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星如流萤。
云水居。
大鼋高悬,云蜃交织,李仪端坐,身如云中山岳,岿然不动。
“妙啊……”
他神情安详,嘴角浮动着一抹淡淡愉悦。
意识海中,那一道道沟壑疮痍,正被一抹抹苍青填补,渐渐愈合,了无痕迹。
大鼋之气,点点滴滴,化入灵魂。
而灵魂,则多出一缕空灵和超然,似乎在萌发,在成长。
大鼋镇顶,一滴滴的苍青魔力,沙漏一般,滴滴坠落,快得出奇。
“今夜的冥想效果,是昨夜的三倍,或许,还不止!”
“果然,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不错,真不错!”
冥想,最重要的,或许就是念头通达。
所谓念头通达,说白了,就是心情舒畅。
而李仪,则是压抑了整整十二天,然后一并爆发,大出一口恶气,这感觉,酣畅淋漓,妙不可言!
伴随而来的,是冥想效果的大幅攀升。
“嗯?”
眼睛紧闭,李仪的眼神微微转动,面露狐疑。
大鼋浮空,其身外景象,骤然变迁。
仿佛坠入星空,四周璀璨星云浮荡,亿万星辰盘旋,其景绚烂瑰丽,难以形容。
“冥想异象?”
李仪唇角扬起,既是高兴,也心神激荡。
他在修行鳌伏术时,曾有“神龟负洛书”的异象,修行鼍栖术时,也有过“古鼍栖石”的异象,但修行鼋梦术以来,或许是此术过于玄秘,还从未有过异象。
而此次,挟三战之威,竟一鼓作气,生出冥想异象!
“看样子,得给神都秘殿的几位法师,送上一面锦旗……写什么呢?妙手回春,还是为民解忧?”
心中调侃几句,李仪的神情,愈发沉稳。
大鼋盘踞,化身宇宙中心,亿万星辰围绕盘旋,亿万星线成网,射入其身。
许久,一滴浅紫之色的液滴,徐徐滴下。
“嗯?这是什么?”
李仪又愣。
以往的冥想异象,都是强化冥想效果,加快炼化魔力的速度,而这一次,竟生出了些别的东西!
“是魔力么?”
凝聚出那紫色液体后,冥想异象,烟消云散。
李仪神情微变,并未继续冥想,而是睁开了眼睛。
“这东西,不一般……”
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他也不敢贸然投入灵魂,将其徐徐移至腹部,准备观察一番。
未料,才刚落入腹部,惊边陡生!
两声咆哮,不分先后,同时响起!
骊龙吟九幽,龙龟吼群山!
身形震荡,李仪的呼吸,一阵絮乱。
“我的天,这两个家伙,怎么……”
身体深处,“负碑”、“潜渊”,两道蛰伏的血脉符文浮现,龙龟之形和骊龙之形的符文,急不可耐,涌向那道紫色之气。
尚未来得及反应,两枚血脉符文,直接开战!
嗡!
两道符文,重重碰撞,爆发出焰火般的诡异光芒!
这光芒中,蕴藏着难以形容的狂暴力量,李仪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狠狠吐出。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再犹豫,一股股大鼋之气,化作绵密大网,将两枚血脉符文,同时缠住。
“这东西,是什么?竟能引得两道血脉能力,同时发狂!”
心存疑惑,他正要细心查探,那股紫色气息,竟也不受控制,游鱼般穿过大网,与那龙龟之形的血脉符文——负碑,融为一体。
刹那间,李仪能听到龙龟得意的轻吼,和骊龙愤怒的咆哮。
但他,却是一头雾水。
“哦?”
紧接着,那枚巍峨如龙龟的符文,竟出现类似天谶戒指的异象,吐丝结茧,层层包裹。
血脉符文——“潜渊”,则似乎满怀怨念,回归血脉深处。
咚!
咚!
咚!
