会随时没命的哦!”千先生把玩着手枪,将枪口移向窗口的一棵树,扣动扳机。一粒BB弹射了出来。竟然是只假枪。千先生哑然失笑。
“真不懂你,随身带着一支假枪有什么用?”千先生觉得很无聊似地把枪扔回给孟劲,孟劲把枪放好。“危急关头用来吓唬人还是很有用的。对了,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提醒你,你当年的探险队身份已经暴露了。齐木已经查到了你的地址,估计米卡卡和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孟劲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啊?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你被抓到的时候,所以,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可是。”孟劲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哈哈。”千先生忽然一笑:“我只是看中了那本黄金之书。”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它在哪儿。”
“哈哈。”千先生嘴角依然是笑,充满神秘感。谁也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忽然,在窗口观察的她突然说道:“他们来了。”
这时灰蒙蒙的街道上,果然出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城市的早晨,氤氲着清淡的雾气。
两个人影进了某居民楼,鬼鬼祟祟走到二楼第三个房门前。破旧的木门上斑斑驳驳地掉下漆来。
“确定是这里吗?”米卡卡说。
齐木点头并下指示:“踹门。”
“好!”
米卡卡威风凛凛使出一招天残脚,嘭的一声,木门巍然不动,他却蜷成煮熟的大虾,抱着脚又蹦又跳,“哎哟,疼疼疼……”
“废物。”齐木白他一眼,亲自出马,飞起一脚猛踹在木门上。力量之大,门都被踹出了个窟窿。米卡卡惊成傻逼状。以后绝不能跟这家伙打架。米卡卡如此告诫自己。
“那我先进去了。”既然门锁已开,米卡卡正想开门,却被齐木喝止。
“喂!”
“啥?”
齐木冷着一张帅脸,指指自己的脚。此时此刻,他42码的大脚正卡在窟窿里,拔不出来。门动,他也得动;门退,他也得退。米卡卡试了好几次,万试万灵。
“你是想找死吗?”
对于敢捉弄自己的米卡卡,齐木冷眼以对。米卡卡却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啥呀?请你说清楚好吗?”
“看来你是想多掉几颗牙吧。崩牙仔。”
又提这事了!米卡卡吓得捂住自己的嘴。“我帮你把脚拔出来就是了……”请不要对付我的牙齿,它是无辜的!米卡卡帮齐木把脚拔出来,毕恭毕敬地跟在他之后进屋。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乱成狗窝的屋子——吃剩的快餐盒落在地板上淌着油渣;桌上散落着一堆报纸;衣服凌乱地摊在床上;室内空无一人。
“我们不会是找错房间了吧?”米卡卡捂着鼻子说。
不会错,根据他从眼线收买到的情报显示,这里就是孟劲的落脚点。齐木捡起地板上沾满血迹的纱布,血迹早已干涸。而窗户敞开,窗台留有清晰的鞋印。
“被他跑了,我们晚来一步。”
看屋内的情形,对方走得很匆忙,连行李都没带走。而且,他跳窗而逃,显然是为了避开他们。难道他知道我们要来?齐木心中生疑。
“咦,齐木。”米卡卡发现了什么。“你看,这是……”
茶几上,一张照片反扣着,被晨光包裹住,一片暖黄。
这是孟劲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的照片。齐木把照片拿起来,皱眉。是她?
“啊,是李安娜!”
米卡卡与齐木相互对视。孟劲为什么有李安娜的照片?
齐木英俊的侧脸被圈定在望远镜的范围里,此时对面楼房的窗口,带着黄金面具的法老正注视着他和米卡卡的一举一动。它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踪到了这里。幸好它精心策划的计划进展顺利。
我是不会失败的。法老静静地沐浴在晨光下。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佩戴的蓝牙耳机中传出:“你遇上对手了。那个少年是红色犯罪师。”
是幽灵大人。法老收起望远镜,面色冷峻:“不管是谁,阻碍我的人都得死。”
“那倒未必,你的诡计有个破绽。”幽灵发出阵阵沙哑的笑声,像石头一样干涩的音质哽在法老的心头,十分难受。
它的诡计,竟然会存在破绽?法老的心头闪过一丝忧虑。“什么破绽?”
