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布凡而言,暂时拿不到另两份亲传弟子的月例,压根算不得什么委屈。
锦衣夜行低调做人,本就是他的处世原则。
不过受到师尊夸赞,布凡两只脚晃得更加厉害,貌似漫不经心又嘟哝了一句。
“可是凭剑宗和丹宗的实力,竟然没抢过奇宗,这事好像有点奇怪呀。
难道申宗主给了那小子,什么特别诱人的好处?”
“咣当!”四位元婴前辈同时栽倒在地。
过了好半晌,樊晓兰才哆哆嗦嗦爬起身,抬手颤颤巍巍指着布凡。
“老身五年前一点都没有看错,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妖怪!”
樊婆婆浑忘了自己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布凡是被评价为,一坨谁沾谁死的毒药。
但樊长老眼下只感觉,小伙的确是心智如妖,竟把所有事情都已想全。
申宏泰思忖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宗主。
“二位,老夫可是把《天师觉迷图》都传给布凡了,你们还不走?”
南宫正云脸色骤变:“申宗主,此事非同小可,你……”
樊晓竹一扯南宫宗主的袖子:“啰嗦什么,你还不是一样把麒麟剑送了人?
走,回去接着开会,时间长了旁人难免起疑。”
由不得南宫正云想规劝申老怪,因为他承诺赏赐布凡麒麟剑,要在徒弟成就元婴以后。
而申宏泰却是现在,即把阵道一脉的不传之秘——《天师觉迷图》赐给了布凡。
这等于不仅确定了此子,正统衣钵传人的身份,更将他列为了下任宗主的接班人。
自奇宗成立以来,便一直掌控在申家手里。
如今这老头竟将家族传承,交给了一个外人,怎不令南宫正云倍感震撼?
扪心自问,他就做不到这一点。
毕竟剑宗的归属关系到南宫家族,能否牢牢把控苍岚宗的主导权。
况且即使布凡得到了麒麟剑,也不代表其日后能够接掌剑宗。
当然,樊晓竹收布凡为徒,也只是为自己找个传人,好把他对炼丹的心得沿袭下去。
从未想过要将丹宗交付给他,因为这同样涉及到樊家的兴衰。
而申宏泰偏偏就这样做了!可见他对布凡重视到了何等程度,简直比栽培亲生儿子还上心!
对于一本天师觉迷图,竟事关奇宗传承的问题,布凡全然不知。
之所以自言自语地自说自话,不过是给三位宗主提个醒。
一棵潜力上佳、天资绝顶的好苗子,怎会罔顾剑宗与丹宗的招揽,拜入被列为旁门左道的奇宗门下?
那么唯有一个解释:此子是被天大的好处所吸引!
但看到南宫宗主震惊的表情,布凡也不由心中一喜。
“天师觉迷图?光听名字就是宝贝,看来拜申老怪为师,定能学到不少好东西!”
能够晋至元婴的修士,无不是人老成精之辈。
只要达成了默契,该怎么做哪还需布凡操心?
不过此番以布凡为纽带,竟将三位分宗宗主,前所未有地紧密捆绑在了一起。
特别是最不对付的申宏泰和樊晓竹,居然能凑在一块共谋一事。
商议停当,三人相视一笑拱手为礼,便要分头离去。
谁知樊晓兰却又蹦了出来:“几位稍等,还是我先回去为好。”
众人点了点头,申宏泰随手一挥,撤去了此前设下的屏障,相携走出了樊晓兰的洞府。
而在召开长老会的地方,南宫掌门看似脸色平静,在倾听其他长老的汇报。
实则心里已敲起了爵士鼓,他焉能不知三位宗主同时离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尤其想到申老怪的狗脾气,又与樊晓竹极不对路,不免愈发提心吊胆。
生怕他们闹得太出格,坏了太上长老的大计。
幸亏时隔不久,樊晓兰便一脸淡然地走进来,向掌门躬身一礼回归原位。
看到老婆婆的表情,南宫正天顿时长吁一口气,放下了最大的担心。
樊长老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较之掌门都天差地远。
所以当然不敢放肆,只能从大门进入会场。
而两位分宗宗主就不同了,竟一个瞬移直接坐回了椅子上。
南宫掌门当即脸色一黑,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
哦,你们这样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还是用瞬移来回忽隐忽现,欲置本座于何地?
感受到兄长的怒意,南宫正云微微躬身致歉。
“掌门见谅,刚才明月与人起了争执,正云不得不去看看。”
南宫正天“哦”了一声,竟似心血来潮,摆手止住了正在发言的一位长老。
“弟妹何事?”
