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重返部落营寨了。
掠上前面一座小山,便能望见营寨。
可惜,已物非人非。
燕飘零只觉腿脚都有些发软了,竟有些不敢掠上去。
抬头望上,鬼王刚掠上小山头,便突兀顿住了,呆呆站在那里,就像一只僵尸。
燕飘零当然知道鬼王为什么呆住了。
实在不敢想像鬼王此刻的痛苦感受。
又有些不忍面对此时的鬼王,不禁放慢了脚步。
忽听鬼王一声厉啸,已消失在小山头的另一边。
燕飘零咬咬牙,狠狠地一蹬腿,“唰”地一声,便也掠上了小山头。
阳光照在脸上,已有些刺眼。
凝目望下,心已成灰。
脚一软,便软软跪了下去。
不会有意外,更不会有奇迹,拓跋部落营寨的的确确已是一片废墟。
远远望去,木屋和木栅栏原址上,仍然残留着破碎的焦黑。
偌大的营寨,已是一片荒芜。
营寨中间空地上,有几处杂草特别茂盛,已有齐膝高,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小黄花。
燕飘零还清楚记得,杂草特别茂盛的几处,正是尸首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地方。
隐约有几只野狼在焦黑废墟和齐膝杂草中出没。
那道黑色的身影定定站在营寨废墟前边,被朝阳拉出了一道老长的影子。
炼心境的五感比普通人强大许多,燕飘零隐约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自那孤独的身影散发开去,几乎都要笼罩整座营寨废墟了。
那已有些灼热的朝阳,竟都无法驱散那浓浓的冰寒萧瑟之意。
那黑影突兀矮了下去,软软趴在地上,颤抖着,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
燕飘零也早已浑身抽搐,血泪盈眶,无声哭泣着。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角瞥见小火静静站在旁边一根枯枝上,乌溜溜的小眼珠定定注视过来。
天真无邪的小眼睛里,好像还什么都不懂,又好像已包容了一切。小眼睛里无尽空灵,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千言万语的宽慰。
小火那清澈的小眼睛竟有神奇的安神作用,燕飘零对视了几眼,心神竟然安定了不少。
又抬头往前方看下,不禁大吃一惊。
那道黑影仍趴在地上,仍在颤抖着呜咽。
但是,他身上发出的黑气,竟形成了一团浓浓的黑雾,把整座营寨旧址都覆盖了。
越来越灼热的阳光竟都无法穿透那黑雾。
那趴在地上的黑色身影,是那么的悲伤无助,却又令人望而生寒,莫名惊悚。
“这是怎么啦?”燕飘零本能感觉有些不妙。
心中一惊,悲伤少抑,便缓缓起身。
略一沉吟,便向前掠出。
小火似乎犹豫了一下,便“扑棱”一声,陪着飞去。
燕飘零掠到营寨前方,站在鬼王身后。
咬牙凝视了一圈营寨废墟,再望向趴在地上的鬼王,轻声道:“还好吗?”
鬼王没有回应,只颤抖着,呜咽着。
燕飘零心中惊疑,稍停一会,看鬼王还没有回应,便又轻声呼唤,“拓跋风?”
呜咽停止了,颤抖却越来越激烈,身上涌出的黑气更浓烈了。
燕飘零暗暗心惊,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
忽听“扑棱”一声,小火竟远远飞了开去。
燕飘零忽一惊。和小火心意相通,从它那边传来的,竟是强烈的惊惧。
这是怎么啦?
燕飘零紧紧盯着趴在地上的背影,所有异象都是由他发出来的,肯定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在此时,黑影霍然回首。
燕飘零一激灵,心中震骇。
鬼王原来绿色的眼睛,竟突然变成了黑色。
两只眼睛里面一团漆黑。
漆黑如墨,深不可测,说不出的诡异。黑芒闪烁间,隐隐透出一股凶霸气息。
燕飘零心中惊惧,暗暗运转炼心罡气,小心戒备。
鬼王缓缓站了起来,漆黑的眼睛对着燕飘零。似乎正看过来,又似乎视若无睹。
嘴里似乎正自言自语,断断续续低吼着,“都死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燕飘零看鬼王状况怪异,不敢接话。
又听鬼王嘶声低吼,“……你们都得死!”
吼声未了,鬼王忽一扬手,一道黑芒射出,刹那缠住了燕飘零的脖子。
燕飘零未及反应,就被勒住了脖子。
只觉脖子酸疼欲断,呼吸困难。
急伸手抓住黑芒,却想要扯开。却根本扯不动。
只惶急呼喊:“鬼王……拓跋风……放手!快放手啊!”
鬼王漆黑的目光中,闪过狂绝的凶芒,手一扯,竟把燕飘零拉得飞了过去。
燕飘零在空中张牙舞爪,却根本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凶芒毕露的鬼王因靠近而感觉迅速变大。
鬼王枯瘦的大手一张,便叉住了燕飘零的脖子。
燕飘零顿时浑身瘫软,要想伸手去瓣鬼爪,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无力地轻挠着。
骇极惊呼,“鬼王……拓跋风……醒醒啊!”
可声音根本就无法顺畅发出,发出的几个音符,连自己都分辨不清。
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他怎么啦?”
“难道又像以前杀妻斩子一样?”燕飘零大骇,“我也要成为牺牲品?”
心中惊骇,又极度不甘。
想要反抗,却手瘫脚软,根本无力挣扎。
由于呼吸不畅,头脑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耳边听到鬼王的颠狂邪笑,看着他那狰狞的鬼脸,心中越来越绝望。
忽听“扑棱”一声,眼前红光一闪,一道小红点箭一般射来,却是射向鬼王的脸。
燕飘零大惊,想喊却喊不出来。
只边鬼王一声狂笑,左手一道黑芒打出。
“扑”的一声轻响,红点消散,小火已不见了,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燕飘零清楚地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
小火死了!
被鬼王打死了!
燕飘零心疼欲绝,狂怒陡然窜起。
伴随着狂怒窜起的,竟还有丹田处一丝力量。
燕飘零清楚感到,那一丝力量,不是那两丝丹田热力的力量,而是由丹田异物直接发出的力量。
“丹田异物发威了!”
正心念动处,眼前紫光暴闪,一圈紫色光环迅速荡漾开去。
忽听“呯”的一声,黑影闪动。
只觉脖子一松,那紧紧捏住脖子的鬼爪已不见。
心也跟着一松,定睛望去。
鬼王已仆在数丈开外的杂草丛里。
燕飘零略一体悟,感觉到浑身的罡气和劲力都恢复了,钻心的疼痛却愈加清晰了。
想起那一缕消散的血光,心如刀割,狂怒欲绝。
一声暴吼,一个虎扑,人在空中,已抡起拳头,向仆地的鬼王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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