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梦冢”甚是奇特,白雾结界封住入口,不是凡人所能看清和进入的。但进入之后就是另一片天地,除了各式房屋外还有各种奇景分布,就在其中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叫“妖池之水”,河中有一块奇特的沙洲,而“妖苑”就是建在这个沙洲之上,成了“妖月梦冢”中的又一奇异景色。
“妖苑”可说是“妖月梦冢”中最有名的繁荣地,寻常妖魔二宗中有身份的人都会住在此处以示身份尊贵,小千和小风为了让此次宴席更具影响力,无可避免肯定要在此地准备。
“妖苑”西楼则一直是专门用来招待女性贵客,住在此处的人倒是不多。而婥婥贵为魔门防风氏的大弟子,当然是住在西楼最好的贵宾厢房中。
倚弦遁身来到“妖苑”西楼,随便找了个小厮询问婥婥所在。那小厮便带着他左走右拐,到了西三楼的雅房,小厮便离开了。
倚弦心中忐忑,在门口迟疑片刻,深吸一口气,伸手在门前滞了一下,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身淡雅素装的婥婥就在厢房之中,静静地坐在榻上,等待倚弦到来。看倚弦来了,婥婥眼底除了淡淡的幽怨外,还抹过一丝难以发现的欣然悦色,看了倚弦半晌,轻声道:“陪我散一下步好吗?”
“乐意奉陪!”倚弦露出欣然微笑。
两人缓缓步下西楼,来到“妖苑”外的沙洲之上,踏在细软的沙土之上,任由细纱温柔地将脚包围,享受那种异样的温馨感觉。看身周妖池之水的溪流轻轻而过,那潺潺细流像是精灵般跃然跳动,发出悦耳的叮咚之声,甚是爽心悦耳。
倚弦看着这缓缓水流,道:“这里的溪水看起来就像是有灵性一般。”
婥婥微笑道:“不错,妖池之水也是‘妖月梦冢’的一大特色,跟轮回集的奇湖不一样,奇湖虽奇,但我总认为它不如妖池之水的灵气。”
倚弦好奇问道:“你常来‘妖月梦冢’?”
婥婥摇头道:“没有,我就只来了几次,这里的人不大欢迎我们圣门。”
倚弦轻步前行道:“妖宗有自己的特性,似乎不是很喜欢别人干预。”
婥婥浅浅一笑,不置可否,却是抬头看向天际异常明亮的圆月,道:“你知道为何这里会被称为‘妖月梦冢’吗?”
“这倒不知。”倚弦摇头。
婥婥妩媚一笑,道:“因为在梦冢之中,每晚都是月圆之夜,这里的夜月永远都不会残缺,故而称之为妖月。”
倚弦不由讶道:“每晚圆月?为何会有如此奇景?”
“这个谁也不知道,反正千百年来‘妖月梦冢’就是这样了。这‘妖月梦冢’也算是妖宗的一个骄傲,或许跟冥界的星月日一般,总也有些特殊的来历吧。”婥婥幽幽一叹。
倚弦道:“各宗有别,这也是很正常的。很多事情都可能是因为宗族有别,而各有不同意见。”
婥婥深深地看了倚弦一眼,道:“但是爱情却没有宗族之别。”
倚弦微怔一下,点头道:“那倒是实话,当年防风氏后羿和龙族嫦娥的龙魔之恋搞得轰轰烈烈,三界皆知,让人不得不深信爱的伟大!”
婥婥淡然一笑,低首看着活泼轻灵的水流,道:“后羿和嫦娥之恋的确是震动三界,但是你可知,除此之外,三界之中还有可歌可泣的人妖之恋。”
倚弦又是一怔:“人妖之恋?”
