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苍茫,风格古朴,四面的墙壁和穹顶上,描绘着一幅幅上古蛮族战图,线条粗粝,色调简单,图画看似简陋,却透着一股与天相搏的狂暴战意,力透墙壁,刺人眼痛!
李仪视线流转,瞳中星轨浮动,静静地观察这一幅幅图卷,心神似被感染,有些血脉贲张。
“这壁画中,透着一股规则味道……而且,不同于魔法之道,是蛮荒和野性规则,强悍莫测!”
李仪步伐缓慢,石野、石弘和石罡等三人,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出声。
“这座石殿,是你们自己建的?”李仪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不是。”石野摇摇头,恭敬地说道,“这座战争圣殿,建于上古时代,曾为万蛮之圣殿!可惜后来,兵主蒙难,我族逃亡,只得将其拆走,在此地重新组装。也正是这个缘故,圣殿三大圣器,尽数遗失了。”
“原来如此……”李仪听完,点了点头。
这一幅幅壁画中,沉积蛮族的不屈信念和狂暴战意,在无尽岁月的祭祀膜拜中,生出无数英灵,甚至带了一抹神性!
此物,若是作为神灵祭品,换取神术——“法天相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对李仪而言,此物则是一本上好的“教材”,蕴藏着无数至深至简至强的意境,深不可测。
“这座圣殿,恐怕只能留在这里了。”李仪视线环顾,惋惜地说道。
“没关系,人才是最重要的!”石野虽然年老,却不迂腐,倒是看得很开,“圣殿毁了,可以重建!只要遗黎部落尚存,蛮族的辉煌,就有重新崛起的一日。”
“大长老说得好!”李仪面露赞赏,点了点头。
“大人,我有一事相求。”石弘犹豫片刻,终于做了决定,拉了拉石罡,后者点点头,两人同时跪地。
“什么事情?”李仪有些发怔,问道。
“我的弟弟石罡,也想成为大人的天驱。”石弘搭着弟弟的肩膀,轻声说道。
“他?”李仪闻言,又是一愣。
“大人,别看他年纪小,但禀赋超群,还在我之上!”石弘揉着弟弟的脑袋,说道,“他觉醒了蛮王血脉——后卿,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后卿血脉?”李仪色变,瞳中掠过一缕异芒。
后卿血脉,也是蛮王血脉中的一个分支,但不同于夸父、刑天等战士血脉,它属于法师血脉,而且是极为偏门的死灵法师。
蛮王后卿,又有“尸巫之祖”,“亡者起源”、“骷髅牧者”等称呼,甚至一度有传言,死灵法师一脉,就是源自后卿。
此血脉,属性极为霸道,能聆听亡者呓语,复活死尸,掌控亡灵,几乎是所有死灵法师梦寐以求的。
“嗯?”李仪想了想,狐疑问道,“他既然是后卿血脉,怎么没学习死灵法术,反倒修炼斗气?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石弘摇头苦笑,解释道:“大人,我族的死灵法术,早已经失传了……连斗气和战技,也失传了大半。”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李仪想了想,点点头道,“跟我回去后,你就做嫣然的弟子,跟她学习死灵法术。据我所知,放眼整个帝国,死灵法术能和他比肩的,也是凤毛麟角。”
“还不谢过大人?”石弘道。
“多谢大人!”石罡面露惊喜,再次拜倒。
李仪面露微笑,看了少年一眼,却是心中默哀:这小家伙,若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恐怕就不会如此兴奋了……
以顾嫣然那狂热的“探索精神”,少不了拿着少年做小白鼠,跟着她,少年恐怕会吃点苦头。
“大长老,族长大人,还有……宗主大人。”一人闯了进来,惊慌说道,“木黎部落的俘虏,全都死光了!”
“死光了?守卫是怎么办事的?”石野闻言大怒,怒声斥责道,“发生了什么事?是有不听话的族人报复他们么?”
他的想法,也很自然。此役之中,遗黎部落死伤惨重,活下来的族人,必然满腔仇恨。因此,石野三令五申,让族人们约束自己的行为。
“大长老,并非如此……”那人斟酌着词汇,却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没人伤害他们,是他们自己暴毙身亡。我也说不清楚,几位大人跟我来吧!”
