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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厉的目光朝她直射而来,病房里,沈如故感觉自己被沈崇楼掐住了咽喉,即便他站在门口什么也没做。
沈崇楼身上带着萧杀的怒意,身后跟着几个同窗不敢再开玩笑,灰溜溜地去别的病房找人了。
沈崇楼冷冷的口吻,命令道:“过来!”
她的双脚像是灌了铅,站着没动,秦修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沈如故的身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秦修远开始慢条斯理合拢长衫,他的动作,刺痛了沈崇楼的眼。
方才就在外头,他的同窗通过病房门上的隔窗指着里头,笑着对他说:“崇楼,你小妹看来和秦家少爷有了关系呀,现今就算是新时代,这样碰男子怕是没人敢要了。”
那字字句句,都好似利剑插在沈崇楼的心窝子上。
沈如故从来没那么小心翼翼的照顾过别人,更别说是男人,照顾秦修远的画面,他却瞧得清清楚楚。
他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和秦修远走得太近,今早他还生了气离开,晌午过后,他的气一丁点都没有。
沈崇楼知晓,自己生不来沈如故的气,这女人如此不听话,无非是仗着他喜欢她。
“过来!”犹如刀刃一般的吐字,暗沉的嗓音再次响彻病房。
沈崇楼说话极少说第二遍,对她的这份耐心怕是到了一种极限。
沈如故双手绞着,去到了沈崇楼的身边。
骤然间,他的手环在了沈如故的腰肢上,死死的扣着,她不能动弹分毫。
沈崇楼那极强的占有欲,毫不遮掩地表露在深邃的眼睛中,他冷眼瞧着病床上的秦修远,无声地宣誓所有权。
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慷锵有力:“秦修远,你若是想玩女人,百乐门里多得是,离我小妹远点,她不是你碰得起的。”
秦修远眼皮轻动,侧过脸,看向沈崇楼,幽幽道:“我想你误会了,我没那糟乱的心思去动她,倘若动了,我必定娶了她。”
沈崇楼沉冷地扯动了呡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冷言:“我沈家的人,就算有人要娶,还要过我这关。”
不带脏字的对话,沈如故却嗅到了火药味儿。
当她感觉到腰肢上的五指收拢,她担心地仰头看着沈崇楼,盯着他的左手,好在那腰间的枪支扣带没有打开。
她双手拽住了他的军装下摆,道:“回去吧。”
沈如故的话音一落,他便拽住了她的手,毫不避讳地十指紧扣,将她扯出了病房。
秦修远透着亮光的双眸,随着病房门合上渐渐暗淡下去,病房里,还有好闻的兰花香,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儿,总是让他觉得舒心沁脾。
仿佛,她的指腹还游走在他的肌肤上,沈如故在沈崇楼的掌控之下妥协的模样,让秦修远猛地闭上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眼里一片薄凉。
沈崇楼是沈家的宝,而沈崇楼如此在乎这个女人,若毁了沈如故对沈崇楼是致命的冲击,那么,是不是对沈家最大的打击?
沈如故跑不快,跟不上沈崇楼长腿的步伐便朝他说道:“慢点,我走不动了。”
沈崇楼压根不理会,他本是来玛丽医院找游行受伤的外文老师,现下,他谁也不想找,只想将她带离这里。
可她的话,让他烦躁不堪,父亲总是说他年岁小还不够沉稳,等他在南京历练两年就够了。
沈崇楼却觉着,只要有一天,他能对沈如故狠得下心来,才叫真正的无敌。
才走到医院的后院,他将她推在了白色的墙壁上,后脊冰凉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想离开,他那有力的臂膀却像大山一般朝她袭来。
沈崇楼的双臂撑在她双肩两旁,将她禁锢在墙壁与他那健壮的胸膛之间。
他凑过来,薄唇在她的耳垂上,若有似无的碰触着,问:“我的好妹妹,我是否警告过你,离他远些?”
沈聪楼的话,好似来自地狱的鬼魅,深沉暗哑,让人不寒而栗。
她紧张地贴着墙壁,沈崇楼见她不回答,即刻咬住了她的耳垂,含住了那带着点点凉意的红豆耳坠子。
沈如故呼声:“疼!”
