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着众人的面要求救治伦王,已经让她会医术的事情暴露了,若是治不好伦王,说不定会被嘉成帝当成晟舟国的奸细,而不是个和亲的公主。
即使嘉成帝相信自己,也难挡别人的挑唆,最后的结局不言而喻。
心思缜密如苍冥绝,他说的每一句话于她来说都是很好的提点。
“你说的没错,除了医治好伦王,我别无选择,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害他。”
萧长歌有些疲累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宫中生活步步如履薄冰,若是有丝毫松懈,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我很好奇的是,公主初次来到苍叶,和十七弟不过几面之缘,为何会自告奋勇来救他呢?”苍冥绝锐利的锋芒扫向了萧长歌,心里万分疑惑。
其实救伦王这件事情,萧长歌的心里是有自己的打算。
伦王才刚刚成年,是嘉成帝最受宠的小儿子,如今从马上摔下来,嘉成帝定然担心的不行。宫中的太医又无能为力,此时自己自告奋勇来救伦王,若是成功了,在嘉成帝的心里定会更加相信自己。
而伦王也会将自己当成救命恩人,这样一来,她在宫中的和亲之事,就可以更加主动一点。
若是光靠着嘉成帝给她安排的和亲皇子,难免会太过被动。
萧长歌定了定神,忽而抬头看向了苍冥绝,目光中蕴含着几丝看不懂的情义。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冥王愿意娶我么?”
苍冥绝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原本冰凉镇定的脸色逐渐剥落,眼中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没想到,她竟会如此问。
可是,不等他的回答,她又继续说道:“若是冥王爷不愿意娶我,那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我自己,和亲之举是父皇的下下策,而我又十分被动。且不说嘉成帝会将我下嫁给哪位皇子,就目前看来,我的处境依旧风雨飘摇,说不定不愿意娶我的皇子可能就会杀人灭口。”
说罢,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她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她不能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苍冥绝拢在衣袖中的双手渐渐握成拳,艰难地动动唇:“为什么,你会告诉我这些事?你就那么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跋山涉水,不顾重重危险从山中来到京城,只为了当初的诺言,只要她活着还记得他,就一定会来找他。
“王爷不必多问,总之,我谋划的是我自己的将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会知道我是谁。
外面的正堂中已经有些人坐不住了,不仅是嘉成帝,就连叶皇后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皇上,是否要遣人去问一声?冥王也进去了那么久,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叶皇后焦急地问着身边的嘉成帝。
“再等等吧,他们进去也没多久。”嘉成帝闭目养神,说到底,他的心里始终是相信苍冥绝的。
“父皇,这和瑟公主进去医治把冥王也叫了去,又迟迟不出来,两人在里面做些什么勾当还真是不知道。不如还是遣人去看看,免得出什么事。”叶霄萝并不忌讳地说道。
似乎根本不就不怕嘉成帝会责怪怒骂于她,或许她就是吃定了嘉成帝对皇子之间较为柔软的态度,才敢出此言。
“萝儿,你怎可这样说?冥王是正人君子,伦王又是他的弟弟,定会拼尽全力为伦王治病,你不可胡说。”段贵妃假意责怪。
近来,已经彻底了解清楚嘉成帝喜好的她,努力地去变成一个贤良淑德,品德温厚的贵妃,也博得了嘉成帝不少的宠爱。
叶霄萝这才讪讪地闭了嘴。
这段贵妃是温王的母亲,是她的婆婆,都说婆媳之间的关系难处,但是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自然,在这个时候,叶霄萝是不会有任何反驳的言词。
众人纷纷猜测嘉成帝的心里在想什么,到底对伦王的伤持着什么看法,此时,叶霄萝却已经唤了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卫过来。
她偷偷地附在侍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恰巧温王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温王,你不会怪我吧?”叶霄萝邀功地挑眉。
温王淡淡一笑:“怎会?你做的很好。”
“王爷,你安排的人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萧长歌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要是再不来人,估计嘉成帝那边就会派人过来询问了。
“这里是围猎场,要制作一副钢板可不容易,先不说材料的问题,就是那一副钢板的制作都要一点时间。不过所幸本王的那位朋友爱游山玩水,最近又游历到了这里,所以,很快就能做好。”苍冥绝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他相信江朔的办事效率和速度。
“王爷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我怕皇上等不及。”萧长歌深吸一口气。
苍冥绝道:“你是大夫,你说的话他怎么能不信,若是将十七弟救治好,你就是功劳一件,多等一会又有何妨?”
