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永生怒睁着双目,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着刀柄,他知道自己若是阻止不了这把刀的继续横行,死亡对他来说就是一眨眼后的事情。
砰!
一声巨响。
一人一刀,两相较力之下,药桶四碎爆裂。
跪地金永生用尽了他生命最后力量憋着口中上涌鲜血,奋力阻挡刀横切向心脉处时,银佳宝突然冲入屋中,胖子一边冲身上前帮金永生拉拔着那把刀一边大声叫道:“小红!小红,快帮帮我。”
红尊在银佳宝神魂中微微犹豫老军神身形亦闪入屋中,老人探手之际,金永生口中吐出大股逆血,少年摇头一声:“晚了。”
已经无声割断金永生心脉的刀被老军神拔出,老人家血红了双目,那把刀在其手中啪声碎裂。
于此同时,远远行在前往妖王城途中的不显突然抬头。
他身旁徒弟觉海看出他的异样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有什么,人之生死都是命数。”不显说话加快了脚步。
“爹,你这突然就谈生啊死啊的可是很晦气的。”江灵儿一脸正色的提醒其父说道。
“好好,爹不说这些了,我们赶路能不能再快些呢?”不显转头看向被自己落于身后的女儿问道。
“还快?这我都要累死了。不然您背我吧。”江灵说话朝父亲伸出双手。
“好,爹背你。”不显蹲下修长身形。
徒弟觉海也连忙蹲下身对少女说道:“灵儿,我来背你吧。”
“才不要。”
少女一句话立即让觉海落出一脸失望神情。
“你这么矮我背你还差不多。”江灵爬去父亲后背时还不忘朝觉海吐舌做鬼脸。
不显起身,目光再次望向妖王城方向,那里有紫气正在城上空消散。不显有佛家神通,知道那是被他救治过少年身负的紫金气运。
城主府药室内。
瞳孔已现扩散的金永生无力靠在老军神怀中说道:“李老伯,这两日真是我的霉日,睁眼就被人杀,为何、为何他们就不想我活……”
“永小子,永小子……你一定要挺住。”老军神用力摇晃着金永生身体,老人家最怕见到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李老伯,您别摇了,疼……”金永生缓缓闭上了眼睛。
“永小子!永小子……鲍良器,我要让你鲍族断子绝孙!”老军神立即悲伤疯狂了神情。
“小赤赤,你别叫了,永小子应该是……哎……”老军神神魂中万龙黯然扭转头去。
金永生不止是老军神的希望亦是他万龙的希望还有那个世界的希望,他们费劲心思到这最后却还是护不了金永生活命,万龙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都是我的错,我怎会这么不小心,竟然将他置身如此险境……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
药室内老军神在对冲身进入的滕化林、滕盘石、慕容文卿与门口那两位傻眼的守护低沉咆哮了一声。
“永哥儿不会死的,永哥儿不会死的……”银佳宝满脸是泪站在一旁独自喃喃着。
胖子神魂中,红尊也正独自嘟囔着:“哎,我不是不想出手啊,是你用这么大的阵仗压制我,我怎么出手呢?”
在外人眼中已经是被断了心脉彻底死亡的金永生意识还清醒,他听得清药室内所有的说话,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生命迅速的流失,还有那被斩断心脉处四溢的血液,期间更有金色银芒流淌。
等等,那是……
一道极细的红线,若有若无,它还连着心脉,这也是自己明明已经死亡神识却还凝聚不散的原因吧。
恒!
那是恒的力量!
