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在春之神殿分别后,艾伦已经近半个月没有见到过克利夫兰了。这些时间里,艾伦与兰芬妮都是极为担心克利夫兰的安全,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成为利爪的帮凶。
“为什么你会与利爪一起战斗?”艾伦低声问道。
他心里极为疑惑,甚至有些崩溃。
一向对于利爪极为厌恶,总是身先士卒带着公会成员与利爪作战的克利夫兰竟会成为利爪,这完全不可想象。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克利夫兰轻咳一声,看向后方。
街道上的骑士正在陆续追来,他们的呐喊声已经来到了不远处。
克利夫兰戴好面罩,带着艾伦向前奔去。
“不要太接近我。”克利夫兰刻意与艾伦保持着半丈左右的距离。
艾伦跟着克利夫兰向前奔去,手中仍没有放下葛兰翠微。虽然克利夫兰不可能对他出手,但是他担心自己会遇上其他的利爪。
克利夫兰深深叹了口气。他说道:“这件事情由来已久,不过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利爪就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兰芬妮。”
克利夫兰的解释苍白无力,完全没有解决艾伦的疑惑。他既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要进入夏之神殿,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与利爪一同作战。
艾伦虽然知道,克利夫兰一定有难言之隐,可是如果他自己不说出来的话,艾伦很难再相信他了。即使他是自己的舅舅,即使他作为刺客杀死了近百名利爪,可是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能解释好他为何会失踪这么多天,为什么会与利爪并肩作战。
他们向前奔跑,已经来到了城西,克利夫兰看样子是想离开凛冬城,不过城门很有可能已经关闭。
艾伦问道:“我和兰芬妮,我们怎么了?为什么要为了我们?你到底,做了什么?”
克利夫兰微微皱眉,他开口解释道:“这件事由来已久,我其实不应该告诉你的。”
他没有理会艾伦有些过激的语气,只是轻叹一声,然后说道:“阴影在你们两人身上种下了阴影之种,这会在你们成年之后渐渐显现出来,等到时机成熟,你们就会失去自我,变成阴影的分身。”
“这怎么可能?”克利夫兰的话语完全颠覆了艾伦心中的猜测,他原本以为,克利夫兰是被利爪所诱导,或者是被阴影威胁,但他完全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神灵的种子,是力量之源,也是罪恶之源。
拥有神灵之种的人,会渐渐失去自己的意志,沦为神灵的分身,种子觉醒的越多,凡人就会与神灵联系的更加密切。他虽然获得了强大的能力,但却失去了自己的自由与生命。
克利夫兰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解释,我会在今天晚上送封信件到庄园,你身上的阴影之种已经基本驱散,但是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没有办法驱除兰芬妮身上的阴影之种,阴影之种已经开始觉醒,我不能失去兰芬妮,所以我只能,与阴影做个交易。”
“等一下,为什么我身上会有阴影之种,而且我根本没有感受到过阴影之种,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舅舅,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艾伦满心忧郁,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曾经存在过阴影之种。
“阴影的本体已经沉睡,这些年来,他一直是通过种子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但是阴影的神力对于身体的破坏太大,他的种子很难长时间承受他的神力,即使是在漫长岁月里慢慢觉醒阴影之种的凡人也不行。每当阴影的身体开始腐朽的时候,他就会寻找凡人,种下种子,我不知道他究竟种下了多少种子,但是我知道的只有你们两人。”克利夫兰幽幽说道,语气相当不善。
“那你们是怎么驱除的呢?”艾伦问道。
“是大地神殿帮助我们驱除的,但是自从你父亲去世后,大地神殿就不再帮助我们。数年之前,你身上的阴影之种曾经有过萌动,不过它已经在不久前我去见你的时候彻底消失了。你已经安全了。但是兰芬妮没有,我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与阴影进行交易。”克利夫兰急速奔驰,他不时轻咳一声,似是受了重伤。
“什么交易?”
“刺杀。”克利夫兰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你去刺杀了夏之神殿的长老?”艾伦低声问道。
克利夫兰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还有,阴影凭什么与你进行交易?”阴影竟然会同意与克利夫兰做个交易,可是克利夫兰哪来的本钱与阴影做交易呢?他的实力不过是准贤者,面对准圣者还有一战之力,但是面对神灵,他根本不是对手。
“凭我的实力,我已经踏入了圣者领域,虽然没能持续太久,可是也足够我完成交易。”
克利夫兰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艾伦闻言心中更加疑惑,克利夫兰凭借着圣者实力与阴影做了交易,他到底做了什么呢?