“不错,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婥婥颔首,眼中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道,“千百年前,人界之主舜帝南巡之时受到异族伏击,舜帝身受重伤,药石难治,回到帝都已是危在旦夕。传说其之伤势只有‘泪竹妖心’才能救治,为救夫君,娥皇、女英竟来到梦冢承受万千痛苦舍身成妖,化身泪竹,奈何天意难违,她们最终还是救不了舜帝。舜帝在妻子舍身而回之时已经去世。两女万念俱灰,于是自灭妖身,投江殉夫。这妖池之水据说便是来自娥皇、女英殉身之江,深受二女感动,故有灵性。此事已成千古佳话,在人界也是广为传说。”
倚弦静静地听完婥婥述说,不由感慨道:“生死相随,此情不灭,人间真情,莫过于此。得妻娥皇、女英,想必舜帝此生已无憾事。”
婥婥幽然道:“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老的无法考证,但是这段感情委实让人羡慕得很。”
倚弦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婥婥突然展颜一笑,道:“其实,我说只来过‘妖月梦冢’几次也不怎么正确,因为我小时候在修炼之时,常常瞒着师尊,跟姐姐偷偷溜到这里来玩,所以才会对这里很熟悉。记得当时我被娥皇、女英的故事感动得大哭一场,更时常被姐姐嘲笑……如果现在还能跟姐姐来这里那该多好……”
倚弦看婥婥说着说着就黯然泪下,忙岔开话题道:“娥皇、女英虽死,但是她们的事迹却得以流传下来。后世无不为之敬慕不已,也由此感动更多的有情男女,促使真爱能够长存于世,也算是恩泽后世了!”
婥婥将一时哀伤瞒在心底,闻言微笑道:“娥皇、女英能这样做,只是因为她们深爱着舜帝,愿意为舜帝放弃一切。真是这种爱意,才会让人感动。”
倚弦也为之深深感触,心中的愧疚之意油然而生,犹疑片刻后对婥婥道:“婥婥,有件事情我不想再隐瞒你了。其实我一直无法清楚地想起我的前世,所有的一切我有所感动,但并无感同身受,就像是感知别人的事一般。所以从前对你才会……这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我不想再骗你了。”
婥婥对此仿佛丝毫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道:“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也无法改变,就不再重要了,记不记得也无所谓。你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最重要的是现在,把握现在的感觉就行了。”
“谢谢!”倚弦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婥婥此时索性调转话题,道:“易大哥,你们怎么会为了‘刑天族地’与‘梵一秘匙’而惹动我圣妖二宗的一众高手,按理那是牧场之事,你们最多也只是帮忙而已,不至于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倚弦苦笑着将实情毫不隐瞒地说给婥婥听,虽然婥婥也是魔宗五大族中防风氏的一员,但是倚弦却绝对相信她。
“原来是这样……”婥婥沉吟道,“你们这次惹下的麻烦可也不小。刑天族地跟‘梵一秘匙’联系起来,足以让任何一方觊觎。我圣妖两宗的势力不小,万一牵涉起来,你们可能很难脱身。”
倚弦自信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这样做下去。不过,我就不信,以我跟小阳联手,还会在一帮散如散沙的魔族手中吃亏不成?”
“话虽然没错!”婥婥微嗔道:“但你不要太过大意,虽然你们的修为很高,但是面对其他几族,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他们的势力绝对不可小觑。你们不过几个人,如果硬拼,连一点胜算也没有。”
倚弦笑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傻到跟他们硬来,要不哪需要这么麻烦?小阳鬼点子特多,他有办法玩转那些家伙,我也自信对他们颇有了解。”
婥婥用脚尖轻踢了一下水面,看那荡起细微涟漪向周围蔓延,沉吟道:“现在我们圣妖两宗的形势已经迥然大变。首先祝融氏在祝蚺死后,就声势大落,不复往日之威,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祝融氏的根基没有怎么受损,谁都不能小看他们。刑天氏则一向与其余各族不合,他们现在的行踪有些诡异,谁也不知他们的目的,不过身为刑天之后的他们恐也不是那么简单。东离族的闻仲是老狐狸,更不易对付,实力也是五族之首。共工氏从不低调,这么热闹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大张旗鼓地参与。至于我们防风氏,已经没有很大野心,只能随波逐流,只是不能违背圣门最终利益。现在的圣门的确已经成了四分五裂的格局,但也不能排除几族之间相互私下联手。”
倚弦讶道:“你们五族现在还会重归于好吗?”
