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瑶罔顾矜持投怀送抱,缘于布凡走得太匆忙。
尽管不明所以,也知发生了惊天变故,毕竟这关系到人家举族兴亡。
坐立难安求遍满天神佛,保佑师兄千万别出意外。
见布凡全须全尾回归,当然情不自禁就抱住了小孩。
横竖是我男人,早一天抱晚一天抱有啥区别?
仿佛过了一万年,琴瑶才放开布凡。
俏脸红得似要滴血,宛如熟透的大苹果。
记起刚被师妹“吭哧”了一口,某人是真想咬回来。
又怕加深那个美丽的误会,只得强忍着没好意思下嘴。
让女孩子抱着……还挺舒服呀!
小爷一点都不介意,你再多抱会儿。
兴起龌蹉念头,贱货眼中旋窝越转越快。
任由师妹在两列排骨上,敲击着“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直到脑门被重重弹了一记,才算回过神来。
左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右手抚上琴瑶的额头。
“我没发烧吧。”
琴瑶气恼地拍开爪子,恨极了不解风情的莽汉。
我都敢抱你,你咋不抱我哩?
但呆萌的小孩又实在可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师兄,早上你把我吓得够呛,到底什么事?”
砸吧砸吧嘴,布凡走到厅中石凳落座。
趴在桌上歪头画圈圈,俨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没出什么事,是宗门出了点事,大事。
师父本来头发就少,嘿嘿,刚才又抠下来一撮。”
对寡情薄义之徒,琴瑶显然很是不齿,探手猛戳某人脊梁骨。
“死没良心!师尊待我们那样好,你不分忧还取笑?”
布凡满不在乎耸耸鼻子,仰首靠在琴瑶身上,伸手挠她下巴。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情。
我一个凝气小修,凭啥心比天高强出头?”
发现琴瑶竟眯起美目,貌似很享受他的轻薄。
忙又缩回禄山爪,拉着她到旁边坐下。
“来,听我跟你讲……”
暗骂你丫疯了吧!躲犹不及还去撩拨她?
金丹修士寿元五百载,难道等这妮子老死,再飞升仙域去找妈!
不过……别说,还真有点欲舍难弃,小爷这是咋的了?
只得赶紧岔开话题,阐明李平阳因何会备感头疼。
当然,最后为保沂水大开杀戒,被小孩“善意”隐瞒。
傻妞虽已转移注意力,听完却仍满头雾水。
罗刹门?大夏国?与本姑娘何干,我但求师兄平安。
压根不懂逍遥派若遭吞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琴瑶未明其中厉害,布凡倒也觉着正常。
毕竟让十六岁的小丫头,替宗门未来操心,确实如同赶鸭子上架。
他能看得深远,完全得益于前世三百年累积。
没回洞府也是由于清楚,等长辈们拿出应对方案,肯定还有自己的事情。
果不其然,稍顷便有一团火光爆开,响起李平阳的声音。
“凡儿速来见为师。”
某人如蒙大赦蹦起身,离弦之箭般往外蹿。
皆因那个拥抱过后,情愫已于心间滋生并疯狂蔓延!
有如斯美人在侧,又是孤男寡女独处。
再待下去,整出点事来怎么办?
却被紧闭的石门挡住脚步,不得已只好等琴瑶。
小姑娘却牵牢他的手,才面带狡黠笑意一同去见师尊。
即便布凡情商为零也明白,师妹是想宣示主权。
本欲出门就甩开,但握着湿热的柔荑,居然已身不由己!
就那么手拉手亲密无间,步入了李平阳的静室里。
目睹这对金童玉女,不负众望走到了一块。
李平阳老怀大慰,诸长老亦挤眉弄眼。
“凡儿此事办得漂亮,一举戳穿了罗刹门的阴谋。
大夏涉及到本派核心利益,绝对不容有失。
秦长老会和你去沂水城,襄助洪建德夺回皇位。”
布凡抱拳应是,把琴瑶的小手也拖了起来。
虽激起满堂哄笑,此女却就是不撒开,弄得他十分难堪。
“师父,听说罗刹门有个元婴老鬼,万一撕破脸……”
“这个不用担心,老夫已用远程通讯阵,将此事禀明了苍岚宗。”
“他们会帮咱?”
“那是自然。”
“为什么?”
老人家傲然一笑,把爱徒唤到近前,宠溺地揉揉小脑袋。
毕竟年仅十一便能虑事周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你是不是很奇怪,苍岚宗为何会替本派撑腰?”
“嗯。”
“呵呵,逍遥老祖本就出自苍岚宗,当年……先去办正事吧,找时间再谈。”
不料布凡点了点头,琴瑶却摇晃李平阳的胳膊,荡着秋千非要听故事。
探寻八卦乃人之天性,身为女子尤其如此。
当下被勾起好奇心,不死缠烂打才怪!
