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骊如站在高处看着远处淮夷军,略有不甘心地道:“耀大哥,你就这样让他们轻松离去,那我们的一番辛苦岂非白废了?”
耀阳含笑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骊如你仔细想想,既然他们已经投降,我们如果留住他们还要浪费粮草。你若是不放,那究竟是养还是杀呢?养他们不如发展自己,杀了他们你又于心何忍呢?何况我们是仁义之师,可是从不杀俘虏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秦骊如点点头示意明白,皱眉道:“可是,这样白打一场仗,总觉得不太合算,枉费我军也有很大伤亡……”
耀阳大摇其头,道:“骊如这点你可真的错了,我放他们回去绝对不会没用。这是我给淮夷的一个人情,同时这也可以让回去的那些人宣扬我曜扬军的厉害,又可以让淮夷跟伯邑考产生嫌隙,何乐而不为呢?若是我们扣押这些俘虏,而且不论对他们是好还是坏,最后都会让淮夷将矛头对向我们。现在这些俘虏已经回去,那淮夷势必会先追究战败责任,那伯邑考是肯定逃不了的。如此一来,他们之间还能合作无间才怪……”
“原来如此!”秦骊如恍然大悟,在钦佩之余尚有一丝黯淡,他果然不是自己所能相比的,竟能想到如此之多,如此之远,这就是为人将帅之间的差距。
小千在后面嚷道:“师父你真厉害,竟然可以想得这么周全。”
耀阳笑骂道:“你小子少拍马屁,不过这次你们真的是立了大功!”
小千和小风顿时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秦骊如问道:“耀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
耀阳向秦骊如一笑,道:“骊如,你相不相信我?”
听耀阳这样说,秦骊如的脸色不由一黯,不悦道:“那是当然的,我们不相信你那去相信谁呢?”
耀阳听出秦骊如的口气不是很好,心下诧异不已,不过他可没有心情和时间去研究这个,直接道:“那我问你,如果我们可以与淮夷化敌为友的话,你愿不愿意呢?”
秦骊如的莫名心思也是一闪而过,此时便不假思索地道:“只要耀大哥说好就行。骊如一切以耀大哥的话为准。”
“多谢你,骊如!”对于秦骊如的信任,耀阳是出自心底的感激。转而他回头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倚弦道,“小倚,这件事还是得请你帮忙。”
倚弦笑道:“我早就做了被你压榨的准备,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我要你去淮夷!”耀阳语出惊人。
“没问题!”倚弦闻言知意,当即点头答应。
再经盘点以后,此次对淮夷联军作战的战绩非常了得。曜扬军此战死伤千余众,杀敌三千余众,收集、缴纳兵器革甲数以万计,获得战车五百余辆,招降苓城兵近三千。
难怪耀阳笑着说,这样再打几仗就富可敌国了。
此战之后,周围各镇大小诸侯都纷纷派人前来祝贺。原本大洪牧场的两家姻亲侯镇因为牧场拥立耀阳设立“曜扬军”一事有所不满,所以此役不愿派兵支援。此时闻听曜扬军大捷似乎态度有些松动,毕竟耀阳这几仗都是以少胜多,打得非常漂亮,各地侯镇的探子对此都是有目共睹的。
怎么样处理好跟其他郡镇,特别是那牧场姻亲的关系有点令耀阳头痛,却不得不做。同时借着这几场战事,曜扬军开始正式招兵,因为耀阳与轩辕剑的威名,兵源倒是开始源源不断涌来,倒也省去了耀阳等人的一件烦心事情。
对耀阳而言,牧场的当务之急还是兵士战力不强的原因,耀阳根据龙虎六韬的理论和西岐练兵的方法整出一套训练计划,配合一些健身强体的法道启蒙秘术,用此来训练全军,短短时日效果显著。
其中原来投降过来的西岐老兵发挥了很大作用,他们虽然是荒废了几年,但是西岐精兵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吹出来的。在耀阳的刺激和鼓励下,投降过来的西岐兵士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和自信,做出杰出榜样,牧场原来的兵士哪肯示弱,就算再难也不再喊苦,疯狂的投入训练之中。
耀阳更时不时出现在训练场所,有意无意的赞扬和批评让兵士们振奋莫名,自此牧场的训练形成一个良好的风气。耀阳对此还算满意,初步估算这样下去,虽然还不足以跟飞虎军相比,但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曜扬军的兵士肯定能达到各大诸侯镇精兵战力的水平。
毕竟想让曜扬军所有将士在短时间内成为如同西岐军甚至飞虎军这样的精锐,那是不现实的,飞虎军是殷商第一大将武成王耗尽半生的心血练出来的不世雄狮,岂是这么容易可以企及的。