婥婥摇头道:“这个易大哥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圣门五族,向来都有纷争,常有勾心斗角之事,但鲜有全族对抗的事情发生,一旦有神玄两宗入侵的话,都是五族联手对抗。但是这次刑天族地之秘,却将这唯一的团结纽带也一把捏碎。没有一族不想得到刑天族地之秘,然而刑天氏岂肯将自己的族地之秘拱手让出?现在各族都不知道其他几族会有什么反应,相互忌惮,却也不肯妥协退让。”
倚弦叹道:“没想到五族竟也是这么复杂。”
婥婥微蹙纤眉道:“三界四宗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就如神玄两宗对我圣妖两宗也是态度暧昧,谁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加上现在妖宗的人可能也是在一旁窥视,事情变化可能已不是任何人所能控制的了。”
倚弦点头示意赞同,道:“这倒也是……”
说着,两人已经走得远了,沙洲之上留下两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但微风拂过,沙洲却跟这水流一般起了层层波纹,洒洒扬扬的细纱逐渐将脚印覆盖,将一切的痕迹慢慢地消除。
婥婥袅袅而行,纤纤玉指轻柔撩起被微风吹散的长发,轻声道:“易大哥,其实你们的处境,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黑衣老者而变得极其微妙,我圣门其他几族虽然对你们虎视眈眈,又恨你入骨,却也不敢轻易动你们,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应付黑衣老者的手段,这也是他们急迫想得到‘刑天族地’之秘的原因之一。”
倚弦想起当日在牧场与刑天氏父子的对抗,大有感触地点头道:“黑衣老者的存在,的确增加了我们的安全性,即使对‘梵一秘匙’志在必得的刑天氏也会为此而有所退让。”
婥婥点头道:“由于黑衣老者实力强悍无匹,使得各族无不对你们更是忌惮,如无必要他们不会冒着跟黑衣老者作对的危险对你们痛下杀手,所以此次梦冢之行,你们应该并无很大危险。但是你们还是要小心谨慎,毕竟现在三界的形势因为黑衣老者的出现变得非常紧张,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
倚弦笑道:“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小心的,倒是你身为防风氏宗主的亲传弟子,更要小心点,我怕那些家伙会对你不利。”
“你当心就好,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婥婥淡然一笑,再次抬头望向天际圆月,幽然道,“其实我已经厌倦现在这样的生活,只希望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过着平静而温馨的日子,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非我所愿。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是你欠姐姐的,你答应她会照顾我一生一世!”
婥婥清淡的言语中蕴含着深深的爱意,倚弦如何不知,他长吁一口气看向婥婥。婥婥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只是略带忧伤地看着他,眼中柔情无限。
想到姮姮为他而死,而婥婥对他的一往情深,倚弦心中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婥婥搂在怀中,低语道:“我会照顾你生生世世的,永远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感受着满怀的软玉温香,他的心中涌起一种异常温馨的感觉,浑然忘却了任何烦恼。
两人相拥,两相无语,时间在凄伤的甜蜜中像是如这妖池之水一般潺潺流过,一片清馨的静谧。
但在月光之下,倚弦无法看到的背面,婥婥苦忍已久的泪水潸然而下,有伤感,有感动,有欣慰,也有心酸……
良久,婥婥悄悄抹去满脸泪水,轻手推开倚弦,又是一副欣然笑颜,问道:“对了,易大哥,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幽云仙子?”