“你的破绽就在于李安娜。”它笑着说道。
“李安娜?”法老恍然大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就去取她的性命!”
咦?是谁?
中山大学校园内,李安娜站在孙中山石像下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这几天总感觉被人监视,冷冷如捕猎的豺狼。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校园里种满郁郁葱葱的南国树木,一派绿意盎然。下课的学生们手捧书籍有说有笑地步向食堂或者宿舍,脸蛋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被偷窥的感觉又倏忽消失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李安娜心中暗想。
离开大学走到附近的路口时,她正好撞见林主任迎面而来,两人寒暄一番。
“Miss李,你最近还好吧?你父亲的事,请节哀顺变。”林主任关心她的近况。
“谢谢。”李安娜强忍着挤出笑容。父亲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她在博物馆和学校之间两头忙,根本没闲不下来。
“不管怎么样,你要打起精神来啊。期末考结束后就出去旅游散心一下吧!”
“嗯。我会调整好心情的。”
去旅游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李安娜始终无法释怀法老杀人案。至少,得等抓到凶手她才能安心。就在这时,林主任突然瞪大双眼,表情布满惊恐,死盯着她的身后。
一串脚步声飞快逼近!
街上的空气停滞了。
李安娜眼角余光扫到旁边店铺的玻璃窗掠过一道锋利的黑影,已然出现在身后。那黑影全身散发出浓浓的罪恶气息。
“小心!”
林主任猛地将李安娜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道风劲恰恰擦过她的耳边。那是一把疾刺的长矛,扎了个空。失手的袭击者不作任何停留,迈开腿向前狂奔。李安娜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望着那个边跑边回头的仓皇身影,它身穿一件灰色连帽外套,骨痩如悬崖上的秃鹫。
更可怕的是,它戴着法老的黄金面具!
“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林主任擦擦额头的汗。
李安娜摇摇头,“谢谢你救了我。”
若非林主任出手相救,她估计早被长矛刺穿胸膛,一命呜呼。
“不客气。”他的神色变得凝重:“那个人戴着的……不会是法老的黄金面具吧?”
“不知道,我没有看清楚。”李安娜不想再把身边的人卷入事件中。
她拍拍身上的土,从地上站起来。
她皱起眉头。法老为什么要对付她?
她显得彷徨无助。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她就像一只看不见灯塔的海船,失去了方向。她需要有人帮她,一个可以解开一切谜团的人。
“哦?有人袭击你?”
齐木慵懒坐在沙发上,阳光暖暖地照着他的背。他的手边放着一本小说,小说里夹杂的正是从孟劲租房处找到的李安娜的照片。回来之后,他和米卡卡便想出门去找李安娜,却正好遇到她来拜访。
他细细咀嚼李安娜刚刚叙述的遭遇。
袭击的那个人身穿灰色连帽外套,戴黄金面具,持长矛。它是法老吗?
但它袭击李安娜,动机是什么呢?
“有好几天了,好像总有双眼睛在暗处偷窥我,无处不在。我,我有点怕……”她的眼神像迷路的小鹿般诚惶诚恐,米卡卡倒一杯红茶给她压惊。喝了半杯,她慌乱的心总算平静了许多。大概有种力量让她相信,齐木和米卡卡一定会帮她。
“很奇怪呀。”米卡卡也在思考:“李安娜并不是五个幸存者之一,法老要对付她,不是显得很突兀吗?”
这就是困扰李安娜的地方。但她没有看错,那个人确实戴着黄金面具。
“你会不会掌握了法老的秘密?譬如,就在你父亲李雨浓留下的遗物里?”
米卡卡说的话不无道理。李安娜细细思量许久,并不认为父亲的遗物有什么特别。而且,那些遗物她都交给齐木和米卡卡检查过呀。如果有秘密,他们早发现了。
米卡卡和李安娜陷入苦恼的思索中,沙发上的齐木亦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事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法老果真盯上李安娜了?为什么?