对这个娇憨的三徒弟,老人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苦笑摇头拉她坐在扶手上。
“怕了你,老祖本为苍岚宗骄子,天资聪颖且身怀七脉,成就化神指日可待。
故而得掌门千金亲睐,情到浓时私定终身。
无奈苍岚宗未知何故坚决不允,于是二人携手私奔,遭到元婴修士追捕。
当时老祖修为金丹,为护爱人不幸重伤,掌门千金也被抓了回去。
万念俱灰浪迹到南海边,虽结成元婴创建了本派。
但全身灵脉破损五成,已终生难有寸进。
加之思念掌门千金心切,遂于千年前郁郁而终。
与此同时,昔日爱侣斩断红尘潜心问道。
终至踏入化神境,成为一言九鼎的太上长老!”
说到这李平阳不胜唏嘘,眼角隐现泪光喟然一叹。
“逍遥派能于群狼环伺之下,苟延残喘到如今,全仗太上长老顾念旧情啊……”
听李平阳爆完猛料,十名长老露出恍然之色,彼此互视兴奋异常。
毕竟议论开山老祖艳史是为不敬,故此掌门一直未曾道明。
多愁善感的琴瑶,则被深深打动流下清泪。
两情相悦却不能长相厮守,实乃人世的最大悲哀!
而老祖自号“逍遥”,应是对无力反抗命运的自嘲。
旋又万分庆幸看向布凡,因为逍遥派中,绝不会有人棒打鸳鸯。
却见师兄竟比长老还高兴,正低头窃笑且笑得浑身直哆嗦!
之前师父想多了,爱徒哪是心系宗门,根本是出于自私。
唯恐两家开战,导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凭罗刹门的底蕴,灭逍遥派可谓手拿把攥。
凝气六层不独善其身,难道勇挑重担?出头的椽子最先烂!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审时度势溜之大吉方为明智。
两方面的原因,促使布凡欲抽身事外。
一:敖霸生怕主子,有了无名剑法就嚣张,逮着机会便絮叨。
说有些异类明明实力有限,偏偏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
好像拯救苍生、维护和平非他莫属。
往往在急公好义的心态驱使下,以凝气修为挑战筑基、以筑基修为挑战结丹。
更有甚者,还妄图单挑某个,其所认定的邪恶势力。
最终被揍得鼻青脸肿、身死道消之际才幡然觉醒。
想当大英雄前,应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二:历来欺软怕硬的某人,才不想去当什么英雄。
他渴望以筑基修为欺负凝气、以金丹修为蹂躏筑基。
至于越阶挑战?那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如果好处大到难以抗拒,具备的实力亦允许偷鸡。
布凡也会富贵险中求,硬着头皮搏上一把。
否则的话,面对单个修士都风紧扯呼,更别提一个宗门。
譬如刚来逍遥派,小孩自认惹不起史文通,即装疯卖傻卑躬屈膝。
丢脸不要紧,别丢命就行。
听到耳朵根起茧时,还曾极其不耐地打断某龙。
“行了行了,小爷精明着呢!”
敖霸却为杜绝隐患,继续语重心长地碎碎念。
“记得《射雕英雄传》吗?‘江南七怪’就是活例。
蹩脚的垃圾夜郎自大,把匡扶道德正义视为己任,最后不得善终。
还有,三千年前下界有个蠢货,已达化神圆满只待破碎虚空。
虽命苦恰逢魔界入侵,但仙域天兵既至,大可一走了之。
那厮却自诩位面守护神,贸然参战死于乱军当中……”
岂料敖霸苦口婆心,却只换来主子厉声训斥。
“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马上就完,老敖只想告诉你一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布凡打个冲天哈欠,歪倒在敖霸大腿上。
“安啦,莫说小爷还没筑基,就算已经化神,别人的闲事我也不会管。
顶多瞧在师父面上,对逍遥派关照一二。”
敖霸频频颔首,深感孺子可教。
“这就对了!等你成长起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不是仗着拳头大,老敖岂能聚敛海量财富,包养千条母龙?”
小孩立马坐起,直视敖霸双眸。
“那你怎么挂了?”
“……”
“修行万年的小长虫,居然胆敢挑衅仙宫?能留下残魂你就偷着乐吧!”
被一刀扎中要害,某龙悻悻抠抠鼻头。
“老敖亦为前车之鉴,如非血脉断绝迫在眉睫,我怎会失去理智铤而走险?”
其实“量力而行”的观念,在布凡脑海中本已根深蒂固。
再经敖霸反复灌输,更将之奉为了最高行为准则!
既有老祖的相好照拂,逍遥派便无覆灭之虞。
那么藏在坐化之地的造化,就还是小爷的!
一念至此,自私鬼当然乐极忘形,又招来师妹连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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