“幽云……”倚弦没想到婥婥在此时会问起这个,顿时大为尴尬,看着婥婥笑靥如花,不知该怎样回答,心中大是为难。
婥婥却是做了一个鬼脸,笑逐颜开地道:“易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倚弦笑了笑,掩去一丝不安的神色,却没什么话可说,这个时候他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婥婥含笑默然陪着他又走了一段路,道:“易大哥,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准备一点事情了,毕竟你们这次开的宴席事关三界形势,准备周全一点为好。我也要为我们防风氏好好思量一下。”
“是啊,的确不早了。”倚弦看看天上永不会残缺的妖月,莫名地微叹一声。
婥婥微笑道:“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对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的话,可以去向梦冢最有名的三界灵媒苦鳖婆婆请教,她定能给你一个回答,如果连她也不知道,那问别人也没用。”
“放心,我知道的。”倚弦点了点头。
婥婥握了握倚弦的手,低声道:“我走哩!”然后不等倚弦开口道出再见的话语,便转身飘然离去。
倚弦怔了一会儿,看着婥婥远去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至婥婥消失在身前,他才轻步踩在沙洲的软沙之上,低头看着脚下被挤开的细沙,心中思绪如梭。
“师叔,师叔……”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倚弦抬头望去,来的是小千和小风两人。他们急急跑来,喘了口气,道:“师叔,你还在这里啊,走了,魔妖两宗的人物基本上都到齐了。”
倚弦讶道:“这么快?他们可真心急啊……”
小千得意道:“这就可以看出我们两兄弟的本事了,三界各路人马无不急忙赶到。何止是魔妖两宗,连神玄两宗也时有弟子出现,看来他们也按耐不住,准备插上一脚。”
倚弦点头笑道:“你们厉害,竟能造出这么大的影响。”
小风道:“师父已经散布了消息,半个时辰后就开席,师叔快点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就要你出马了。”
“我?”倚弦愕然道,“你们的师父呢?这种场面一向是他最擅长应付的,干吗要我出什么马?”
小风搔搔头道:“这个……师父好像说他是个大老粗一个,不会说话,所以还是让师叔出面比较好。”
“大老粗?不会说话?”倚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如果他是大老粗一个,在这样场面不会说话,那我恐怕是一个认得几个字的哑巴了。应付这种事情对那指挥千军万马的他而言,易如反掌,哪用得着我?他这句话是骗谁啊?”
小千道:“师父也说了,在三界六道而言,风头最劲非师叔莫属。如果是对于人界天下,师父他自然会义不容辞地出面,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三界四宗,他说话的分量还不够足,所以也希望师叔不要推托了。”
倚弦知道小千这个说的是事实,耀阳在人界呼风唤雨之时,他却是在四宗之中逐渐崛起。在人界,“火舞耀阳”之名足以镇住任何一方诸侯,他的小易之名反而并没什么用处,但是在四宗之中,小易这个名字却重了千万倍,耀阳的名声显然还不如他。
不过,倚弦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耀阳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急匆匆让两名弟子来寻他,想来定然有事,于是双眼厉芒一扫,道:“那你们的师父呢?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没想到倚弦会突然问起耀阳的下落,措手不及的小千和小风顿时面面相觑,支吾了半晌也没蹦出一句话来。
倚弦心中一惊,冷哼道:“你们干吗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
被倚弦一喝,小风吓了一跳,脱口道:“是那个骚……来了,师父才去陪她的。”他甫一说到“骚”字,就被小千踢了一脚,结果突然间五音不全,也不知“骚”后面的是什么字,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什么?谁来了?”倚弦一脸狐疑。
小千赔笑道:“不好意思,师叔,是师娘来了,所以师父要去陪她。”
倚弦纳闷地问道:“是哪个师娘?你们的师娘可是不少。”
小千尴尬地笑道:“是梅若冰……嘿……师娘。她一来,师父就拉着去‘妖苑’东楼叙旧去了。”说起梅若冰,他虽然喊着师娘,但语调有些古怪,暧昧的偷笑之余还有一丝不忿。倚弦也没在意,他自然不会知道,小千和小风是因为小仙当初受梅若冰之气的缘故,而对梅若冰大有意见。
倚弦没好气道:“难怪这家伙不肯出来,原来是重色轻友,去陪女人去了。”
“这个……师父也是个男人嘛……”小千和小风暧昧地笑笑。
倚弦无奈挥手道:“咱们暂且不管这个急色鬼,对了,宴席到底准备得如何了,预备的花费够不够?”
