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不是很懂曼吉克斯离开之前所说的“孩子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能走就好。
他前面没有尝试过茫然摸索方向,只是将它当做最后的保留手段,如果挑战之日结束后仍然被强留在奥尤杜村的话,李二说什么也得赶紧跑出来——乱走总比不走好。
但现在能得到悲叹山脉老司机曼吉克斯的协助,自然是事半功倍。李二还是懂得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自己随便乱走可能要走很长时间都不一定走得出去,不过如果真的还要将自己困在奥尤杜村的话,乱走是实在无奈的选择。
好在奥尤杜没有逼迫人到这一步,曼吉克斯甚至会与他同行。
奥尤杜人不拘小节,曼吉克斯早上刚说离开,吃过早饭之后就已经动身了。村民也没有太多的挽留话语,只是在原先的老酒仙的带领下,每人一边高喊着“愿酒神祝福你”一边和曼吉克斯碰杯做践行。李二倒是没怎么喝,这也是为什么曼吉克斯面对每个人的时候喝的都是两倍量。
走在李二身旁的曼吉克斯右手扛着一个很长的战棍,左手拿着一个颇大的木制酒桶——据说那是全村人的希望,当年酒神遗留下来的物品之一,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神器。
等到李二在路上按捺不住地询问这个神器究竟有什么用时,曼吉克斯顺便从中倒了一碗酒,喝过之后才解释道:“里面能装很多很多的酒,远比它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能装很多很多的酒?那不就是空间储存物品吗?
想到这里的李二吃了一惊,这里也有空间储藏物品这种东西吗?
李二最早接触到空间储藏物品是在武威城,炼金工坊下的水晶密室中随处可见运用了空间技术的水晶立柜。空间技术能够得到成熟的应用是已知的,但正如李二在和霸王他们同行时小燕所解释的那样,空间技术的应用很贵很贵,而且——不能移动。但曼吉克斯身上所带着的酒桶刷新了一下李二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但也只是稍稍吃惊一下而已,上个世界的幻想之中存在着许多种对于空间储藏装置的描绘。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酒仙身上能够带着那么多酒了。在游戏中,酒仙是无时无刻不在喝酒的,而且在战斗的过程中,酒仙施放二技能醉酒云雾时是直接用酒往人脸上甩的,李二玩到这里的时候常常会想到:酒仙那么多酒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作为一个游戏,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方面也不用做出太多说明,他的酒只是作为一种文化元素而存在的,真正在游戏中运行着的其实是一堆数据。
想不到在这个现实存在着的世界中对此却能找到解答:酒仙左手夹着的那个大酒桶里带着的。
想了许久,李二还是小心地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曼吉克斯,你话语之中不时地会提到你的父亲,我们走之前你也说过‘孩子不能违抗父亲的命令’,我以为你的父亲是健在的,可是走的时候没见你和哪位老者告别……”
曼吉克斯说道:“我的父亲可以说尚且健在也可以说不存于人世。之所以说他尚且健在,是因为他并没有死去,而是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中;之所以说他不存于人世,是因为他不在我们所行走的物质界中,他已经超脱了,他是……酒神。”
“我的父亲,是神。这也正是为什么我是同龄人中最强的,神的血统带给我的是对于酒无与伦比的天赋,母亲的凡人精气给我的是天纵之才。这一代的酒仙,只能是我。”
曼吉克斯慢慢地说着自己的身世:“父亲很少陪我,从人到神是要付出代价的。母亲是带大我的人,但孕育我她付出的太多——你知道为什么很少有神和凡人之间的结合吗?因为寿命带来的隔阂是其中的一点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力量的不平衡会对凡人的那一方造成极大的伤害,若是诞下子嗣则更是如此——我的母亲正是因为我的诞生而过早地凋零。”
李二小心地看着曼吉克斯,发现他并没有太过激动的神色,心中有一丝疑惑,不过看着曼吉克斯还想讲的样子,他耐着性子听下去。
“可以说我有父母,但在某种层度上来说我也是孤儿。母亲死后我独自一人活到了现在,多亏了村民们。我是奥尤杜的孩子,不只是身份上的,更是实际意义上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导致母亲的离开。如果我没有出生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憔悴离世的她?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成为现任酒神,没有看上一个凡人女子的话,这样的生离死别是不是也不会发生了?有时候我想怪父亲,更多的时候则是责怪自己——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该有多好?那我就能做很多普通的奥尤杜孩子能做的事。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去爬树而不是直接将树干折断,我可以和他们一起去比赛游泳而不是将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我可以和他们互相追打而不是一不小心就会使人受伤……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奥尤杜人,我可以做很多值得开心的事。只是,我是神的孩子……”
“小时候的父亲虽然陪我不多,但我能经常看到他带着鼓励的微笑,就算看不到他的存在,我也能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旁,父亲与我同在。可是母亲死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更别说感受到他的关注……那个时候的我陷入了绝望,如果连你的至亲都不再关注你的话,还有谁会呢?直到我再次饮酒,我才重新感受到了父亲的声音,我才想起了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母亲死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喝过酒。如果酒神真的有用的话,为什么还会让我的母亲死去?”
“只是,我现在每一次喝酒不再是带着埋怨而是带着期待和感恩。因为,我现在能够感受到的不只是父亲的慈爱,我还在酒精之中听到了母亲的安慰——父亲是酒神,他放弃了作为神的一部分权利,母亲得以与他永生。我不再惧怕,我的亲人永远与我同在。我也必须要成为酒仙,那能使我和父母的距离缩短一些——父亲曾在上百年前成为过酒仙。我想要更理解那个男人,我就要走他曾经走过的道路——种族的荣耀、古老的职责是所有酒仙都会挂在嘴上的,但每一个酒仙都有自己想要真正追寻的东西。”
“父亲告诉我,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隐居于古老山林之中并不能做成什么,一个酒仙应该踏遍这个世界,见识真正的生命。我将要去的是南方,那是父亲所说的大变动将要开始的地方,我会在路上把你放下的。”
原先还想问曼吉克斯能不能召唤先祖之灵,也就是酒仙技能中的元素分裂,由一变三的,最后也失去了兴趣。
南方南方又是南方,灰烬之灵的方向是向着南边的,这次酒仙曼吉克斯又说神的指示也是走向南边,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样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究竟有什么是这么多英雄都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将他们联结起来?
“难道说……”李二咽了口唾沫,“是天辉和夜魇?”
所有英雄争斗着的战场,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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