既然连掌门都八卦之心顿起,在座的长老们自然不能免俗。
居然将会议的主题丢到脑后,兴致盎然地向南宫正云行注目礼。
剑宗宗主苦笑一声:“逍遥派参加考核的人里边,有个天资尚可的弟子。
明月想将其收入剑宗,因此与各宗长老吵了起来。”
孰料樊晓竹却闷哼一声:“既然此子仅是‘天资尚可’,那南宫宗主又为何,还要与老夫争徒弟?”
“樊宗主,本座前往不是为了此子,而是为了明月!”
够资格坐在这里的,全是各宗宗主与元婴长老。
只从这几句话中,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他们刚才离去,一个是为了给老婆撑腰,另两人却是为了“此子”。
数名长老当即轻笑出声,谁都清楚南宫正云疼老婆,到了何等混账的地步。
但大半人却露出思索的神色,因为连樊宗主都起了收徒之意,可见此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两位宗主准备这出双簧,目的已有一个——先把剑宗从里面摘出去,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毕竟申宏泰与樊晓竹,互视对方为眼中钉,在苍岚宗人尽皆知。
布凡如此高调亮相,根本是想瞒也瞒不住。
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樊晓竹确是想收他为徒,倒显得其中没什么玄机。
南宫掌门微微一笑:“好了好了,既然二位已经回来,可见事情已经解决……”
说到这忽又一顿:“申宗主呢?”
提及此事,樊晓竹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抬手重重一拍太师椅的扶手。
“那老鬼不知发什么疯,竟以天师觉迷图相许,硬生生抢走了老夫的徒弟!”
“嗡——”现场立刻议论声四起。
纷纷都在猜测,到底是何等出众的弟子,竟让申老怪不惜以宗主之位拉拢?
南宫掌门也露出好奇的神色:“正云,此子究竟如何?”
“构筑了一座六叶莲台,还悟透了火龙术,不过本座说他天资尚可,已是最好的评价。”
剑宗宗主轻蔑地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
此言一出,诸位宗主和长老立即坐直了身子,看白痴样地瞪着南宫正云。
你丫的傻了吧!这样的天才,你竟浑没放在眼里?
南宫正天诧异地看着舍弟:“为何?”
“樊宗主要收其为徒,本是一场天大的造化,可此子竟为了日后接掌奇宗,拜入了申宏泰门下。
如此利欲熏心鼠目寸光之辈,除了天资尚可,根本一无是处!”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南宫正云评价的,不是此子的天资,而是他的心性。
怪不得如此鄙夷,此刻别说剑宗宗主,几乎在座所有人,对这厮都已嗤之以鼻。
能成为丹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当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莫大机缘。
可此子竟为了将来执掌一宗,傻不拉唧拜了申老怪为师,可见当真是愚蠢至极!
也难怪,人家刚来苍岚宗,还不懂个中奥妙嘛……
哈哈哈哈……这简直是近年来,听到的最大一个笑话!
樊晓竹再次冷哼一声:“老夫岂能不知,申老怪是存心跟老夫做对。
我看此子日后得悉实情,会如何记恨那个老匹夫!嘿嘿,咱们走着瞧吧。”
言辞语气中,竟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本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再加上樊宗主这番注释。
元婴修士们哪还不明白,申宏泰是为了给老对头添堵,才故意为之。
估计就连他自己,也没打算将奇宗一脉,真个交予此子。
申宏泰人缘本就奇差,听到此等趣事,众人无不低头窃笑。
浑忘了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提及“此子”的名字。
唯有南宫正天与樊晓兰相视一笑,彻底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有了这个铺垫,即便长老们回去后,听主持考核的人,说布凡如何如何惊艳,也再不会有人在意。
至于奇宗宗主申宏泰,因何未与两位宗主一同返回……
还用问吗?当然是带着刚收的徒弟,回去祭拜先祖将其列入门墙。
果然,片刻后此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正天,老夫新收了一名亲传弟子,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来参加会议了,你们继续。”
以元婴后期修士的实力,百里内传音只是小菜一碟。
故而申宏泰要请假,当然不必亲自前来。
更何况他还是一宗之主,又比南宫正天大了好几百岁。
不过从申宗主的语气中,实在听不出丝毫,有收下了一名“得意门生”的喜悦。
众人不禁相互交换一下视线,随即整个会议室中,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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