“说不定。”良久,齐木才说道:“法老只是警告你别再插手此事。”
既然找不到动机,暂时只能这样解释了。但齐木这么说,多半是为了使李安娜安心。
“真的?”她紧张的脸色显然舒缓了许多。
“你以后最好远离此事。法老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可是,我爸爸的案子……”
“放心吧,我会抓到凶手的。”
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犯罪师。
李安娜回到大学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坐在辅导员办公室里,她埋在一堆资料前,奋笔疾书。明天有几节重要的讲课,她必须在今夜之前写好教案。
“我们先走啦。”
“Miss李再见。”
手头工作还余大半,晚霞已渐渐黯淡,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座位一个个变空了。
暖黄色的台灯映着办公桌,笔尖在泛黄的纸页上疾走。窗外拂进的夜风渐凉。透过窗户向外望,不知不觉间,大学校园里已是一片浓重的夜色,团团黑色树影犹如沉睡的战士,围绕在教学楼四周。寂静之中,仅剩这一盏孤灯。
她全心投入工作,双眸倒映着白纸铅字。身影映在窗户上,显得娇小而瘦弱。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打个哈欠,睡意渐浓,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这时——“铛。”
楼道里传来什么物体被撞倒的声音。李安娜走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察看。面前是漆黑的楼道幽深地通向远处。墙上时钟显示时间接近深夜12点。校园里的路灯闪烁着冰冷的光,模糊如虚幻的梦。
这个时候教学楼应该早没人了吧。可能是野猫之类的。虽然这么想,她的心却莫名抽紧。今天的遇袭事件犹历历在目,她咕噜猛吞一口唾沫。
别多心,没事的。她边安慰自己边退回办公室,将那片黑暗关在门外。屋内的灯光倒映着她的倩影,她靠在门上,渐渐松了口气。
工作只剩最后一点儿。她决定冲一包咖啡给自己提神。特浓细磨咖啡粉流沙般倒入杯子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她打开饮水机,温热的水流泻进杯中。突然,一只甲虫急忙忙地从出水口钻了出来。
“哇呀!”李安娜握着咖啡杯的手猛颤一下,只见那个黑点在机身上蜿蜿蜒蜒,随即消失在暗处。她的胃口全无,一阵恶心,只想把杯中的水倒掉。却在那时,她的身体如同冰封,僵在原地。
笃笃笃!
房间外传来奇怪的敲击声,由远而近,步步逼近。十米,八米,六米……如同谁在默念距离,李安娜紧张得全身上下像爬过万千虫子般惊悚。
近了,近了。
它一点点地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恐惧迅速从皮下大片大片扩散开来,李安娜神使鬼差地,慢慢地,回过头去。办公室的门敞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从黑暗中浮出,它手持一根长矛,一边走一边敲击地面,就是那“笃笃笃”的声音。
李安娜死死盯着那诡异未知的身影,握着咖啡杯颤抖不止,未曾泡开的粉末在杯中跳起了恐惧之舞。
突然,那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身影像空气一样,蒸发在了黑暗里,猛然消逝。突兀得像一场噩梦。
不见了?难道是幻觉?李安娜无法用这样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她怯怯地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齐木的电话号码。就在此时,她猛然看到——地上,灯光映着另一个影子,重叠在自己的影子上。
有人在身后!
恐惧疯涌而起,李安娜回头看到一张冰冷无情的黄金面具无声无息地飘在眼前。
“哐当!”咖啡杯掉在地上,碎了。
她晕了过去。
办公室里,李安娜闭着美丽的双眼,无辜的脸庞如花瓣一样粉嫩。
这个女人,就是几乎漏掉的破绽。法老邪恶的双瞳透过厚重的黄金面具,俯视着她。
它慢慢对她伸出了缠满绷带的手……
突然——“住手!”
门口传来大声的呵斥,打断了它。
这声音是……它一怔,冷冷回过头。只见两个少年出现在门口,一个热血,一个冷酷。
“哇……是法老!”米卡卡与黄金面具直接打照面,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你果然出现了。”齐木嘴浮冷笑,双眼闪烁着寒光。他和米卡卡的及时出现,使得法老的杀人计划功亏一篑。它只得收手,“哼”地冷笑一声,忽然飞快地跑向窗户,想都不想,纵身跳了出去。
“追!”
