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彼岸花花开满路,整个昏暗的世界只有这一种花,它们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陈凡被牵引过来就是因为彼岸花,彼岸花又名引魂花,专门接引迷失的魂魄。
陈凡走在茫茫的孤魂中,随波逐流。他注意到每一个亡魂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自己在哪里会走向何方。
遥远的铃声轻颤,在天边渺茫的响起又沉落。那是奈何桥上亡魂不舍昼夜的歌声。
陈凡突然听到了悲恸的哭喊。
黄泉路已经到了尽头,陈凡看到了一条浑浊的河和一座古朴的石桥。哭喊声来自桥头的镜前,镜下的石台上刻着四个鲜红的大字“早入轮回”。
每一个从镜前经过的亡魂都能看到自己前世今生经历的一切。桥那边寂寂无声,因为心死,失了往生的喜乐哀怨。桥这边哀哀呛天,因为心动,忘不掉今世的缱绻缠绵。
一个美貌的妇人立在桥头,悠悠端碗汤,她没有任何的动容。
陈凡步履稳稳,丝毫不乱。心静如镜,心沉如石。他立在镜前,看到了今生经历的一切,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前世。
他眉头一皱看向美貌的妇人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妇人平静的看着他道:“每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都是亡魂,你只是与他们有些不同罢了。”
陈凡眉头一动,问道:“有何不同?”
妇人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端起汤碗递给走过的亡魂。
陈凡静静的看着,来者形形色色,有木然,有平静,有狰狞,有恐惧。半推半就,颤颤微微。汤端一饮而尽,没人逃的脱。终究要喝的一点不少,一点不多。
喝下汤的人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光如初生婴儿般清彻,前世的一切记忆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妇人道:“我是第十五代孟婆。此汤名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阳间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一只碗,碗里的孟婆汤,其实就是活着的人一生所流的泪。”
陈凡心头一震。
孟婆继续道:“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我会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人,或为畜。”
这时一个书生半推半就的来到孟婆身前,他神色痛苦他不想喝下孟婆汤,哀求的大喊道:“我不要喝,我忘不了她,我要爱她永生永世,我不能喝。”
孟婆道:“你为她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她的爱。”
书生拒绝了,他喊道:“我不能喝,我不能忘记她。我发过誓,要爱她到永远。”
孟婆道:“若你来生还想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你盼她不喝孟婆汤,又怕她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千年之后你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书生道:“我愿意跳入忘川河,我不会忘记她,永远都不会。”
孟婆点点头将他打入到了忘川河中。
陈凡问道:“他能坚持一千年么?”
孟婆摇了摇头,道:“他坚持不了。像他这样的人我见过无数,能坚持十年的都很少。痛苦会麻痹一个人神经,淡化一个人记忆。能坚持一千年还能记住自己所爱的人太少了,一千年可能会出现一个。”
陈凡沉默了,任前世如何的深爱,来生就算是相遇都可能不会相识。
他轻轻一声叹息,不求来世只求今生。
孟婆望向陈凡道:“你这一次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凡道:“我在冥王府遇到了一个人,她名温澜。我迷失在一片红花中,然后来到了这里。”
“是她!”孟婆的声音有些冷酷。
陈凡又道:“冥王府太子大婚,他要娶的人是太阴灵体,我便是因她进入到了冥界中。”
“太阴灵体?”孟婆的声音有些震惊。
“嗯!”陈凡点了点头,道:“她从小父母双亡,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被死灵缠身。我用了数十年寿命救了她,但是星火大陆显然不适合她。为此十年前我打开鬼门关,让她进入了冥界。我找了她十年,直到最近才得知她的消息。”
孟婆冷冷道:“冥王府没有资格拥有太阴灵体。我先送你回去吧。”
陈凡一喜立即拜道:“多谢前辈!”
随着光影一闪下一刻陈凡就回到了冥王府那一个开满红花的院落前。
他看向了院落深处,暗叹一声,损失的金蝶可能是要不回来了。
“你居然回来了?”一个带着些惊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凡身体一震,就看到一个貌美少女站到了他的身前。
陈凡道:“我轮回不了,因此被遣返回来了。前辈的手段真是厉害,我十分佩服。”
温澜轻哼了一声,道:“不准你叫我前辈,你得叫我小蓝,蓝色的蓝。不然我再把你送去轮回。”
陈凡怔住,他喃喃道:“小蓝……”
“咯咯咯……”温澜一声轻笑,道:“这就对了嘛。”
陈凡无语,却不得不低头道:“小蓝,你能不能把金蝶还给我?”
温澜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再哪,你要是答应将金蝶给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陈凡点了点头头道:“金蝶送给你了。”
温澜轻轻一笑仔细的打量着他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陈凡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亲人!”
温澜微怔,随后道:“我送你去见她。”
就在这时冥王府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波动,显然是有其他人闯入了,而且还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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