小千笑道:“没问题,哈哈,其实这次我们根本没有花费什么备用物事?”
倚弦大讶,疑道:“你们不会做了什么偷蒙拐骗的事情吧?”
小风大摇其头道:“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妖苑’的老板娘说跟易大哥是老熟人,所以没有收取任何的定金或是费用。”
“老熟人?是谁?”倚弦更疑,他初次来到“妖月梦冢”,怎么可能会有熟人,如果说是耀阳的熟人倒是还有可能。
小千道:“我们也不知道,师叔,你去了不就知道?”
倚弦猜想半天也想不到认识哪个妖宗人物,只好罢了,好整以暇地在小千和小风的带路下,直奔妖苑南楼顶上的“摘星阁”。
“摘星阁”是“妖苑”最为上乘的议事厅,只闻其名便知道是仿照人间界殷商皇宫中的“摘星阁”所建,远远望去,的确显出宏伟豪华的气派来。
甫一到了阁楼之前,便见得一个美貌女子袅袅而来,微笑着迎接他们的到来。待到近前看清她的长相,倚弦不由大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妖苑”的老板娘竟然会是“奇湖主人”陆压之徒——邓玉蝉。
果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倚弦笑道:“玉婵姑娘,好久不见了。”
邓玉蝉略带歉意并大有深意地瞥了倚弦一眼,道:“的确是很长时间没见,当日的情况实在是不好意思,实是师命难违,还请易先生见谅。”
倚弦知道她所说乃是当时奇湖小筑下毒毒害他与幽云之事,当即摇头道:“过去了就没事了,当时各自立场不同而已,再说你不也帮幽云姑娘疗伤了。说到底,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你也不必自责。何必耿耿于怀呢?”
邓玉蝉欣慰地笑道:“易先生果然大量,玉蝉一直对此甚是愧疚,能得先生原谅,玉蝉也就放心了。”
倚弦笑着环顾四周,道:“没想到你们‘奇湖小筑’做的生意会这么大,还能做到‘妖月梦冢’来,真是不简单!”
“哪里,哪里!”邓玉蝉浅笑道,“其实都是师尊当年的远见卓识,才会令小筑能有今日的成就!”
“原来如此!”倚弦恍然道,“不过这次多谢你对我们兄弟的支持!”
邓玉蝉莞尔一笑道:“这个是小意思,就当作玉蝉向你赔罪吧。”
倚弦笑道:“这个礼就大了,易某多谢玉婵姑娘。对了,此次宴席也算是热闹,不知尊师来了没有?”
邓玉蝉淡笑道:“师尊近来俗事繁忙,没有空闲的时间,故而就不再来凑这次的热闹了。”
倚弦大是诧异,以陆压的性格,怎么会错过此次的刑天族地之秘?口上却笑道:“尊师不来也没事,有玉婵姑娘在也一样。”
邓玉蝉笑逐颜开道:“多谢易先生看得起!”
倚弦点点头,归元异能的灵应令他心中一震,蓦然回首道:“客人都已经来了,现在是出去招呼的时候,玉婵姑娘,来人较多,可能要麻烦你们了。”
邓玉蝉含笑道:“易先生请放心,我‘妖苑’经营已久,这点人还能应付得过来的!”说着立即呼喝了一声,好些小妖当即现身出来,站在阁前准备迎客。
倚弦站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望去,下面一干魔妖两宗的大小人物都进入了“妖苑”,直奔“摘星阁”而来,也是人声鼎沸,热闹得很。
倚弦负手而立,长发迎风扬起,闭目感觉元能波动,感应到几位大人物的到来,睁开双眼,转首笑问小千和小风道:“现在阁上来的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包括魔宗五族,怎么样,你们怕不怕?”
