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死我活
南阿德沃斯河往北两个小时的路程,坐落着一座峡谷。峡谷之内,有一座万人的大寨。在克鲁尔大陆上,这种规模的寨子,也属罕见。
寨子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广场,中间是燃着不灭之火的火塘。靠近火塘的位置,有许多稀疏的屋子,不是寨子里常见的木屋和茅草屋子,而是坚固漂亮的石屋。
天边才有一丝泛白,夜间的虫鸣还未褪去。一座三层石屋,已经亮起了微光。
光线是从一楼大厅里的油灯发出的,有一个赤着上身、一身疤痕的巨汉坐在石凳上,他壮得像一只熊,肌肉如石块一样棱角分明。
巨汉面前是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撑着一套皮甲,有胸甲、头盔、露指手套和裤甲、皮靴,尺寸很大,与他的体型相称。
他手抓一把鬃毛刷子,往盛满黑油的瓦罐里一蘸,将黑油轻轻扫在胸甲上。就连腋下等位置,也被他仔细地刷上了油。
“作为战士,必须好好保养自己的武器装备,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他们。你在平日疏忽它,它就在战场背叛你。”
巨汉这话,是向坐在窗户边上的一个男孩说的,他的身高只到巨汉的腰间,穿着一身漆黑的皮甲,长得和巨汉毫无相似之处。
听到巨汉的话后,男孩“嗯”了一声,声音小得有些敷衍。
男孩的左手横握着一把锯齿剑,剑身是硬木所制的,剑身两侧嵌着数块巴掌大的鳞片,他的右手握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红色磨石,打磨着鳞片的锋利边缘。
巨汉见男孩反应冷淡,有些尴尬地转回了头,将怒气宣泄到厨房的方向:“夜心,怎么拿点干粮要这么久?”
厨房里面,熏肉架上挂着许多熏好的肉干和鱼干。一个身形丰腴的妇女正盯着他们发呆,听到巨汉的吼声后,她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将肉干和鱼干各取下一些,串在了草绳之上,分成了两份。
这个被称为夜心的妇女,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将干粮放在了木桌之上,并将桌上的残渣收拾了一下。
巨汉不客气地朝夜心瞪了一眼,但她没有生气,深蓝色的眼睛眨了一眨,回了勾魂的一笑。
巨汉脸皮一抽,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夜族人中,夜心的姿色也是顶尖的,不知让多少族里的男人动了心,但他一看到她那虚伪的笑容,就恨不得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笑什么笑,这么慢,是不是下毒去了?”
对于巨汉意有所指的话,夜心就像没听到一样,心平气和食物残渣倒到了一个草篓里。
正值这时,一个女孩从楼梯走了下来。
“酋长,请你不要这样说母亲,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女孩有着与夜心一样的深蓝色的眼眸,脸蛋秀丽得有些精灵族的味道,却又带着一丝巨汉的狂野之气,在楚楚动人之余又添了一分英气。
她身上穿着赤色的胸甲背心和露膝的裤甲,只穿了左手的护肩、护臂和护手,右手却只有内衬的麻衣,剩下的组件还捧在怀里没有穿上。
夜心见到女儿殇露这幅模样,便知道她穿皮甲时遇到了困难,连忙过去帮忙。
巨汉见到这一幕,立即便不乐意了,怒目圆瞪地训斥道:“站住,让她自己来。已经是要参加勇气试炼的人了,穿个皮甲每次都要别人帮,像什么样子?”
一直面带笑容的夜心,听到巨汉训斥她的女儿,脸顿时垮了下来。
“我们夜族的皮甲精巧复杂,本就需要互相帮忙穿戴。你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的儿子,都不当殇露是你的女儿,但她还有我这个妈。”
巨汉听到这话,额头的青筋都绷出来了,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
这女人嫁给自己十余年,到现在还当她是夜部落的人。开口闭口称殇继的母亲为贱人,真以她是夜族大巫的女儿,自己就没法动她了?
殇露见气氛不对,连忙隔在了巨汉和母亲夜心之间。
“妈,不是这样的,酋长只是对我比较严格而已。”
“严格?严格到只给你叫酋长,连声‘爸’都不让叫?”
夜心心疼地看向殇露,帮她将护肩、护臂和护手陆续系上。殇义这个父亲有多不合格,难道她还不清楚,为何殇露还要向着他说话?
殇露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握住了夜心的手说道:“妈,酋长不是针对我,只是我还没能证明自己。等我在勇气试炼打败哥哥,酋长一定会让我改口的,是吧?”最后一句话,她是向着巨汉殇义说的。
殇露的话,叫巨汉殇义的脸色缓和不少。只是他回应的口气,依然显得十分冷淡。
“狂妄,做到再说。”
说罢,殇义不再理会夜心和殇露,专心地给皮甲上油,然后用细麻布进行抛光。完成这一切工作后,他欣赏了一番成果。
皮甲的主体部分,用的是九纹魔兽拉尔多龙兽的外皮,其霸气的黑褐纹路油光发亮,和他这殇族第一勇士的气势相称。
皮节的关节部位,则由沙门巨蟒的皮拼接而成,绿油油的颜色与皮甲整体有些不搭调,但这种可以吞食自己数倍体型的八纹魔兽,外皮的拉伸性极好,能让他活动时宛若无物,为此牺牲一下外观也是值了。
殇义套上了宽大的麻衣内衬,麻利地将这套皮甲穿上,在大厅的灯光下,留下了威风凛凛的影子。为了在勇气试炼观战,他穿出了这套最好的皮甲,足以显示他的郑重。
在母亲的帮助下,殇露穿好了皮甲,看向殇义的眼神满是崇拜。殇继在默默磨剑之余,偷偷观察了一下殇露。
与他一样,她也脸颊两侧和额头上,分别涂抹了蓝色和灰褐色的油彩。殇族人平日并不会这样做,只有在战斗之前,会做这样的准备。
蓝色象征天空的庇护,灰褐色象征大地的庇护。殇继并不信这些,但脸上的油彩比她还要浓密得多。
见到殇继的目光,殇露转脸避了开来。今天是他们兄妹见生死的日子了,该说的,他们先前已经说过了,这个时候她不愿再有任何不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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