看着那颗缓慢跳动几近衰竭的心脏金永生豁然间看到了生的希望。
希望起,旧境现。
还是那黑暗牢笼。
还是被那些金色、黑色、银色符咒光柱囚困的恒。
恒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金永生即将殒命的迹象恒第一时间发现,他一直都与他有着那一丝联系,他用自己的神源护着金永生心脉断而不移,虽然那道力量微弱,不过能够牵引住金永生心脉气机不会如洪决堤一泻千里,他这样做只是为金永生多争取了不足一炷香时间的活命机会,吊着金永生心室里的那口生气不让其彻底的消散。
只为了这一炷香的机会,缠绕着恒的那些光蛇又粗壮了几分,速度更快的抽孽着他的身体,恒神情越发痛苦,那双妖邪眸子在金永生到来时忽而熠熠生辉起来。
“被谁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恒颤声问道,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即便他是神剑恒,一样痛得颤抖了剑心,颤抖了神魂。
“哎,说来话长啊。”金永生一声长叹。
“你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你差点害老子没命你知道不知道。”恒突然暴走,跳起脚指着金永生骂道,虽然这样会让他身上刑罚更重,但骄傲如他,怎会让金永生看出他已是痛不欲生。
“我也不想啊。”金永生退后一步露出一副苦哈哈模样。
“你少来老子面前碍眼,老子见你就气,你赶紧给老子滚远点。”恒没好气骂着。
“恒,你别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行不行,德行。人家不是想多陪陪你吗。”
“我呸,我用你陪!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是跑我这里来续命来了。”
“你我又不是外人,多借点力量与我无妨的……”金永生无赖光棍说着。
呜呼哀哉!
恒若不是被能量锁链加身,真恨不能一剑劈死这无良家伙。
你哪里是借力量,你明明是借命源好不好?
我都什么样了?就没见过脸皮你这般厚的……你大爷的,枉我一世英明却都栽在了你手里。
你要借是吧?那有一日我就要让你都还回来……
“放心,今日所借,昔日所欠,到时候我自当都还给你。我不是不想自己死,我只是不想连累了你与我一起死……”见到恒独自在那里咬牙切齿,金永生终于认真说道。
“滚!少在我面前来这套。”
“那我可走了。”
“快滚快滚。”
金永生低头转身后,恒看向那少年还不能凝实的背影说道:“永生,千万别放弃,因为我心中还有未了心愿呢。”
“我知道。”金永生话落已经是泪如雨下。
他到了今日也不能救恒出去,而且还要跑来这里继续借他力量才可保命。
那道道光锁每日抽绞之下,少一份力量抵抗就是多一份痛苦挣扎。
金永生心中的痛远远超过鲍良器一刀绞杀,少年有被人用力揉心捶碎之感,痛却不能出声。
“永小子!说实话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我本一体,我之命便是你之命,你无需有压力,活下去才是硬道理,我还指望你能带我回去那世界继续抖威风呢。”
能让恒说出这样的言语也是不容易。
他可是至高无上的的王之剑。
他是真正的神之剑。
他向来高傲,也绝对有高傲的资本。
可他却愿意为他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家伙自跌身价。
愿意为他赌上一切。
甚至就是借了神源给他都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一定。”
金永生只说出两字,眼中泪水奔涌更胜。
完全模糊了视线。
他知道是恒在最危机时刻再次用非常手段救了他,那条条变粗的刑罚光柱就是证明。
恒看似轻松,还能跳脚骂他,暗里承受的痛苦一定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都是自己无能,恒即便身处如此困境,还要想办法来救他帮他……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强大起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不为活命搏命,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救恒出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少年压抑已久的复杂情感都在这一刻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口中一直独自叨咕着“永哥儿不会死……”的银佳宝见了金永生突然闭目泪流不止的一幕,胖子灵光开窍,禅心触动,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我佛慈悲,大慈大悲。”之后胖子席地而坐,身上散出一团金色光芒将金永生笼罩在其中。
人心苦,方生泪。泪虽涩,可化甘。其中滋味,都在一声慈悲。
老军神见了银佳宝异样正凝眉之际,神魂中万龙一句“小赤赤,永小子还有救。”老人家终于落下泪来。
“永小子还有救,永小子还有救……龙!我该做些什么?”久经战场杀阵的老军神有生以来第一次竟然有些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守在这里,别让任何人打扰了永小子与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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