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壳

　　与化工行业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基本上但凡和酸碱接触的容器，多多少少都有搪瓷的影子，管道、泵、阀、反应罐、高压釜、搅拌器、分馏塔、过滤器、贮罐等等等等，几乎涵盖了机械设备的方方面面。

　　这与瓷釉的特性是分不开的。搪瓷过的设备往往兼具金属设备的力学性能和瓷釉的耐腐蚀性，并且易清洗，还能防止金属容器上的溶解物、金属离子之类的东西干扰化学反应和沾污产品。

　　绝对的物美价廉。

　　如今姜黄拿出的炉内搪瓷技术，无论从理论上，模型实现上，都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令几尊院主大开眼界的同时，更对他身怀炼丹之法深信不疑。

　　尤其是坤老，几人于炎山锻冶阵的路上相遇时，对姜黄大加赞赏，几乎将他夸上了天。

　　姜黄一边谦虚的同时，一边看着他坐在几人抬着的短轿上，心中满是不解。

　　“坤老患有足疾，平日里只能由短轿代步。”洛名扬见他总是向轿子的方向投去目光，向姜黄解释到。同一时间，坤老配合似的掀了掀前襟，露出两只细瘦的小腿，腿干之下却没有脚。

　　“这！！！那日在锻冶阵中，您不是还。。”看到这情形，姜黄惊讶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这种事，要问你的院主啊。”坤老整理好衣服，靠在轿座上，目光没有聚焦的投向远方，似是回忆着什么。

　　洛名扬听他这么说，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石砖路，青白相间的石砖错落有致，每过一段，皆点缀一块花砖。

　　“学府之内，铺就了很多下过禁制的散灵石，平日里能扰乱灵气，令祭言释后不稳，一来防范五行向冲，乱人心志；二来可阻好勇斗狠之人破坏学府。。。”

　　“那这样，岂不是学院之中所有人都不能使用祭言了？”

　　“也不尽然，炎山的锻冶阵、钰塔的锻器台、艮堂的坤洞内，都撤了禁制，那日坤老在炎山之中，便是借用祭言托住身子，才得以前行。”

　　“这样啊。。”姜黄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心里却忽的想起那日踏着树梢落入院中的洛静初。学府之中不能用祭言，那她。。。居然是武修！

　　这是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玲珑的身段标致的脸蛋，不管怎样也联系不到武师的身份上去，尤其见她那日踏梢而行的身影，该是到了怎样的一个境界？

　　“你将这药拿着，稍后锻冶阵开起之时服下。”洛名扬从怀中取出瓷瓶递给姜黄。

　　“开阵之时，莫要离开我身边，切记！”

　　“好！”

　　。。。。。。

　　很快，几人来到锻冶阵内，已经抛光过的铁炉此刻正架在金属柱上，反射着洞顶的光芒，宛如一尊后现代雕塑。

　　搪瓷的工序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将硼硅酸盐附着在铁胎内壁上，这项工艺的关键是铁胎与面釉之间的过渡层，也就是底釉，底釉的质量决定了金属坯与面釉的结合程度。当然也有一次涂搪的新工艺，只不过这样的釉料，姜黄还配制不出来。

　　与几位院主讲清楚了具体的步骤后，洛名扬引着他退到了一旁，紧接着，热炎就攀上了丹炉。沙浆状的底釉在坤老的引动下，在丹炉内反复涂敷。一层过后又是一层，均匀程度始终如一，丝毫没有厚薄不同的地方。配合着滚滚热浪的烘烤，很快凝结在了铁坯上。

　　站在一旁的姜黄不住的感叹，这样的加工效率，完全不亚于工业流水线啊！

　　底釉半干未干之际，坤老引动面釉又一次涌了进去，这一次，乳白色的釉浆很快的粘附在底釉上，不一会儿的工夫，将底釉完完整整的覆盖整齐。接下来坤老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镀釉手法，直到釉层全部干结后才停下来。

　　“剩下的，就是烧结了，不能将釉质烧裂，也不能烧融。”洛名扬将姜黄领到丹炉前，看过一圈后，姜黄开始做起了现场指导。

　　“还有就是，一定不能磕碰，这里面的瓷皮很脆，磕一下就会碎的。到时候就没法用了。”小孩子的语气在这一刻宛如车间主任，周围几名十八级冶炼老工人听了他的嘱咐，连连点头。一下子令姜黄找到了前世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尊完全能够装进两个自己的丹炉，他心中满是感慨，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真的能捣鼓出这种东西来。胸中百感交集。

　　“行啦，知道啦，你和洛老头回去吧，”钟敬天应声答到，“你这小身板，在这里呆久了不好，什么时候灵壳修出来了，住在这里都没人管你！”

　　炙热的火焰烘烤下，周遭的岩壁被照映的一片暗红。被高温炙烤的面皮发烫的姜黄本想问一句‘灵壳’是什么东西，然而猛然腾起的热浪忽的袭来，将他的话又顶回了肚子里。唐成看了这边一眼，仰仰头示意两人抓紧离开。待看到两人转身之后，接着又将温度提了一成。

　　“脸都要被烤熟了。。。”揉着发干的脸颊，姜黄抱怨到。“斋主，什么是灵壳？”

　　“嗯？。。武修之人，不知道灵壳吗？”洛名扬一脸意外。

　　“我这情况，您知道的啊，这身修为全是靠家父的灵丹喂起来的，根本就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哪里有机会接触那些。。。”姜黄叹口气，做出一副苦逼的模样。

　　“唉。。。说的也在理，若不然这样吧。”洛名扬捋了捋胡子，“我问问静初，看她是否愿意教你些技法。你意下如何？”

　　“啊？”姜黄一时间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那个如‘瀑布’一般的女子。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洛名扬见他止步不前，也停下身来问到。

　　这。。这可怎么说？

　　自己本来就有个闷葫芦何川当老师了，这时候再来个段子手？天啊，难道就不能给我配一个正常些的导师吗？

　　“没。。没问题，那静初姐，是什么境界啊？”

　　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天真无邪，洛名扬望过来的时候，俨然一副好奇宝宝的神态。

　　“气海大成”洛名扬说的时候，脸上带着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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