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设备和技术就是一个企业的核心竞争实力，如果能够做到轻易改变，每个企业都会争相去做――”陈八斤说，“而恰恰这是企业的命门，是一个企业的实力决定的，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陆大妮边录音边做记录，手机却不时震动起来。
她没空去看微信，以为是李慧，也就随它去。
“龙发陶瓷在这些方面投入多吗？产品的成品率有多少？每年的利润有多少？”陆大妮问道。
“呵呵――每年都在投入――”陈八斤说，“我坚持改革，因为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条。每年的利润这是商业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陆大妮笑了笑，说：“那您能告诉我，一年下来你们要产生多少陶瓷垃圾吗？这些垃圾造成的浪费和损失有多少？”
“呵呵――一年的陶瓷垃圾成本应该在几百万，我会处理一部分，实在无法处理的，才当废品扔掉。”陈八斤说，“枫杨区整个的陶瓷垃圾加起来，估计每年得有几个亿吧，这个数量是十分惊人的。我也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些垃圾，正在和一个朋友研究这个项目――”
“如果企业都能用最先进的生产设备和技术来生产这些陶瓷，能减少多少垃圾？”陆大妮问道。
刚想做记录，她的手机响了，吓了她一大跳！
电话进来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文舟的！
他怎么给她打电话了？他们平时都没有联系的，怎么大晚上的想到了给她打电话呢？
陆大妮不好意思地对陈八斤笑了笑：“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文哥――”陆大妮直接喊道，“有事儿吗？”
“你――在干嘛呢？”文舟支吾道。
“我采访呢，在采访龙发陶瓷的陈总――你有什么事儿吗？”陆大妮说道。
“哦，那好，你先忙，不打扰你采访了，我没想到你晚上还有采访。”文舟说道，“那先挂了！”
陆大妮狐疑地挂了电话，不知道文舟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事儿？
“你男朋友？”陈八斤笑呵呵地问道。
“不是，一个同事――”陆大妮马上说道，“没事儿，您继续说――”
……
陈八斤和陆大妮讲了很多很多，最后终于讲到了产业升级的问题。
他说枫杨区虽然是全国最大的陶瓷产区，但是很多企业都是家庭作坊式的小企业，生产设备落后，技术更是原始，他们赚取的那点儿利润，真正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而换来的。
如果市场一动荡，门槛儿一抬高，很多这样的企业必遭淘汰。市场的力量会迫使企业进行产业升级，因为不升级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陶瓷垃圾依然会存在，只是会变少。
所以，解决陶瓷垃圾的问题，既要产业升级，也要寻找垃圾的再利用，这才是真正的出路。而他就想为陶瓷垃圾找到这个出路。
采访很愉快，陆大妮从陈八斤这儿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这篇调查报告基本就可以成型了。
结束采访的时候已经十点了，陈八斤邀请陆大妮一起去宵夜。
陆大妮婉言谢绝了，因为她是从不吃宵夜的。
在车上等李慧的时候，她打开微信，发现大山之子给她留了好多话――
陆大妮，你到了龙发陶瓷吗？采访开始了吗？
陆大妮，一定要开录音设备，这样有备无患，而且能够保留现场的第一证据……
陆大妮，你怎么不回话？
……
陆大妮觉得奇怪，大山怎么这么紧张？难道他也怕她出意外？
还有今天文舟的电话来得很奇怪，怎么突然间想到给她电话了呢？而且什么都没说。
这两个人太奇怪了。
陆大妮想了想，给大山回复了――
采访结束了，很顺利，陈总很健谈，毫无保留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这两天就能把这篇文章写出来了！
很好！旗开得胜！开车路上小心。到了给我信息。大山秒回了她。
好的。陆大妮说。
李慧上车了，笑哈哈地说道：“陆大妮，你要是不给我回复那句没事儿，我可能真要壮着胆子去陈八斤的办公室英雄救美了！”
“陈总很不错，我们交谈得很愉快。回去喽！”陆大妮高兴地说道。
到家后，陆大妮马上给大山之子报了平安：
大山哥，我到家了，很困啊，洗洗睡了！晚安！
辛苦了，陆大妮，晚安！大山再次秒回了。
陆大妮笑了笑，难道大山之子一直在玩手机？他不是出差去卖山货了吗？不是很忙吗？怎么能抱着手机不放呢？
好奇怪的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陆大妮洗漱好了在等李慧。
她习惯性地打开海城快报的微信公众号，惊喜地发现头条是文舟的作品――《一地鸡毛后的“黄都”真相》。
