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迫当魔王
一个可以称得上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林勋站在落地镜前发呆。
镜中的人影长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眼瞳是红色的,但并不怎么鲜艳,惨白的皮肤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体型虽然还算健壮,但脸色看起来却没什么精神,或许唯一能引起他人注意的,就只有头顶那对朝两侧张开的巨大犄角了。
无论是此刻镜中自己的外形,还是先前在圆形大厅中的经历,都让他强烈体会到自己正身处异世界的事实。
不得不说,这样的状况的确很难让人一下子接受,但让林勋沉默的原因却并不仅仅只有这个而已,他更多的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内心变化。
明明身处陌生的环境,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却冷静得可怕,尽管紧张是不可避免的,但说实话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先前在大厅时甚至还能临场发挥地演戏。
过去的自己有这么冷静、这么随机应变吗?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林勋继续呆立的时候,一道垂直竖立的黑影从地面浮现,漆黑的表面有如液体在涌动,充满神秘色彩,就在这个神秘现象出现的下一刻,一个人影从其中现身。
毫无疑问,这个奇妙的现象就是魔法,是奇幻异世界中必不可少的元素,无论是水还是火,无论是上天还是遁地,只要是能够想象得到的事物,魔法都能够将其变为现实,在现实世界里这种事情绝对只能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但在这个世界里却真实存在。
虽然觉得很稀罕,但林勋也不敢去多看,因为他害怕这种好奇的举动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更换服装多花了点时间,让莱德大人久等了,十分抱歉。”人影现身的同时立刻低头道歉,悦耳的声音表明这个人就是之前一直跟随在林勋身旁的女性部下。
“没、没关系。”林勋稍微移动目光,尽量简短地回应,不过发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因紧张出现了颤抖。
不是他不愿意多说话,而是实在无话可说,首先他连自己部下叫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如此,自己作为莱德应该表现出来的性格、说话习惯、行事作风也全都一无所知,所以,说白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身边的人交谈。
不过,让林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冷淡反应不仅没让女性觉得奇怪,反而令她露出担忧的神情。
“莱德大人,您的失忆症状似乎加剧了?”
“咦?什、什么意思?”林勋觉得一头雾水。
林勋的反应令女性皱眉,她低声喃喃道:“竟然这么严重,看来有必要缩短例行治疗的时间间隔了......莱德大人,失礼了。”
说完,女性将手轻轻按在了林勋的额头上。
“你要做什么……咦?”林勋还没来得及体验女生手掌的柔软触感,奇妙的感觉便突然产生——记忆,没错,就是记忆,如同亲身感受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莱德·修·阿斯塔自诞生起六百年以来学习的知识、经历的见闻、遭遇的变故,全都在此刻呈现在他的脑海内。
随着各种疑问得到解答,魔王、百年战争、条约等一系列术语也被纷纷大脑理解,但林勋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因为他终于理解自己被卷入到一场多么黑暗的争斗中。
之所以会这样,全都是因为莱德有着成为魔王的野心。
争夺王位的战争,是由包括莱德在内的五名恶魔挑起的,也就是先前聚集在王座大厅的那几只怪物,他们都曾经是协助魔王治理魔界的领主,各自都拥有一定的势力,共同向魔王效忠。
战争爆发后,由于五位领主各自的军事实力都相差无几,所以局势一直都处于僵持阶段,任何战果都是用等量的损失换来的,对于这种损失,起初领主们都能接受,但时间拖得一久就有些吃力起来,各方的兵力被不断消耗,最后到了不得不让领主亲自上战场的地步。
拥有强大力量的领主互相战斗是非常危险的事,混战中彼此受到伤害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莱德就是其中最悲惨的一个。
在一场混战中,身处不利位置的莱德遭受到其他领主的夹击,身受重伤的同时还导致体内的魔法回路被摧毁,结果彻底丧失了引以为傲的魔法能力,严重的并发症还经常让他出现失去记忆等后遗症状。
回忆到这里,林勋瞟了面前的女性一眼,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叫艾德儿,是莱德的贴身随从,忠诚度极高,是以前立下战功时魔王赏赐给他的部下。
到此为止,林勋也算是明白艾德儿刚才说的“失忆症状”是什么意思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获得莱德的记忆,大概是她刚才发动的某种治疗魔法所致吧。
尽管对于自己能力全失的事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林勋心中其实相当庆幸,托失忆的福,如今他最难处理的难题已经轻松解决,莱德已经不再是莱德这个真相得到了掩盖。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呢?林勋皱眉思考。
战争虽然已经在「恶魔互不侵犯条约」的签署下结束了,但这并不代表五位领主已经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他们只不过是换了个争斗的方式。
根据条约的内容,恶魔必须停止彼此间的争斗,想要继承魔王之位,则要根据竞争者所掌握领地的大小以及治理领地的水平来决定,同时,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争斗出现,规定各竞争者的领地不能为魔界以内的土地。
这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规定,既要以领地来决定孰优孰劣,又不能使用魔界内的领地,那么领地该从何而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掠夺魔界外的土地。
先前在王座大厅进行的讨论,就是在决定各位领主的掠夺对象,林勋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吧,一个坏消息,他当时的随口一说,竟然不凑巧地将人类选作了自己的掠夺对象。
林勋叹了一口气,叹气的原因有两个,首先是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会给同胞——尽管现在已经不是了——带来厄运,其次是人类这个选择实在是谈不上聪明。
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是一个相当难缠的种族,因为他们彼此间总是争斗不断,中小国家数量众多,语言、信仰、习俗也各不相同,想要整合就已经十分麻烦,更别谈以后的治理工作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征服人类没有任何好处,难怪当时其他领主会对林勋投来异样目光。
心里越想越烦,他抬头对艾德儿说:“我有点......想放弃争夺魔王之位了。”
大概是对莱德的发言感到惊讶,艾德儿愣了几秒钟后,一反常态语气激烈地说道:“莱德大人,属下劝您尽快舍弃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
“如果是让其他领主当上魔王,那么您绝对会被斩草除根!”
“斩、斩草除根……”瞬间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林勋擦了擦额头,“你肯定吗?”
“十分肯定。”艾德儿神情坚定地点头。
“这、这样啊……哈哈哈。”干笑的林勋摇摇头,突然觉得疲劳感汹涌袭来,虽然身体上一点也不觉得累,不过心里的疲劳却像是实物一样压在了肩上。
“看来我不得不成为莱德了,不,这还不够……”林勋,不,莱德深深吸了口气,眼睛直视镜中的自己,“我还必须得当上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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