“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克利夫兰的话语使得艾伦心中渐渐有些担心,吉尔伯特声称克利夫兰是从夏之女神的闭关之处逃出的,难不成……
“我刺杀了葛茵。”克利夫兰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为了保护你和兰芬妮,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克利夫兰说道。
“你……”艾伦还未说完,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艾伦!”
却是露西娅以及琳娜。
“艾伦,我已经没多久可活了,阴影会收回在兰芬妮体内的阴影之种,她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如果他不收回的话,我也会努力拯救兰芬妮。我会尽力去保护你们,我走以后,希望你能够保护好兰芬妮,以后的日子里,她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克利夫兰忽然停了下来,他猛然挥掌击出,一掌拍在艾伦胸上,艾伦闷哼一声,向后飞出。
“好好活下去。”
克利夫兰跳下房顶,来到小巷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艾伦的视线中,艾伦长舒一口气,拄着葛兰翠微缓缓站了起来。克利夫兰的这一掌力气着实不小,险些将艾伦的胸骨击断,艾伦此时胸上极痛,心里也有些难受。
这样看来,他便暂时不能离开凛冬城了。如果阴影没有遵守承诺,克利夫兰还要寻找办法帮助兰芬妮。
“艾伦,你没事吧?”琳娜低声问道,面上有些担心。
“刺客呢?”露西娅却是没有询问艾伦的伤势,她此时更关心刺客的去向,她向吉尔伯特承诺过,要替他抓捕到刺客。
露西娅与琳娜接连来到艾伦身边,莉莉丝也是来到这里。琳娜伸手扶住艾伦,露西娅见此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出城了,城外太过危险,那是一名贤者级别的刺客,你还是不要去追了。”艾伦看向露西娅,低声劝勉道。
克利夫兰此时受了重伤,如果露西娅去追击的话,他们很可能会两败俱伤,那样克利夫兰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出来。
那可不是艾伦想看到的局面。
“放弃?不,我不会放弃的,你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跑了。”露西娅焦急的问道,她出乎意料的暴躁,仿佛极为不耐。
“快点告诉我啊。”见到艾伦沉默不语,露西娅皱了皱眉,再度开口发问。
“我没有看到。”艾伦摇了摇头,内心低叹一声。
街上,大队的刺客赶了过来,他们看着房顶上站着的几人,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们为何不继续追击。
“圣女,为什么不追了?”下方,一名骑士问道。
“艾伦,快告诉我,你的犹豫会造成更大的伤亡。”露西娅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疑惑以及愤怒,皱了皱眉。
“发生什么了,艾伦?”琳娜温柔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摔倒的时候胸口太疼,没有注意他的去向,就这样而已。”艾伦摇了摇头,心下微叹一声。露西娅似乎极为重视自己的承诺,她也不相信自己会没有注意到刺客的去向。他失去了露西娅的信任。
“艾伦,你确定你没有注意到刺客的去向么?”露西娅轻呼一口气,面色凝重。
艾伦微微点了点头,“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刺客的去向。”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叹一声,说道:“抱歉。”
露西娅摇了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跟我道歉。”
她转过身去看向下方的骑士们,“骑士们,我们跟丢了刺客,现在尽快返回神殿吧。”
“我要去一趟夏之神殿,你先回火焰神殿等我吧,记得带上兰芬妮,我们下午出发。”露西娅背对着艾伦,冷声开口,话音未落,她便沿着房顶向夏之神殿赶去。
莉莉丝看着离去的露西娅,轻轻撅了噘嘴,“她好可怕。”
琳娜看向艾伦,轻轻摇了摇头,“艾伦,你怎么了,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艾伦侧身看向琳娜,微微张口,他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没有开口叙说克利夫兰的故事,他摇了摇头,“对不起。其实,我知道……”
琳娜忽然伸手捂住了艾伦的嘴,她摇了摇头,“不要说。你没有看到刺客的去向,你也没有欺骗露西娅。”
她张开手,轻轻抱住艾伦,“没事的,没有人会怪你的。我想,你一定也很难过吧?”
她温柔的话语使得艾伦心中的伤口渐渐停止了生长,她身上的芳香以及温暖,将艾伦心中的难过都悉数消融。
她的温暖包裹了艾伦,将艾伦身上的寒冷驱散,为他心中的黑暗带来光明。
艾伦低叹一声,“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不敢相信我所见的,不敢说出我所想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变成怎样的。有那么多的苦难,在等着我。”
琳娜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艾伦的后背。
“好好地忍耐,不要沮丧。”
“你想,如果春天要来,大地就使它一点点地完成。”
艾伦微微一愣,忽然轻笑一声,紧紧抱住了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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