耀阳抽空亲自带军训练两日,便立即要去忙其他诸事,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关于牧场其他两家姻亲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面,绝对不可能让其他人代办,只有耀阳亲自去做。
略作安排之后,耀阳便和秦骊如同去其中的一家姻亲郡镇——白淮城。
白淮城因为附近有一条白淮水而出名,白淮水比淮水还多了一个字,其实只是一条靠近淮水的小江而已,整条长度不过是淮水的十分之一左右。
白淮侯跟牧场秦家一样也是多年根扎在这里的世代人家,从他们黄家成为白淮侯以来,也有了近两百年的时间,根深蒂固,也是当地的一股不小的势力。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对外来的势力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感,而耀阳这个外人入主牧场,也显然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才会不肯出手援助牧场对抗淮夷联军。
但是现在耀阳屡战屡胜,这无形之中为耀阳增加了分量,也足以让耀阳用来做跟他们谈判的筹码。
到了白淮城,白淮侯并未亲自来接,只是让手下大将胡牢来迎,按照正常礼数来说,这无疑只拿耀阳做牧场的将军来接待,这个态度很明确,他们不承认牧场成了曜扬军的势力。
对白淮侯等人而言,数百年的大洪牧场基业突然转手给了耀阳,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见到的,对于他们这些远离朝歌的郡镇来说,最重要的掌握自己的祖宗家业,而耀阳这个外来人的不安定因素参与进来,肯定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进了驿馆,耀阳开门见山就要见白淮侯,说是有事相商。
胡牢道声抱歉,说要得到白淮侯的准许才行,不过秦骊如的姑姑想念侄女,倒是请了秦骊如先行过去。
秦骊如大是不愿,但在耀阳的劝说下,还是去见她的姑姑了。
接着,耀阳就对胡牢道:“胡将军,耀阳有事来此,不是为了干等,请胡将军代为传达,今日耀阳务必要一见侯爷。如果侯爷认为耀阳不配见他,那耀阳马上打道回府,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来。”
耀阳说完正眼直视胡牢,眼神毅然坚定。耀阳的手段向来如此,绝对不愿拖沓,特别是这种事情上,更不能一直以低姿态来求得白淮侯同情。像白淮侯这样的郡镇诸侯,绝对不会怜悯什么人,他需要的是利益。耀阳便是要让白淮侯知道,他耀阳不容得任何人小觑。
耀阳很明白他这样直白的话语确是有些不敬,但是对白淮侯而言,维持他们黄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其次。
胡牢脸色一变,果然犹豫的去了。
不久之后,耀阳便受到白淮侯的接见。
白淮侯年近半百,身形略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眯起眼睛,让人感觉他似乎时刻都在用心机一样,也隐隐给人一种压力。
这个小小的手段对耀阳自然不会有用,耀阳神色平和地望着白淮侯,微笑道:“百忙之中打扰侯爷,实在不好意思。”
白淮侯随意一看耀阳,道:“耀将军来找本侯,不知有何要事?”
耀阳开门见山道:“耀阳来此,其实就是希望能跟侯爷联盟,想白淮能跟我曜扬军共同进退,便如同当年与大洪牧场一般,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白淮侯淡淡道:“我白淮肯与牧场联手,因我们双方都是在此地盘踞数百年之久,家族扎根已久,而且两家联姻使得双方结盟更加稳固。但耀将军只身一人初来乍到,以为贵军凭什么跟我白淮结盟呢?”
耀阳傲然道:“我曜扬军以寡敌众几战皆胜,并击退淮夷大患,现有牧场支持,兵将两万余众。侯爷以为如何?”
白淮侯沉声道:“你这一切所得,皆是因为有牧场数百年基业支持,就算你有些名头,也不足以跟本侯联手,耀将军难道你认为有这些作为就能满足了吗?”
耀阳听出白淮侯话中有话,便道:“侯爷有话,不妨直说。”
白淮侯微愣,转而笑道:“爽快,那本侯就直言了。如果你能让本侯得到宋镇,本侯就相信你的能力,并愿意跟你们曜扬军从此结盟。”
耀阳看了白淮侯许久,看出白淮侯眼中隐藏的得意,知道他这是为难自己,再说也没有用,当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拳道:“如此,耀阳就告辞了,下次定当在有所准备后再来拜访。”
白淮侯点头笑道:“那本侯就不送了!”
