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五岁
千年的血脉,未曾断绝过,这一世,又会由谁继承灰狼家的荣光呢。
灰狼堡里总是喜庆洋洋的。
老旧屋檐下,一个白发老人的正捧着熟睡的婴儿。
他的旁边站着许多城民,他们本着对灰狼家族的尊敬,等待着这位先知的答复。
先知本闭着眼,突然,他苍苍白眉下的眼缝中闪过一道睿光。
他缓缓抬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的城主。
老人笑道。
“这个孩子,可以复兴,灰狼堡、灰狼家族。”
听罢,城民们开始欢呼,也许,这个婴儿,往后真的能成为灰狼血脉的复兴者。
但他们没有听见后面的一句话。
“但,亦或,死于最末之人的阻碍。”
三百年后,此子以杀戮成神,毁天灭地,世人称之为——杀神。
【耶泽尔,你想重新开始么?】
杀人弑神的耶泽尔并没有好下场,在神血如河的万神殿上,他终于在王座面前倒下。
天空是无数神明陨落的流星雨,大殿是千万英灵的血海长河。
杀神耶泽尔用颤抖的手勉强撑起了身子,他空洞的眼直直盯着神殿王座,那是主神之神、诸神之父的王座,是可以创造和毁灭一切的王座,也是无数凡人无数神明窥窃的东西。
“谢谢你,我的好仆人。”血海凝聚,成为巨人。
【耶泽尔,你想重新开始么?】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秩序诸神终于死了.......”巨人缓缓朝着耶泽尔踏来,每一步都地动山摇。
巨人踏过耶泽尔的身躯缓缓坐上了王座,他咆哮着,那声音夹杂着戏谑与嘲讽,他在宣告曾经的主宰——混沌诸神,回归了,从此,秩序守护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耶泽尔,你想重新开始么?】
“怎么不想?但怎么可能。”
脑海里总是回荡着莫名其妙的声音,明明死亡已经如此接近,躺在血泊中的自己怎么还会有重新开始的妄想?
紧紧握住手中的血刃,耶泽尔用尽了全力后却再次倒在了血泊中,最后一战同时对付九大主神,虽然胜利却已然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神力。
【系统重启中,秩序初始化,请稍后。】
“我实现了你的愿望,现在是清算的时候了。”看着不断挣扎又不断倒下的耶泽尔,巨人愉悦的笑着。
失去了神力的杀神止不住自己胸膛流出的鲜血,甚至他黑色的长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银色,他的意识不再清晰,他开始幻听,开始看见自己过往的经历。
【想从何时开始?】
“这真是个强人所难的问题啊.......”耶泽尔不自觉的笑了笑,“该从多久开始呢?是在摧毁神圣位面之前,还是从切断冥河开始?不,还可以再前面一点。”
血色巨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甚至在他听起来就像是苍蝇扇翅。
耶泽尔看见眼前浮现出许多画面,他知道,这就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血洗艾瓦莎?也不对,罪孽深重,我不知该从何时审判自己。”嘲笑了自己一番,耶泽尔便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而就在闭眼的这一刻,耶泽尔却看见了一副与其他杀戮画面不同的光景,那是一座学院,而自己正在学院学习。
“太久了,是那时候啊。”耶泽尔开始回想起最初的自己,那时家族还没有被兽人屠戮,那时自己还没有向邪神低头,没有邪念没有复仇只是一个想让家族重新复兴的纯真孩子。
【开始运算,目标指示。】
“十五岁.......”耶泽尔笑了笑,便在巨人的踩踏下化为尘埃。
【目标,重启。】
黑色的夜空中,不乏闪耀着群星,那是秩序诸神们的神位,也是神明数万年来庇护着无数位面的证明。
漆黑的路上,却是零散听得到一些马蹄声,茫茫的黑夜中仍然有一盏昏黄的马灯在闪烁。
“咳咳...”随着时空错乱的不适,少年从茅草中撑起了身。
耶泽尔的视线很是模糊,原本血色的大殿现在看起来居然如黑夜一般,仔细一看,居然还有群星在闪烁。
“先生醒了啊?”车夫放下鞭子转身朝茅草上的少年笑着,“做噩梦了?”