齐木迈腿紧追,跳上窗台,也作出御风飞越的潇洒姿势。难度系数为E,技术得分99.9。之后上场的是第二位选手米卡卡,他奋勇向前冲刺,刚跳上窗台要做出后滚翻两周半加转体一百八十度落地,却猛然一个急刹车,死死抓住窗沿吊在了上面。
“哇靠!”
下面可是三层楼的高度!
米卡卡冷汗直流,看着跳下三楼却安然无恙的两个人在夜色中相互追逐远去。喂喂喂,这是在拍好莱坞大片《蜘蛛侠大战蝙蝠侠》吗?米卡卡可不敢玩命。作为一个文艺小青年,跳楼追贼这种技术高难度动作果然不适合他。他乖乖用狗爬式爬回到房间,随即变身后勤部长,留下来照顾晕倒的李安娜。
齐木!你放心去追吧!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深夜,树影斑驳的公园里穿过疾驰的两人,树枝为之颤抖。黄金面具在重重墨色间乘风破浪。在它身后,有个少年紧追不舍,美丽的脸冷冽如刀锋,凌厉的眼神没有半丝松懈。
竟然甩不掉他。幸亏,它早留有后招。它领着齐木跑到预定地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面他,昏暗的路灯照在它身上,周身的绷带泛着斑斑污迹。
“没想到红色犯罪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它在面具背后勾起一丝冷笑。齐木站在原地。“你究竟是谁?”
“我是埃及第四王朝伟大的王——胡夫!”法老振臂高呼,如同王者降临。
齐木嗤之以鼻:
“别装神弄鬼了。”
“竟敢质疑埃及之王?”法老溢满恶意的双眼盯着齐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齐木环抱双手,像在等着看它能出什么花样。
只见法老站在一片幽暗的小树林前,双手在胸前揪成一团,飞快地做了一串齐木看不清的手势,口中开始叽噜咕噜地念念有词。那样黏黏糊糊舌头几乎搅成一团的语言,听起来像是埃及语。
它在干什么?
齐木皱着眉思考它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举动。
随即,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法老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法老,和他一模一样,嘴里也在碎碎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同样戴着黄金面具。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七个法老组成了等边三角形,像一堆整齐的保龄球一样站在他的面前。
“嘿嘿,你一个人能打败我们吗?”七个法老异口同声。齐木完全没想到它会来分身这一招,刚心说不妙,它们已一拥而上。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咚咚锵锵。深夜公园的空地里,一群纷乱的人影在激烈交锋,齐木的脸与七张黄金面具交错在一起。七VS一,再怎么厉害的红色犯罪师也渐渐落于下风。齐木一边招架,一边挥起衣袖,几根银针齐刷刷射出。
但这一招,不灵了。麻醉针扎在法老们的衣服上,它们若无其事。
“嘿嘿嘿。”法老们发出得意的阴笑,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四只手!而且这些分身不是普通人,显然是练家子,功夫了得。齐木虽打倒两个分身,自己却也中了招(拳头四个、飞脚三个),整个人飞了出去,差点口吐鲜血。
就在这时,“齐木!齐木!”公园的门口,米卡卡带着苏醒的李安娜追了过来,刚刚好撞见他的囧样。“齐兄,你也有被打趴下的时候哦。”米卡卡由衷地发出感叹。
齐木不想理他,“有本事你试试一打七!”
“哇,有这么多法老?!”米卡卡被眼前的法老们吓了一跳,它们戴着一模一样的黄金面具,密密麻麻的绷带缠在身上。他伸出手指,开始数数。“一,二,三,……六,七。哇!竟然有七个法老,咦?你们是不是……还缺个白雪公主?”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李安娜和齐木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
“Sorry,我只是想调节一下现场气氛嘛。”米卡卡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突然——
“分身归位!”法老回到小树林前,手一扬,只见那些分身嗖嗖嗖跑回到它的身后,竟然通通消失不见了,最后仅剩它一个。
米卡卡看傻了眼,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这是见证奇迹发生的时刻啊!”
