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花园里,安静得没有任何人来往,不是大家都没空来,只是这里的各个入口已经被人戒严了,身在黑道,免不了结怨,在最脆弱的时候,更免不了被人暗杀。
叶芊沫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司徒鹰的背影,曾经呼风唤雨的男人,现在坐在轮椅上等待着生命一点点从身边流逝,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你来了?”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司徒鹰淡声地问着,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化疗让他的头发掉光了,所以此刻,他带着一顶帽子,以遮住自己的狼狈,然而遮不住的,是他满脸的沧桑,像是一个之间苍老几十岁。
叶芊沫走过去,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看到他手上那么多针孔,迟迟没有伸出手,“身体还好么?”
司徒鹰笑了笑,“有时候,我还真的希望能有谁给我一枪,痛快的死,总比这么一天一天熬下去要简单的多。”
叶芊沫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爸,我……”后面的话,叶芊沫不知道该怎么说。
司徒鹰似乎知道了她的为难,笑了笑,笑容里依旧带着慈爱,依旧分不清是真是假,“洛天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
叶芊沫点点头,不语。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是我女儿,”司徒鹰伸出苍老的手,将叶芊沫的手握在手心里,“从叶蓝将你放到孤儿院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也知道,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你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很复杂。
“她说,她不希望你跟我有任何的牵扯,说我不配做孩子的父亲,说如果我对她还有一丁点的爱,就放过你,让你自由的长大,不要让你沾染到任何的恩怨。”
苍老的声音,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自嘲,一点无奈,还有一点心痛。
“那为什么你还要收养我?”
“我毕竟是你的父亲,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流落街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司徒鹰语气有些激动,“我尽量隐藏你的消息,让你远离恩怨,可是你的美丽,太招摇了。”
司徒鹰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她的主意了,除了司徒洛天,其他黑帮的人看到叶芊沫那张清雅的脸,总是会想入非非,他想要保护她,可是似乎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她与司徒洛天竟然相爱,六年前,当司徒洛天跪在他面前,求他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愤怒得差点打死司徒洛天,他们是兄妹,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所以你就故意让出国?”
“是,”司徒鹰并不否认,“你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出国后,我拒绝知道有关你的所有事情,你生也好,死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原本我以为,你会在法国找一个人嫁了,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
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是那么的光芒万丈!
在电视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几乎以为那是叶蓝,那种神态,那张脸,都与叶蓝相似极了,还有她傲人的才华,原本,他是要来看看她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跟欧慕瑄扯了上关系。
欧慕瑄,那是她仇人的儿子,就算她不报仇,欧雷霆也不会放过她,所以他不择手段地要想要让她离开A市,远离这里的恩怨。
叶芊沫苦笑了一下,“原来你对我所有的伤害,其实都是为了想要保护我?”
真是天大的玩笑,派人想要毁掉星欧,甚至在星欧开张那天派人将她抓走关起来,阻止她赶到现场,这样的事情,竟然是因为关心?
“我没有那么高尚的念头,我只是想兑现我对叶蓝的承诺。”司徒鹰拒绝承认他对叶芊沫的关心。
“那么,你爱我的母亲么?”虽然这么问有点晚,但是叶芊沫很想知道,司徒鹰究竟值不值得叶蓝为他牺牲这么多。
司徒鹰怔怔看着远方,“洛天的妈妈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答应过她,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也只会娶她一个人。”
叶芊沫苦笑,她明白了,从头到尾,叶蓝都是不被爱的,也许最后,叶蓝已经看透了,所以才不让司徒鹰认会叶芊沫。
“我的母亲……”叶芊沫想了想,还是好奇的问出口,“她真的出卖了慕筱雅,害得他们母子分离?”叶芊沫觉得自己的母亲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是我找来催眠师,催眠了她的记忆。”
“你在利用她?!”叶芊沫勃然愤怒。
“算是吧!”
算是?呵,说得真轻松,叶蓝与慕筱雅情同姐妹,叶蓝怎么可能会出卖她,催眠她的记忆,让所有人都误解她,难怪她会活不下去!
上一代的这些男人,究竟有没有一个好的,为了利益,为了事业,一个个都背叛了爱情,辜负了最爱自己的人,真的值得么?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孤独至今,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你对我很失望吧?”司徒鹰淡笑着,似乎并不介意。
叶芊沫没有说话,是的,很失望,失望透了,如果他们能有欧慕瑄的一半,怎么可能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我想见见我的外孙,可以么?”
叶芊沫霍然起身,原本想愤怒的离开,然而看到他苍老的样子,始终不认识,“我去把小泽叫来!”说完,转身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莫天琪才从一旁走出来,苦笑,“你明明爱叶蓝,当年慕筱雅的藏身之处也不是叶蓝告诉你的,为什么你要骗沫沫?”
司徒鹰看着叶芊沫远去的方向,淡然一笑,“这样,就算我死,沫沫……也不会很难过吧?我没资格做她的父亲。”
“不懂你们!”
司徒鹰笑了一下,将视线转回到了莫天琪身上,“以前,我之所以逼洛天娶珊珊,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兄妹在一起,既然现在沫沫有了好归宿,我希望洛天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会的。”莫天琪并不做任何的承诺。
“也许,你很适合她。”
“我……”莫天琪笑了笑,不做回答。
司徒洛天的心里只有叶芊沫,即便她现在已经不爱欧慕瑄了,也依旧不会为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男人动心,她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帮司徒洛天,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