“嗯...”耶泽尔先是疑惑的看着向他询问的车夫,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便敷衍了一声。
“先生,学院?”为了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也为了不让车夫起过多疑心,耶泽尔选择用含糊的词询问车夫。
“耶泽尔先生不用太着急,正午就到康斯坦丁了。”车夫依旧笑着,可是这笑容却显得令人寒颤。
“怎么可能?真的逆转了?是时光之神么.......不,时光之神应该也在最终一战死了才对.......况且,她只能洞悉命运而不能真正穿梭时间。”耶泽尔心里想到。
耶泽尔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显得不可置信,而车夫笑着的脸在昏黄的车灯下显得格外阴冷。
“先生不如再睡会儿,现在是深夜。”车夫转过头去继续驾驶着马匹,而后丢下一句冷冷的话便不在多说。
“那么,真的是15岁那年么,如果真是,那么.......”想到这里,耶泽尔朝车夫望了望,然后继续躺在茅草上,他看了看四周漆黑的环境,在马灯的有限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是一片草原。
“哎.......是那样的展开么。”耶泽尔叹了叹口气便闭上了眼不再出声。
昏黄的灯随着颠簸的路不停摇晃着,但仔细听周围的声音也依稀听得到一些诡异的笑声。
而这笑声出自那个始终面带笑容的车夫。
“嗯,又一个家族子弟,把他带到根据地绑了他!”车夫贪婪地想着,他愉悦地抽打着马匹,想让这两匹老马能再快一些。
“听说灰狼家族也是大有来头的家族,不过这些年他们家族一个像样的守护者都没出过,像这种没落的领主家族,都是油水!”想到这里,车夫抽打马匹的鞭子也随他起舞了。
“嘁,我也觉得,待会儿我俩五五分吧?话说,灰狼堡到康斯坦丁院校我不记得有经过草原啊。”
听到身后突然传出的话语,车夫措手不及,就在他准备回头的一瞬间,一匕铁制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上。
“你!怎么知道的?!”车夫吓得连忙丢下鞭子,他战战兢兢的举起双手,显然在知晓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后吓得不轻。
“大惊小怪,何必赶夜路呢,其实按以前来说,你就是白天赶路我也不见得认识去康斯坦丁的路。”耶泽尔用着冰冷的声音在车夫的耳边说着,他的每一字都让车夫发出阵阵冷颤。
“吓住了?被勒索的目标吓住,懦夫。”耶泽尔收回了匕首便跳下了马车向原路而去,他轻轻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对付你,浪费时间。”
“按照以前的记忆,15岁这一年去康斯坦丁院校的路上确实是被这个车夫绑票了,然后这家伙和他同伙向我父亲要了一笔巨款,没记错的话相当于灰狼堡两年的收成。”
想到这里耶泽尔摇了摇头轻嘁了一声,还好,这一次不会为难灰狼堡的子民了。
本以为到手的肥肉就要丢了,然而这肥肉却背对了自己,好机会!露出骇人白齿,车夫娴熟地掏出了怀中的两把匕首向耶泽尔疾驰而去,看来这个车夫是常年劫持乘客的惯犯!他将双匕对准了耶泽尔的后背,狠狠刺去,两把匕首随着天空中星光的照耀露出森森寒意。
却不料,耶泽尔轻轻倾斜了一下身子便让车夫扑了个空,他一脚踩在车夫的脸上毫无感情地说道:“不长记性。”
作为杀神,耶泽尔本可无声无息以一匕首直接了结马车夫的性命,可是一想到杀如此弱小的蝼蚁,他就毫无战意,于是想放车夫条生路,不过车夫好像不太领情。
“狂妄!”车夫一怒而起,他爆发出一阵红光便将耶泽尔震开了几步,眼见耶泽尔后退了几步根本招架不了自己的攻击,车夫心里已然狂妄起来,他将双匕作为招架姿态,准备着下一击,一击制胜,“这小子只有三级,我比他高上七级,像他这种初学者,只有被我蹂躏的份。”
“战士么。”耶泽尔依旧面无表情,对他而言一个十级的战士在他的面前不过是连蝼蚁都不算的灰尘罢了,当然,那是他作为杀神的时候。
耶泽尔没等车夫发起下一次攻击,这时他抓紧时机拿出右手,随着他的右手举起,一道血色的符文呈现在他的身后,这时他淡淡说出了一字,“神权.灭!”
