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旅途(v1)
入夜,车窗外是漆黑一片,偶尔能看到几个举着火把衣衫褴褛赶路的干瘦的身影。已经坐在这坚硬的木板座位上一天了呢,感觉整个身子要散架了,车厢虽然摇晃的并不是很厉害,但这样一直坐着真的是受不了。
亚哈站起来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踱来踱去。车厢里照明用的是油灯呢,几个马灯就挂在顶棚发出微弱的黄光勉强照亮着整个车厢,灯火随同车厢咔哒咔哒的晃动摆动着。
车厢门打开,一个满身油污的乘务人员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块淡黄色纸纸包裹的面包跟一瓶水,简单的夜宵。本来这趟列车是只发货物的,因为他要去东部,所以临时加了这一节客车,服务人员也没有配,吃的就是多加了一份司机餐。
那个乘务人员是后面货车的押运人员,他把篮子放在亚哈座位上便出去了。亚哈回到座位上,拿起那块纸包的面包,撕去外面的淡黄色的包装纸,不是那种蓬松柔软的面包,更像是家里手工做的那种结实的实面馒头,淡黄色的光滑表面散发着黄油一样的光泽,跟淡淡的香味,包装纸上那个绿色猪头人的标志说明这可是高原直供的优质的恒温贮藏发酵一年以上的藤根面包精粉压制的面砖。
这里技术人员的待遇还是蛮高的,一口下去软绵的口感,淡淡的像奶酪一样的香甜气味,身上那疲倦的感觉也随着那在齿间四溢的香甜之气,一扫而空,啊——真是无比平静安逸的感觉呢,亚哈细细的品味着这与前那些吃过的藤根面包淀粉制品不一样的特殊风味,这一天的辛劳或许是值得的呢。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一块石块梆的一声打在那坚硬的透明树脂玻璃上,紧接着是大量的石块敲打车厢的声音,“吱呀呀……”火车一个急刹,亚哈一下子摔倒地上,手中的面砖掉在地上,摔的变了形但没有散掉,怀中的篮子也掉在地上。
“唔啊啊……”外面传来人群叽里呱啦的叫嚷的声音,窗外霎时出现了数不清的举着火把,提着木棒跟砍刀的人向车厢冲来。
“砰砰砰……”几声枪响传来,一个扛着步枪的押货人员,打开门进来,又把门锁死,接着他挨个检查了所有的窗户,确认窗户也都是锁死的后,他将还坐在地上的亚哈扶了起来:“先生,你带武器了么……”
亚哈意识到,这不是闹着玩的啊。他摸出怀中的手枪举在手中,紧张的看着那个也就是20多岁的押运员。押运员点点头说:“请你放心,我们已经发电报向最近的教会求援了,很快就会有当地的驻军过来解围,现在我要熄灭车厢内的灯,请你在远离窗户的位置藏好,我们一定会安全度过此次难关的……”
“哒哒哒……”这是自动武器?亚哈有些惊恐,略带惊讶的看着押运员。
押运员把所有的灯都熄了。车厢里一片黑暗,外面火把的亮光照进车厢里,“嘭嘭嘭……邦邦邦……”木头,石块,拳头敲击车窗与车厢发出沉闷骇人的响声。押运员熟练的把亚哈带到一个远离窗户的座位后面藏好,火车被围了起来。
“砰……砰……哒哒哒……”枪声大作,外面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这次除了那些高昂的喊叫,还添加了一些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哭号。
车厢猛烈的晃动起来,明显感觉到车厢在向一边倾斜。
“啪咻——嘭——”一声过后,外面霎时恍若白昼,刺眼的光耀的人眼睁不开,车厢猛地恢复到水平的姿态。光线暗了下去,押运员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鸟嘴面具头套,只是这个是橘黄色的,不是白色的,亚哈把头套套在头上。押运员又摸出了里一个铁盒,取出另一个头套戴好。
“啪咻——嘭——”又是一声,外面再次恍若白昼。这个面具的镜片是防强光的,亚哈瞥见窗外的黑乎乎的天空。
“嘶嘶……”车厢底部的地板缝隙里渗进一些烟雾,外面传来人群大面积的咳嗽的声音,人们叫骂着拍打着,抓着的车厢,发出密集的惊悚的嘭嘭的夹杂着尖锐的指甲划过金属表面的刺耳尖锐的噪音。