“这就疼了?在军校,不听话的人,是要受罚的,这套法子,我想用在你的身上,也合适的很。”
话毕,他就好似一个吸血的恶魔,狠狠的加重咬她的力道。湿漉且疼厉的感觉,让沈如故很不舒服,纵使她如何抗拒,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她奈何不了沈崇楼,眼眶中含着氤氲。
沈如故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变得懦弱。
沈崇楼总是如此,她懦弱了,他才能得到最大的快意。
他的强势,总让她心有不甘,常常由衷地生出作对或者逃离的想法。
她隐忍的模样落在了沈崇楼视线之中,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大概是尽了兴,他才松开了双齿。
沈如故圆润的耳垂变得通红,很快,明显比另外一边的耳垂要红肿。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教训,别逼我直接要了你。”他咬牙切齿,好似要将这些话镶嵌进她的骨子里。
她红了眼,恨恨地望着他:“你除了这样待我,还会怎样?”
他依旧是冷言冷语,可又带着不明的情绪,愤然道:“没良心的东西!”
沈如故清澈的眼睛,犹如在提醒他,方才他说了多么罪孽深重的话。
沈崇楼知晓,从她被领进沈家,再到后来父亲登报将她认了做义女,他心里那份要娶她的小心思便成了有违伦常被人耻笑的事情。
可他不在乎,迟早有同一天,他会掌控天下的局面,让她成为他的太太,众人忌惮着他,自然不敢闲言碎语。
所以,再罪孽深重的话,也比不过他想要了她的心。
他的话,总是这般直接,也总能像利剑一般插在她的心窝子上。
在沈公馆,二姨娘因为生她气,当着全家人的面,指着她道:“你不过是沈公馆领回来没爹娘的野孩子,算个什么东西。”
‘东西’二字,她是如此忌讳。
沈如故本想还击给沈崇楼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难受极了。
终于,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收不住,眼睛一眨,眼泪吧嗒滴下来,划过白里透红的双颊。
沈崇楼发觉她的异常,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他最见不得沈如故掉眼泪,他总觉得这是令人最心疼的东西。
内心的烦躁之感越加强烈,沈崇楼深吸一口气,手背青筋凸起,厉声:“你别哭!”
人的情绪一下子上来,哪里说收住就能收住的,沈如故别过头不看他。
沈崇楼却捏住了她的脸蛋儿,逼着她和自己对视,他低吼了一嗓子:“我让你别哭!”
他不懂得哄女人,尤其是面对沈如故,他开始慌乱了手脚。
沈崇楼烦闷到了极点,沈如故见他眼里的暗色越来越浓,于是接着毫无预料地,他如黑云压城一般笼罩着她。
他的薄唇狠戾地覆盖在沈如故柔软的红唇上,辗转碾压,吸取着属于她的芳香。
西南方向的病房里,秦修远站在窗口,欧式的雕刻窗子敞开着,波斯花纹的窗帘随着清风飘动着,时不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秦修远那温润的视线落在院子里缠绵的两人身上,没有了任何温度,冷得不像话。
暗沉如乌云,他的手扶着拐杖,五指收拢又收拢,指关节泛白。
“秦少!”小厮见秦修远下了床,惊声叫道。
闻声,秦修远转过身来,小厮却吓了一大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少爷冷若冰霜的脸。
寻常,少爷都是带着温和的面色,待人处事也和气的很……可此刻,却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生吞活剥了似的。
但,这样的秦修远,实际上并不是他第一次见。
“什么事?”终于,秦修远开嗓了。
小厮这才回过神,忙道:“秘书说,他已经和沈昭年的下属通过电,说是……”
秦修远朝病床走去,淡声一个字:“说!”
“若是要和沈大帅谈条件,还要您拿出诚意来,比如说,南京西郊那边整片商行。”小厮将秘书的话如数转述给秦修远。
小厮知道,只要扯上西郊商行,就是要秦修远的命脉。
他跟了秦修远这么多年,别的不清楚,却有一点,他比任何都要明白。
那就是,秦修远极其讨厌被人掐住咽喉的滋味儿,一旦被人掐住咽喉,秦修远便会成为另一个人,譬如当年铺里的火灾。
一个人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废了自己的腿,足以证明这种人狠下心来,无人能及。
“把话带给秘书,让秘书告诉那个人,要商行可以,我要一个女人做太太,姓沈名如故!”秦修远不带一点迟疑。
可小厮听罢,觉着秦少莫不是脑子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