那枚符文小茧中,隐隐有心脏搏动的声音,生机盎然。
李仪恍然大悟。
血脉能力——“负碑”,即将衍化为“负山”!
“那道紫色气息,竟能升华血脉能力?”李仪又是震惊,又是欣喜,“这鼋梦术,也太神奇了!”
定了定心神,他继续冥想,希望能再次出现异象。
不过,一整夜过去,一无所获。
“难道,要等一下波找麻烦的?”
李仪摇摇头,自嘲地说道。
……
天亮。
灵魂上的创伤,已经恢复了六成,李仪紧绷的心弦,总算能放松些了。
洗了把脸,他想了想,准备去补天阁瞧一瞧。
毕竟,很久没去了。
而且,也不知道武弈大师回来没有,若已归来,他也好拜师入门,确定一座大大的靠山。
晨光明媚,山路上,林海生涛,让人心情舒畅。
临近补天阁,却没那么和谐,严河发火的喊叫声,不断响起。
“嗯?菩萨也发火了?”李仪有些惊讶。
严河的性格,内敛甚至带些胆怯,有时被人顶撞,往往也忍气吞声,确实很像菩萨。
带着疑惑进门,李仪一眼望去,又是大吃一惊。
房中,严河抓着秦云的衣领,神情狰狞,大声地说着什么。
而许久未见的苏萱儿,居然也在旁边,神情复杂,默然无语。
一团乱象,让李仪摸不着头脑。
“严河师兄,怎么了?”他问道。
“你看那!”’
严河指了指桌面,冷声道。
抬眼望去,李仪的惊讶,愈发浓重。
两封辞呈!
“我要追随我哥,转修驯兽术和魔锻术。”秦云一脸平静,轻描淡写地说道,“道化武装,不再是我的目标了。”
“我也要请辞,”苏萱儿随即道,“我要潜心钻研占星术,没有工夫做其他事情。”
李仪呆愣。
苏萱儿请辞,并不难理解。
但秦云?就连李仪都清楚,他在道化武装上,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血。
何况,两人同时请辞,也太巧了!
李仪能理解严河的愤怒,武弈有四名正式弟子,老二罗良转投张百尺门下,现在老三秦云、老四苏萱儿同时请辞,就只剩下严河一人了。
至于李仪,还是“预备役”,并未转正。
一脸狐疑,他
“你们俩,小心……”临走时,秦云欲言又止,想了想,只抛下一句小心。
“李仪,”苏萱儿一脸忧色,轻声道,“你不是正式弟子,见机不妙,可以直接离开……”
“离开?”
这句似乎莫名其妙的话,让李仪眉头紧锁。
……
夜晚。
直至回到冥想室,李仪的眉头,依旧紧锁难舒。
他神情一动,有一封信躺在地上,是自门缝里塞进来的。
“这是……”
看完信,李仪的神情,愈发难看。
这封信,是虞潜的处置结果。
“赔偿五万白晶?才五万?”
李仪抖了抖信封,一枚须弥戒指,落在掌心。
他知道,五万白晶,已在其中。
“哼!”
李仪轻哼一声,眼神冷冽,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五万白晶,对虞氏而言,并不是个大数字。
这惩罚,也太轻了。
“有人干涉……”
李仪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个念头。
他和长孙神机,也算多方施压,板子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说明有一只更大的手,牵涉其中。
李仪握拳。
压抑!
他感到一股无孔不入的压力,仿佛置身深海,呼吸困难。
“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身份牌亮起,是令牌传讯。
传讯的,是长孙神机。
“一个月后,会有一场盛会,做足准备!”
“盛会?”李仪一愣。
“为了迎接一个人。”长孙神机道。
“一个人?跟我有关系么?”李仪道。
“大有关系!”
“什么人?”李仪眼神疑惑。
“帝国三皇子——萧昱。”
“帝国皇子?”李仪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那些事情,都和他有关?”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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