这货看春晚刘谦的魔术节目看多了吧……
“再额外送你一条消息吧。”临走前,法老突然冷冷看着他们:“其实,有一个人没拍进合照里。”
什么?齐木愕然。这时法老轻拂一下手,眼前顿时泛起了一阵白色烟雾。
待白雾散去,公园里却空无一人,只有他、李安娜和米卡卡愣怔原地。
和分身们一样,它凭空消失了。
“哇哦。它真的会法术……”米卡卡害怕地抱住双臂。
“不,它一定是人扮的。”
“我书读得多,你别想骗我!它不但会分身,还能在我们面前消失不见!不是法术是什么?!”
“是诡计!”
齐木绝对不会被法老的遮眼法给骗过去,他马上跑到那片小树林。美其名曰为小树林,实际上只有稀稀拉拉几棵树,树浓重的阴影覆盖着草地,公园的路灯照亮从树林两侧穿过的绿道。如果那些法老是从绿道离开,必定不会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也就是说,它们只能在这片几平方米大的树林里做手脚。
问题是,树林里除了树,一块大石,以及草地,便无特别之处,更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况且是七个人!
破解谜团的关键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齐木一时无法识破法老使的诡计,不禁陷入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他听见黑暗中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哈哈。”
那隐秘的笑声来自附近的树林里。公园里的路灯太过昏暗,树林显得黑影重重。但隐约看得到,那里面有人。
“谁!”齐木紧张起来。他注视着那方树林,手臂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射出麻醉针攻击对方。
那人的身影与树林的幽暗几乎融为一体,一线光亮擦亮他那睿智而明亮的双眸。
他依然在笑,神秘如黑夜中的雾。但齐木有一种直觉:这人不简单。
连米卡卡和李安娜也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他们脸色微惊,不敢靠近,悄悄退后了几步。
在未清楚对方来历的情况下,最好交给齐木去应付。
而齐木已经踩着碎步,逼近那一片小树林。
“红色犯罪师,你好呀。”
突然,那神秘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十分诡异,带有低沉的磁性,仿佛幽魂的梦呓,又如穿过森林丝丝入扣的风声。齐木的脚步不禁停下,这位人的神秘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谁?”齐木沉声问道。
这个世界,知道他红色犯罪师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他会是什么人呢?
“初次见面。”这位不速之客很有礼貌,“我来是告诉你,你们正在追查的法老杀人案,当年的探险队里其实有个犯罪师,它就叫法老。”
“什么?!”
听到这个,大家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当年居然有犯罪师混在探险队里,而且就是法老!
“而且!”神秘人猛然提高声调:“据可靠情报,这个法老手里有另一本暗黑笔记!”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默溺死了一切声响。
法老,也有暗黑笔记吗?!
这本笔记,不是只有一本吗?而且,它由齐木保管着。怎么又冒出了另一本笔记?米卡卡不禁望向齐木,齐木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齐木此刻心中同样困惑:暗黑笔记的后半部分已经被人盗走了。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啊。何以这位神秘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你究竟是谁?”齐木迫不及待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出其不意,猛冲进树林,与此同时,他挥臂射出麻醉针。银光在黑暗中闪过,径直朝那人的身影飞过去,怎料,那人非等闲之辈。只见,嗖的一下,它的身影便消失在树影里。齐木刚追进去,外面的米卡卡和李安娜却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他们慌忙指着一个如猫般灵活的身影,“呀呀呀!”
等齐木赶过去时,早就不见对方的人影了。但匆匆一瞥间,那人给米卡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白衫黑裤,清爽的短发,微垂的刘海间露出犀利的眼神……
当他回过头其时,米卡卡和李安娜都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那位不速之客的模样,实在令人惊呆。
“什么?”齐木听了米卡卡的话,脸色一僵,“你没有看错吧?”
“绝对没有。”米卡卡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齐木。齐木此时同样白衫黑裤,米卡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鼓足勇气般说道:“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这天晚上,出现了两个齐木。
其中一个,假冒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