然而这符文却不尽人意的消散了。
“嘁。”耶泽尔不屑的嘁了一声,他没想到重生以后自己居然无法使用这样低阶的神力了。
“没有神力么,看来,还是得去把神位拿回来才行。”
耶泽尔想了想便再次看向车夫,虽然灭用不出来,但气势不能输,他将右手捏成拳,然后突然将中指伸了出来,在马灯微弱的照耀下,嘲讽着蹲在地上的车夫。
车夫本来在看见小鬼身后浮现血色符文的时候吓得蹲在了地上防御,他完全没想到一个三级的废材居然隐藏了实力,但当他发现原来对方只是在鄙视自己的时候,他便将恐惧转化为了愤怒。
车夫吓白的脸色尚未恢复但他的眼中却闪现着怒火,既然从后背下手失败,那么就用正面直接压制!随着耶泽尔的鄙视,他一跃而起,车夫手中的匕首变得火红,下一秒他便朝着耶泽尔发起了乱击。
夜色之中,火红的匕首显得格外明显,看准时机,耶泽尔再次将身体倾斜,竟轻松躲过了车夫的乱击,他跳到马车的茅草上,占据了制高点。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嘁了一声摇了摇头,他对这个车夫感到相当失望,作为一个战士,他却用匕首,无聊!这样根本就无法体现战士的强劲。
“虽然用不了神技,但低级魔法应该能用。”眼看车夫再次摆出架势向着自己发起进攻,耶泽尔立马咏唱起了咒语。
“咏唱:起始之火!低阶之火!火光!”耶泽尔将右手指向车夫,随着一段快速的咏唱,他的右手指尖瞬间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红色符文,就在耶泽尔咏唱完的一瞬间,一团淡淡的火球便从指尖的符文飞出,朝着车夫飞去。
火球飞行的速度很快,虽然车夫反应了过来,但在鲁莽冲锋的过程中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见火球“嘭”一声撞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一道闪亮的火焰却也是爆裂而开。
随后一切变得死寂。
耶泽尔缓缓走向刚刚燃烧过的路边,这里还淡淡有些许火星,但好在低阶魔法并不能伤害到自然,因此耶泽尔也不用怕整个草原燃起来。
“嗯...那家伙逃了。”爆炸的中央,除了两把烧红的匕首便再无他物。
“算了,不管他了。”耶泽尔看着漆黑的草原摇了摇头,自己只有三级还不能用低阶中级的追踪术,况且——
耶泽尔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路边,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天空中闪烁的群星。
“想不到用两次闪避和一次火光就疲劳了,我当年是多废材啊......不过,那家伙丢下匕首就走了,这两把匕首就当做他忤逆本神的代价吧!嘁!”
捡起地上依旧冒着烟的匕首,耶泽尔腾跃到马车上,他挥起鞭子说道,“去康斯坦丁院校吧,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唔!脚疼......果然没有体力还是不应该耍帅么。”
星空的后面,是无尽的虚空,而虚空则是一切秩序与混沌的开端。
死寂,无边黑暗,这里没有任何光芒。
而一双如星空般的眼睛却在这里突然睁开。
【检测到不稳定因素,时间紊乱,错误神位,识别僭越者,失败。】
空洞的声音一阵一阵,其中伴随着恐怖的低语。
【建议,删除,建议,抹除,启动惩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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