萧长歌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只是皇上身边太多的人,难免会有针对她和苍冥绝的人。在皇上身上扇扇风点点火,很容易就让嘉成帝对他们有意见。
就在萧长歌正欲说话之时,门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顶深尖的圆帽顶被光线映出了影子,那个人影努力地往下缩着身子,避免让里面的人看到,却殊不知他的身影早就暴露出来。
“有人,别说话。”苍冥绝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慢慢地往门外移动着。
到底是谁敢明目张胆地到伦王的寝殿中来?
嘉成帝已经知道了萧长歌在为伦王治病,若是派人过来询问,定不会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口偷听。
门外的人,一定不是嘉成帝的人,又或者是其他人派来探听他们在里面做什么的人。
若是把柄被他抓到,告诉嘉成帝,今日的刻意博取信任岂不是打水漂?
外面的尖顶帽一动不动地在外面的窗户上露出半个影子,苍冥绝已然从窗台的方向轻轻推开了窗看了出去。
但是,当他看到外面的一瞬间时,脸色阴沉了一下,随即很快收了窗户,“砰”一声打落下来。
“怎么了?外面的人是谁?”萧长歌见状,心下哗然,定然是有人趁其不备偷听了他们说话。
苍冥绝的脸色有些僵硬,摇了摇头:“外面根本没人,那只不过是一顶用木柱撑起来的帽子而已,显然有人已经对我们的行事了如指掌,只等着抓我们的把柄。”
外面是用木头顶起来的帽子?谁的心思这么缜密?能想到用一个假人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随即从另外一个方向探听了他们的一切。
“看来我们的行事已经被有心人知道了,在他们眼里,等会嘉成帝肯定会过来,如果我们实话实说,一定会被人误解成故意为自己脱罪才编的谎言。”萧长歌没想到真心想为伦王治病,最后却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自己也就算了,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根本不怕。
但是,苍冥绝却被自己拖下水,不管怎么样,他不能死。
“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时时刻刻都防着别人,才会让人有了可乘之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治好伦王的腿伤,让他们无话可说。”苍冥绝目光渐渐地泛出一股冷冽之感,竟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种可怕凌厉的目光萧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身上见过,或许从来没有,或许他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表露出来。
他推开门窗,单手曲起放在自己的唇边,吹响了一声口哨。
“你做什么?”萧长歌知道他在想办法,但是不知道他做什么。
不一会,外面竟然扑扑簌簌地飞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逆着天边仅存的那一丝光线,慢慢地停留在窗台的位置。
它身子不大不小,头顶上一缕格外吐出的绿色鬃毛,很明显是一只信鸽,还是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
苍冥绝一面将写好的字条卷进信鸽的脚下,一边回道:“我将消息传递给江朔,让他看到消息速回。”
不管江朔的人在何处,信鸽都能将信以最快的速度带到他的面前。
“这样有用吗?再快,也快不过皇上。”萧长歌柳眉微皱。
苍冥绝背着双手,转身莞尔一笑,难得的笑意展露在他的脸上,若是江朔在,定然又要大惊小怪,但是萧长歌却不以为然。
“我想公主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治疗为好,其他的事,无需多想。”苍冥绝复又坐在正位上面喝茶,悠然闲心地看着大门,外面的木柱依旧放在外面,丝毫不曾动弹。
今日的走廊仿佛格外地长,一个身着深色衣裳的侍卫神色匆匆地往正堂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显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正堂中寂静无声,大家都很识相地一言不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水,那个侍卫轻声轻脚地走到了叶霄萝的面前,用最小的声音在她的身边说了几句话。
叶霄萝目光渐渐地收缩又放松,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此时,最简单的胜意剥夺了她的理智,让她心中只有要打压和瑟的想法。
“做得好,回去赏你。”叶霄萝志得意满地笑着。
这下总算抓到了和瑟的把柄,只要除掉了她,叶霄萝的心里才能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