“当然不怕!”小千和小风大拍胸膛,信心百倍地回答。
倚弦微笑道:“不怕就好,客人也差不多到齐了,我们进去吧。”
小千和小风点头应是。
邓玉蝉在后喊住倚弦,道:“易先生,宴厅之后还有个阁室专用于主客休息,你们不妨绕开先去那里,如有什么疏忽之处,也能好好准备一下。”
“玉婵姑娘想得周到,易某明白哩。”倚弦会意点头一笑,便不再直接进宴厅,而是听从邓玉蝉的建议,带着小千和小风先绕过阁厅到了宴厅后的阁室。
这阁室跟阁厅只是隔了厚厚的一层帏幕,不过就此已将两个房间完全分割开来,只有阁室里面的人才能看得阁厅的一切。在这元能混杂之处,收敛气息和倚弦、小千和小风并不至于被人察觉,当然倚弦也不怕被人知道。
透过帷幕,倚弦清楚地看清大厅中的一切。
除了宗主已死的祝融氏之外,魔门其他四族皆已赶到,各坐了一桌,占据了前排的四席位置。
其中刑天氏的刑天灭等人自是一脸铁青,他们的族地之秘可能被耀阳和倚弦公开,而且还不知消息是真是假。这种大失颜面的事情摊在他们身上,当然爽不起来,现在心中可能恨不得将两兄弟生吃了。
东离族闻仲等人和共工氏淳于淼一众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大有冷眼旁观之色,让人无法猜透他们心中的想法。不过没人会认为他们真的会超然物外而不再觊觎刑天族地之秘。
当然还有领着四名女弟子,眼神暧昧而绝艳的防风氏代表婥婥,她是闭目养神,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事情费神。
而此时,厅外魔妖两宗的众多高手也一拥而入,争相抢着位置,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明显地是有些忌惮,始终不敢欺近前几排的位置,只在中间强占座位,嘈杂喧哗非常。
“滚开!”外面一声阴冷喝声传来,几人被抛开,顿时空出一条路来。却是一身黑漆不见真面目的通天教主拂袖而入,众人认得他,自不敢阻挡。
看到魔门四族,通天教主倒也不托大,嘿然道:“原来各位这么早就到了。”
没人应声,就只是闻仲浅笑道:“闲着没事,还不如早点来凑热闹。教主今日是一个人来的?似乎有点冷清了,不大符合一教之主的身份。”
通天教主在他们旁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耸耸肩道:“老夫懒得搞这些排场,那些小的们不配进来,老夫就让他们在外面呆着。”
通天教主虽然说得轻巧随意,但众人无不知道他派人在外面留守,早已留了后路,随时准备应变。魔妖两宗的人素来多疑谨慎,就算此次宴席没什么危险,也不能担保散去后没有仇家暗下盯着,教下弟子不少的通天教主当然不可能会单身赴会,只是他选择了全部将人安排在厅外而已,这点大家都可以明白,通天教主凭的就是一身超群的修为。所以通天教主一人独霸一席桌子,却也没人敢上去凑个数。
“哎哟,这么多人啊,本宫也刚好来凑凑热闹。”随着娇笑声起,妖媚诱人的九尾狐一袭紧身黑裙,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厅中,她的身后跟着却是猪头三和羊头怪两人。九尾狐媚眼一抛,修为稍弱的小妖魔如何抵得住她的媚术,顿时一群人被迷得晕头转向,挡在她前面的人最是不济,竟不由自主地趴在地上企图以窥春光,让九尾狐嚣张地踩在他们身上走过。
九尾狐在通天教主旁边的桌子坐下,媚眼瞥过诸人,笑道:“几位宗主和教主好啊,教主,不介意本宫坐在旁边吧?”
