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灵儿听见眼前女子沙哑的话，她愣了愣，有些不解。
“我爹他，怎么了？”她不解地问道。“我爹他怎么会不放过夏禾哥哥呢？”
“你爹？”夏潇念看向宣灵儿，才发现在宣灵儿的眉宇间，和宣守很像。
按理说她应该会很讨厌宣守和别人生的女儿，可是宣灵儿脸上对夏禾的担忧不加遮掩。
“你见过夏禾了？”她问道，“他…过的好吗？”
宣灵儿应该是怕的，在这样奇怪的地方看见这样奇怪的女人，但是眼前的人，她眼中的那种光，带着一种压抑的渴望，就像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抓住生命里最后的一缕光。
宣灵儿犹豫了下。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问夏禾哥哥的事情？”她问道。
夏潇念看着宣灵儿，然后她笑了。
“我的儿子，我难道不能问吗？”夏潇念看着宣灵儿，这样回道。
宣灵儿几乎站立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不可能！”她惊道，“夏禾哥哥的娘亲，不是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吗？”
昨天，在夏禾离开之后，宣守已经将关于夏禾的故事，都和她说了，其中就包括夏潇念已经死了的故事。
夏潇念笑了笑：“原来，我在他的故事里，已经死了。”
她看着宣灵儿，很没由来地，也许是因为十年都没有怎么说过话。
“小丫头，想不想听个故事？”
……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主人公，不同的生死与爱恨，以及，不同的听故事的人。
宣灵儿走出地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其实不用去分辨哪一个故事是真的，因为夏潇念还活着这件事，本来就说明了事情的真假。
但那毕竟是宣灵儿十多年的父亲，在她心里，高大的父亲。
她是不愿意去怀疑的。
可是，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宣灵儿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她慢慢地抬起了头。
那，如今的夏禾，处境会很危险。
此刻的她不在乎故事的真假，但两个人都是她至亲的人，她绝不能，看着其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此刻的宣灵儿冷静了下来，一旦冷静下来，此刻的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
……
宣守离开之后，夏禾的目光渐渐静了下来。
这是一张网，一张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有些无力挣脱的网。
但此刻的夏禾其实比昨夜要好上很多，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彻夜难眠的是感情，比如此刻夏禾面对的亲情，但一但所有的亲缘情意被清晰地用利益的方式剖析开，反而会让人好受些。
至少，不会那么累了。
川京城里的灵力已经让他突破了玄境九阶，再接下来，就是地境了。
但昨日强行破境，他的境界是有些不稳固的，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突破到地境。
对于他来说，这个川京城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宣守离开，是因为他佯装答应了他的条件，但宣守虽然离开了，却在客栈的外面留下了数十名护卫，美其名曰保护，但夏禾知道这是监视。
真是，夏禾觉得自己没白看错他，宣守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怎么，本大小姐你们也敢拦？里面那可是本大小姐的亲哥哥，我想做什么，我爹都只有依着我的份，你们难不成还敢拦我？”
护卫们知道宣守对宣灵儿的宠爱，也知道宣灵儿的脾气，心想着反正里面那位迟早是宣家的公子，放宣灵儿进去，应该还是可以的。
宣灵儿进屋之后，反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哥。”她喊道。
夏禾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对宣守没有半点感情，但他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妹妹，怎么也不可能硬下心肠。
宣灵儿似乎想说什么，她试图开口，最终却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一开始是不信，那么在门前看着一群人将这里守得像个牢笼，宣灵儿不得不信。
她低着头，眼底有水汽氤氲。
“灵儿，你怎么了？”夏禾有些手足无措。
宣灵儿抬起头，看着夏禾，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
“哥，你原谅爹吧。”她说道。
夏禾的眉微微蹙起。
“灵儿，这不是原谅与不原谅的问题。”他说道，“你爹想要认我这个儿子，不过是因为天茵公主有心想要招我为驸马，你爹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宣灵儿沉默着。
“是啊。”她说道，“因为有利用价值。”
不知为何，夏禾从宣灵儿话音里，听见了一种很深很深的无奈。
女孩子依旧带着微微的笑。
“既然这样，”她说道，“哥，你走吧。”
夏禾看向宣灵儿。
“哥，你离开川京城，去一个爹找不到的地方，就当……就当这里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哥，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很厉害的。”宣灵儿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夏禾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她一直都看起来很张扬，可是此刻的她，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你，和我一起走。”夏禾忽然道。
宣灵儿怔了怔。
“他想要利用我，那你呢？一直以来，他可曾考虑过你的感受？他可曾想过，你根本就不喜欢宫里那个小皇帝？”
宣灵儿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是的，爹喜欢的，爹要的，只是那个很听话的她，一直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她是不喜欢的。
可是……
宣灵儿看向夏禾。
“哥，他是我爹，他生我养我十数年，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爹，我走了，他就什么都没了。”宣灵儿的话音低了下来，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从来，都是无法挣脱的那一个，哥，你不一样，你可以走，可以离开，川京城困不住你，你想要的，你还可以去追，去争。”
夏禾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她的话很认真，一字一句清晰着。
“哥，你就当，带着我的那一份自由，替我离开。这是我的选择，是我作茧自缚不愿挣脱的生命，我必须，甘之如饴。”
宣灵儿笑了笑。
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夏禾听见门外传来鞭响，随之是数人倒地的声音。
宣灵儿已经替夏禾做了决定，她很冷静，冷静压下了痛苦悲伤和不舍。
“哥，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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