“好,去看看吧!”李仪点点头。
……
李仪等人来到俘虏区时,脚步同时顿住,表情略微僵硬。
面前,是散落一地的一张张干瘪人皮,其身上还有绑缚的绳索,不过早就耷拉下来。
不少人在旁围观,有人惊恐,有人则拍手叫好。
“就在刚才,”领路大汉苦笑,回忆片刻前的场景,不由哆嗦了一下,“木黎部落的俘虏们,忽然发狂咆哮,身体仿佛被抽空,化作一张张人皮。”
“这些人,不走正路,偏要钻研什么长生术!”石野很快明悟过来,摇摇头,唏嘘地说道,“看来,这就是长生术的后遗症了……”
“长生术?”李仪闻言,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石野详细地解释一番,又是摇摇头,感叹地道:“那樗木,根本就是邪木!这木黎部落,被欲望蒙蔽了心智,死得活该!”
“樗木?”李仪闻言,眼底一抹异芒闪烁,心神微动,“莫非,是那个?”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木黎部落,还有族人么?”
“此次攻击,木黎部落的战士是倾巢而出!”石野点点头,说道,“不过,还有些老弱妇孺,留在其城中。”
“既然这样,能不能领我去看看?”李仪眼神一动。
“宗主大人有令,我们自当遵从。”石野点点头,说道,“我族战士与你同去,将这木黎部落灭了!”
“这倒不必。”李仪摇摇头,“既然只剩老弱妇孺,也无需大费周章……让石弘跟着我,然后安排个向导就行了。”
“大人,我就是最好的向导。”石罡一跃而出,自告奋勇地说道,“这绝境千岭的条条道路,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了。”
“真的?”李仪转头,问石野道。
“不错。”石野也点点头,“石罡自小走遍山野,向导的话,他最合适。”
……
石罡领路,李仪、石弘、卫紫怡以及两头魔兽,一同踏上行程。
一路穿行,石罡果然轻车熟路,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达了目的地。
“此地,就是木黎部落的本城?这个……好厉害!”
李仪抬头,目光前望,视野中充斥着如沸绿意,一座无比巨大的绿色城池,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座城市,居然是一株直径百丈的矮粗巨木,绿意森森,惊心动魄。其树干镂空,形成城市之相,雕梁画栋,街衢有矩,透着美丽和神秘。
“此城,被称作新绿之城,我们都称其为‘成长的古城’……”
“成长的古城?”李仪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这座城市,其实是一棵名为‘丛林仙宫’的古树。”石罡笑了笑,如数家珍地说道,“因此,这座城市,是能够成长的……而且,时间越久,古树带来的好处就越多!木黎部落当年只是个小部落,就是借着丛林仙宫,成长起来。”
“小子,懂得挺多嘛!”石弘纳闷道,“这些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罡得意一笑:“我和哥哥你不一样,你看到书就头痛,我却喜欢看书。”
“看书?看书有什么用?”石弘摇摇头,不以为意道,“我们蛮族功法,都是口耳相传,哪用得着看书?”
“石弘,你这个观点可不对。”李仪摆了摆手,“口耳相传,一旦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就有可能断绝。正因如此,许多蛮族的强大功法,都因此失传了……书籍此物,不止能保存,更能让修行者代代改良,人类才能进步。”
石弘闻言,也点了点头。
李仪想了想,说道:“等月之暗面建成,我准备建造一座图书馆,存放各种书籍。若你们愿意,也能将这蛮族功法,记录于其中。”
谈笑间,一行人徐徐行入新绿之都。
眼前场景,令他们脸色又是一变。
街道上,房屋中,竟是零零落落地躺满了一张张人皮,触目惊心。
这些人,大多数女子,脸上保留着生前痛苦挣扎的模样,眼神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石罡摇了摇头,喟叹道,“大长老说了,一旦修炼长生术,每日都必须吞噬生机……木黎部落的战士一旦完蛋,没人送回猎物,这些妇孺也就全部完蛋了。”
“进去看看吧!”李仪指了指前方,长长的廊道上,坐落着一座高耸的巍峨石殿。
这是新绿之城中,唯一的石头建筑。
“恐怕,这就是木黎部落的圣殿了!”李仪驾驭着霜叶,不慌不忙地前行。
众人进入殿中,眼前场景,令他们稍稍一怔。
“这木黎部落,居然真的供奉着书籍!”石弘苦笑一声。
面前,左右有两座巨大书架,书架中躺着厚厚古籍,都是一片片巨大叶子。也不知叶子是何种材质,居然并未腐化,也不染尘埃,洁净如新。
“这是什么书籍?”李仪随意取一本书籍,虽是蛮人文字,他身为武装师,却触类旁通,刚好懂得。
看了几眼,他眼神一亮,露出惊喜之色。
“——驯树之术!”
此术,类似驯兽术,是驯化树精之术!此术,不止罕见,而且极具价值,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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