通天教主冷睨她一眼,随意道:“不是同一张桌子,何来旁边之说,小狐狸你想坐就坐,没人会管你。”
九尾狐娇笑道:“那就太好了。”
淳于淼看着得意的九尾狐,就觉得不爽,忍不住从鼻孔闷出一声冷哼,魔能暗出。落在诸人耳中,却有如惊雷一般,顿时将他们惊醒,媚术亦解。
九尾狐也不恼,挑逗地看了淳于淼一眼,道:“淳于宗主好修为,小女子可是大大不如,早知淳于宗主有意见,小女子就不敢多事了。”突然改口自称小女子,言语之间就成了淳于淼在欺负一个女人。
淳于淼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跟一个狡诈的女妖做口角之争,肯定得不到什么便宜,冷笑几声没有说话。九尾狐自知实力还稍差这五族宗主一筹,自然也不会逼人过甚,惹急了对谁都没好处,娇笑几声也不多说。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猪头三和羊头怪当然算不了什么,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废话。
众人皆是将心放在等会儿将开的宴席之上,此时不想多费口舌。这大厅之中虽然嘈杂,但是前几排的桌席却安静得很。
突然疾风扬起,扫开一片人来,妖尊雪赤极带着一胖一瘦两个手下遽然出现在大厅之中,冷眼一扫众人,微微浮起笑容,大步走到九尾狐旁边的桌子,一把坐下,咧嘴一笑,道:“天下秘宝,见者有份,雪某也只好带着‘胖熊瘦蛇’两个手下来凑一手了,各位不会有意见吧?”
九尾狐甜笑道:“老雪啊,好久不见了,只是奇怪厉煞这个家伙怎么很久没有出现了!”
雪赤极皱眉道:“这倒也是,近来的热闹事不少,以厉兄的性格没有理由会错过才对,他怎么会一直没有出现呢?”
九尾狐道:“也许厉兄做官做得上瘾,没时间出来。”
这时,闻仲淡淡道:“本宗也曾回过朝歌,但是好像也不见厉煞出现,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下雪赤极和九尾狐都是一惊,他们相对跟厉煞较熟,这个时候厉煞不在朝歌也不来凑热闹,那他是在搞什么鬼?
倚弦从耀阳口中知道尤浑的真实身份就是厉煞,这时自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厉煞就是被他杀的。他没刻意隐瞒这个事情,不过当时黑夜之中,尤浑为他所杀并无旁人在场,自是没人知道这件事。
“也许他被人宰了吧?”妖帝卓长风飘然而入,身如飘絮,直如挡在眼前的人是空气。没人能知道他如何穿过众人,转眼就到了前面。
雪赤极冷哼道:“姓卓的少咒人,厉兄的修为岂是常人可比。”妖宗诸人之中,妖帝卓长风修为最强,也最俱声望,死死地压在妖君、妖尊和妖后之上,故而此三人跟他不只是不相来往,还对他嫉恨非常,大有水火不容之势。卓长风也不是善与之人,跟他们就此结下仇怨,就只狡诈的九尾狐没有跟卓长风正面冲突。生性凉薄的雪赤极也不是同厉煞有什么过命的交情,纯粹是对卓长风有意见罢了。
“三界之中能杀他的人多了。”卓长风哈哈一笑,跟通天教主一样一人占了一个桌子,当然没有不长眼的敢上去与他同坐。
卓长风也是一人而来,不过妖帝这些年积下的势力也是不小,众人亦是认定他在外面有属下准备。其实就算刑天氏等人也不只是厅内这几个人,还有不少人混在厅外大批魔妖两宗三教九流的小人物之中。
雪赤极怒瞪卓长风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话。
接下来还有些魔妖两宗有名有号的人物出现,不够比起九尾狐等人而言就差了不少,他们只强占靠近魔门五族的位置,却不敢与他们并行而坐。
剩下的一批稍有一些能力的还坐在阁厅之中,更多的要不站在厅内,要不还在厅外吹风。魔妖两宗凭实力说话,强者占据好位置本是天经地义,在场之人无不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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