陆大妮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文笔老道，观点犀利。文舟在文中把“黄都”东阳的现状进行了再现，曾经的繁华似乎一夜之间被台风吹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店生意的无比萧条，足浴城纷纷关门。忽如一夜寒风来，千门万店皆关闭。但是，在文章的最后，文舟描写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镜头：在城中村不见阳光的村道里，三位衣着时髦浓妆艳抹的“女郎”并肩而行，依然风姿卓越谈笑风生……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镜头被定格在这三位时髦的香艳女郎身上！
妙！太赞了！陆大妮忍不住为文舟叫好！
扫黄扫黄，扫过之后树叶依然会落下来的。表面上的凋零并不代表整个产业的消失！
想到昨天晚上文舟给她打的那个电话，陆大妮鼓足勇气给文舟回拨了过去――
文舟很快就接听了――
“文哥，看到你的重磅好文了！一百零八个赞！写得太好了！”陆大妮说道。
“呵呵，我没想到能原文照发，尤其是最后那个镜头的描写，原本以为通不过，想删了，但是我思考了很久还是保留了，很庆幸没有被删掉――”文舟笑道。
“编辑很赞，值班老总很赞！你的文最赞！”陆大妮说道，“我估计今天的公众号转发要过10万+，好稿子带动高人气――”
“你的采访做得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发出来？”文舟问道。
“就这几天吧，我争取快点儿写完。于站长很支持我写这个题材，还说要帮我看看，给我把关。”陆大妮说道。
“行，让他看看，不过你得有自己的坚持，不要让他随意删你的稿子，这是你对自己作品的第一道坚守。”文舟说道。
“嗯，我明白。”陆大妮说道，“你从东阳回来了吗？”
“我在海城。”文舟说，“过两天去长沙――”
“要回凤洲吗？”陆大妮问道。
“嗯，想回去――”文舟说，“我想看看果果――”
“我前几天见到果果了，好可爱的孩子。”陆大妮说道，“她当我面都在念叨爸爸呢！”
“呵呵，是啊，我也很想她。”文舟笑道，“那先这样了，我有事儿得先忙了。”
“嗯，文哥再见！”陆大妮说道。
“再见！”文舟笑着说。
接到陆大妮的电话文舟真是无比高兴，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格外灿烂了，就连楼前的那株玉兰树，似乎都开出了更加香艳的花儿，花香都飘进屋里，直抵他心里了，让他感觉心旷神怡。
他昨晚刚把东阳的稿子赶写出来，熬到凌晨十二点才发给编辑。昨天知道她要晚上去采访，他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微信联系陆大妮，一直没有回复，他根本坐不住，马上就给了她电话，知道她采访顺利一切安好后，他才安心写稿子。
东阳的稿子写完后，社里让他修整三天，然后去长沙出差做一个长线调查。如果是在以前，三天时间他是不愿意回凤洲的，可是现在，他却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他说他想果果，其实，他更想陆大妮，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她，看看她微笑的样子，看看她说话的样子，哪怕只是看看，他都觉得那么美好。
陆大妮和李慧一起去吃早餐，然后准时来到记者站上班。
其实，她要是不去办公室在家里写稿也是可以的，因为记者站不需要打卡坐班，廖凯就经常不在办公室，有时几天都难得见到他。
但是李慧要去上班，她必须天天准时到，陆大妮也就陪着她，反正办公室也安静，和在家里感觉差不多。
来到办公室，果然门还没开，李慧开门，打扫卫生，然后煮水泡茶，把报纸夹好，把于涛的那份送到他的办公室，并且要把他的办公室打扫干净，茶具清洗干净，垃圾倒干净。
李慧的工作说得好听是行政助理，其实就是一个日常打杂的。
陆大妮鼓励她考会计证，李慧现在没事儿的时候也会看书，不玩手机了。
于是，喝完早茶后，两人一人看书一人写稿，倒也自在。
临近中午的时候，陆大妮原本要招呼李慧一起出去吃饭。
不曾想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文舟的！
“陆大妮，一起吃午饭吧，我在你楼下――”文舟说道。
陆大妮吃惊地跑到窗口，果然看到文舟站在大门外的车前给她打电话！
早上还在海城，这么快就到了凤洲了！这个省尾国角也不远嘛！
“好！”陆大妮高兴地答应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坐早班车，三个小时，正好回来吃午饭――”文舟笑道，“我猜你肯定还没吃，所以正好一起啊！”
“好，你等我――”陆大妮拿起包，看到李慧从外面进来，高兴地说道，“慧子，一起去吃饭吧，文哥回来了！”
李慧笑呵呵地看着她：“我中午有人约啊，你去吧！”
“你有约？怎么没告诉我？”陆大妮不解地问道。
“你不也刚告诉我文哥约你吗？我也是刚来的约会！”李慧笑道。
“哈哈，好吧！那我去了！”陆大妮笑着说。
“吃好喝好玩好啊！”李慧朝着陆大妮的背影说。
“你也一样！”陆大妮从电梯里探出头来笑道。
“傻陆大妮――”李慧笑道，“想拉我做电灯泡啊！我可没你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