外面咳嗽的声音越来越重,嘈杂的叫骂声也渐渐被咳嗽声所掩盖,渐渐地这咳嗽声也变得稀疏与微弱起来。
“啪咻——嘭——”这个声音每隔一会儿就会出现,外面也一直是恍若白昼,那些咳嗽的声音都没了,外面归于沉寂。
押运员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亚哈也到窗边看到了外面那副惨烈的景象,烟渐渐消散,车厢下面,路基上杂乱的躺着一大片黑瘦的衣衫褴褛的灾民,他躺在地上脸上痛苦的表情,说明他们有多么的坚持。押运员摘下头套平淡的说:“真是傻呢,虽然这些烟不致命,一直这么咳嗽下去是会窒息休克的,真是的为什么不早跑开呢……”
是呢,为什么不早跑开呢?亚哈看着那些骨瘦嶙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人,也不免发出这样的疑问,但是看到他们那断了指甲血肉模糊的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啪啪啪……”几束灯光从后面的货车车顶照过来。亚哈摘下头套,车厢门打开一个古罗马军官装束的身着铠甲头戴头盔,穿着白色打底袍子,批红色披风的男子进来了。
“这次押运的是专供皇宫皇室的食物,外面这些妄图劫持货物的暴民是货真价实的叛逆份子,我作为此次押运的皇家侍卫官,有权要求这趟车上的所有成员,帮助我们缉拿这些叛乱分子,现在请你们下车,一起把那些还没跑掉的暴民绑起来,等待当地驻军前来接收……”
那个男子郑重且声音洪亮的大声说着,“以皇帝之名,请诸位效劳……”
亚哈跟那名押运员下了车,几名古罗马士兵一样的人提着短剑,用脚揣着那些还在地上哼哼的人,若是那人有一点反抗,士兵便会毫不客气的将短剑刺进他的喉咙。
“敢反抗的是大逆不道的,不敢反抗的是心怀鬼胎的……”押运员没好气的用鼻子哼了一声,“现在也就欺负欺负这些没有抵抗能力的……”
看着士兵们正在割那些尸体上的耳朵,亚哈脑中浮现出一个史书里常见的词儿——杀良冒功。
刚才那个在车厢里出现的军官赶着一帮刚刚缓过来的灾民向车头走去,亚哈向车头的方向看去,一个由石块堆积的一人多高的石堆正好挡在车头前面,看着那堆石块亚哈知道天亮前是走不了了。
“快走……”军官一脚揣在一个瘦小的十几岁的少年腰上,少年一下子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爬起来。
亚哈很想去扶那个少年一把,但是看着那些正忙碌的拿绳子帮躺在地上的灾民的押运员,亚哈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晨,一队骑兵从地平线那一端出现,所有的灾民都被绑起来串在一起,聚成一团在被跟车的那十几个士兵看管起来。火车车头面的石堆也清理干净了,亚哈坐在车厢里看着那个军官跟那个骑兵队长交接那些灾民,至于昨晚被杀的那些灾民,全都被活着的灾民挖坑埋了。
火车发动,缓缓向前驶去,速度也慢慢的提了起来。那些灾民被抛在了身后,亚哈不再去想那些灾民将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到了东都如何混进那里的贵族们的社交圈,对了也许这次跟灾民接触的经历会是一个不错的吹逼素材,嗯那些官太太跟贵族小姐或许会喜欢这样的处在被劣等的贱民围攻下安然脱险的故事。
火车的平稳的行驶着,亚哈靠在车窗上小憩着,一晚上没睡。
窗外闪过一块块绿色的田野,挂满饱满的绿色颗粒的太米的穗子低着头在随风摆动,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将田地分割开来想棋盘一样延伸到远方,一派美丽的田园风光。
安详的小镇上,人们悠闲的在河边钓鱼,洗衣服,孩童快乐的追逐嬉闹着。遭灾的那块地方早就过去了,这里是没有遭灾风调雨顺的地区。
亚哈看着外面富足祥和的小镇,火车正停在这里加水跟加燃料。这里因为靠近车站所以人们过得并不太差,因为负担了车站周边的基建维护,神圣埃罗特变免除了这里的居民的赋税跟徭役,其实是这里的领主想少缴税故意把车站抢过来的。
车窗下面一个少女捧着着花篮举过头顶,问亚哈要不要买花。亚哈打开车窗给少女一个铜子买了一朵,看着少女可爱甜美的笑容,亚哈觉得这是这趟旅途最暖心的时候。
车厢门再次打开,一个押运员进来告诉亚哈,因为火车出了一些小故障,需要修理,今晚将在这里过夜,火车明早出发,在这段时间内亚哈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亚哈闻着刚买的花决定下车到镇子上去逛逛,老是坐着这样沉闷的车厢里真的是会让人憋疯呢。
他到镇上的一家小酒馆,他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水。酒保很不乐意的说:“先生抱歉,你要喝水的话,我们后面的马厩里有的是……”
亚哈丢下一银第纳说:“一杯水……”
酒保知道眼前这位先生不喜欢酒呢,而且说不定这是一位喜欢听故事的人,酒保下去直接叫来了老板,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胖男人,闪着油光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哈哈哈,怠慢了啊,不过我们这里的水是买酒附送的的,不能单点……”
亚哈又丢下一金纳尔,“来一瓶霍根娜,我的水可以端上来吧!”
老板一把将那枚金币跟银币抓起对酒保说:“你下去,倒杯水来。”然后笑脸对着亚哈说:“先生,你如果觉得一个喝酒无聊的话我可以给您将一些有趣的故事……”
亚哈看着那张油腻的脸说:“是个不错的主意……你都会讲些什么故事啊?”
“那要看先生您想听什么了?”
“嗯——那就讲讲这家酒馆吧!”亚哈其实想找一点素材。
“哦……那您可真是找到极好的故事了呢……”老板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到了一杯,啜了一小口,“啊——”他摸摸油光的胡子缓缓开口:“那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啊,我那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真是个套路颇深的故事,年幼的少年为了追寻自己心中的侠义,而跟随自己憧憬的大哥一同在誓言下闯荡,当大哥的光环退下,一个迷途的少年因为那一抹红唇的微笑而幡然醒悟,当时光褪去了心底的那份热血,走上新的生命的时候,自己的所爱却再也无法握紧,那个曾经热血过,迷茫过的少年,重新奋起的少年,开始颓唐彷徨,匆匆的短暂的时光过后,安心的洗尽浮华在这里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
当老板说到这里,亚哈指着老板身后架子上的全家福画像说:“嗯,你的女儿不错啊……”
“唉,你也觉得?是啊,那真是一个小可爱呢……”老板所有的话全都转移到他女儿身上了。
看来亚哈破坏了一个绝好的故事,他没有心情再听这位已经换了18个方式夸自己女儿的老板的故事了,起身离开了酒馆。
已是傍晚了,亚哈找了一家小饭馆吃饭。他想尝尝那些太米,自己来到这里除了各式花样的藤根面包,跟林果以及少数肉类,太米还真没吃过。
当一碗绿色的稀碎的太米糊糊端上过来时,亚哈后悔了。散发着浓郁草汁气味的糊糊就是这个神圣埃罗帝国的子民的主食?亚哈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神圣埃罗皇室跟贵族们要专门从高原进口食物了。
看着这碗绿色的糊糊,亚哈实在是没有胃口,但他还是强忍着吃了一口那碗太米糊,嗯,唔简直是难以下咽,粗糙的扎嘴的口感,一股说不出的苦涩的味道,这东西原本是作饲料的,在大灭绝前是作为产量巨大廉价的牲畜饲料跟工业用原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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