耀阳含笑离开,心中却暗骂这头老狐狸。在外面等到秦骊如,耀阳才知道白淮侯的阴险所在,原来白淮侯不肯相助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耀阳这个外人,还因为现在他跟秦家的另一镇姻亲——奋镇侯有隙。
起因就是三年前宋镇侯父子死后,宋镇的归属问题。
宋镇跟大洪牧场、白淮城以及奋镇相邻,而附近除了宋镇外就是白淮城和奋镇的势力最大,所以无人能跟白淮和奋镇相争。双方刚开始进入宋镇都很容易,但是随着他们势力的扩大,开始有了摩擦,最终难以避免地出现了对峙的场面。
两家对峙,当然是以自家的利益为重,谁都没有心思再去管大洪牧场的死活。而秦骊如的姑姑拉秦骊如过去叙旧,也是为了说动她让牧场可以帮白淮一把。秦骊如对此实在是懊恼不已。
耀阳直骂白淮侯这只老狐狸实在是狡猾得可以。既然白淮城这边肯定搞不定了,耀阳只能暂时将目标转向奋镇,不过等到耀阳去了之后就立即失望了,那个该死的奋镇侯的回答几乎跟白淮侯是一模一样,关键还是在无主的宋镇。
离开奋城,秦骊如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耀阳双眼精光闪烁,铿然道:“事情的关键就是宋镇,那么只要我们搞定宋镇,就什么事情都顺利了!”
秦骊如愣了一下道:“耀大哥你是想帮谁得到宋镇呢?”
耀阳目中精芒湛现,道:“让谁得到都不行!现在我们首先是要去宋镇看看,确定当地的情况,再做打算!”
耀阳和秦骊如到了宋镇地界。
一入宋镇范围,两人便愕然发现宋镇田地荒芜,人烟稀少,有些村子甚至是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耀阳细问之下,才知道自从宋镇无主后,各种事情便经常发生,又加上白淮和奋镇的争夺,令当地征战四起,民不聊生,更有不少人外迁他处。
现在白淮和奋镇还在争执不休,四处都是双方兵马的摩擦,这也导致了整个宋镇至今都是纷乱不堪,让寻常百姓实在难以生存下来。
耀阳大是恼怒,白淮和奋镇本算是姻亲,却为了宋镇大打出手,这不关他的事情,但是他们打管打,也不必连累普通百姓。
宋镇原是割据三个城池,当中又有五六个小城相附,也算是一方势力。但宋镇一倒,立即如群龙无首,纷乱不堪,宋镇之乱也由此而起。
九尾狐和伯邑考本也想收复宋镇,但是他们多半还是想着通过宋侯取得天一秘匙而已,后来碍于刑天氏的势力不敢再参与其中,而且当伯邑考被赶出西岐后,宋镇已是荒芜,他们势力不强自然不敢独自与白淮和奋镇作对,自然不愿意再为此而费神了。
但其他势力却不一样,他们本是本地或附近的势力,如果能控制宋镇的话,解决这些问题就简单多了,包括周围的白淮和奋镇。
此时的白淮和奋镇都占据宋镇的一个城池,也分别让几个小城投靠他们,剩下宋镇都城——宋城正是双方争夺的目标。谁能争得宋城,就能占得宋镇争夺的先机,但是不管宋镇落入谁人之手,另外一方也定然不会轻易放弃,一场大战始终难以避免。
耀阳和秦骊如明了情况就向宋城而去,只是为了更加了解情况,他们还得一路上打听消息。一直到达宋城,他们化了几天的时间,将情况也了解清楚了。
白淮和奋镇现在都是集结兵力于宋城之外,形势一触即发,因为无论谁有派兵进入宋城之中的举动,立即会导致另外一方出兵阻止,如此一场大战将无可避免。因为形势严峻,所以此时白淮侯和奋镇侯也已经赶到了前线。
耀阳清楚此时的局势不容犹豫,接近宋城之时,就直接让秦骊如回去牧场,然后率领一万兵马潜行赶来宋城,幸而牧场离宋城较近,所以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便赶到了目的地。
当耀阳再度赶到宋城时,发现宋城城门紧闭,城内家家闭户,显然是都知道白淮跟奋镇即将开战的缘故,任哪一方最后得胜进城,恐怕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皆不敢开门。
耀阳亲临阵前,看到白淮跟奋镇双方已经集结军队,看来动手不远了。耀阳立即前往两方阵营,做最后一次劝说,结果白淮侯没有听他的,奋镇侯更是连见都不见他。耀阳只能无功而回,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顺便了解到双方大概的军情,便立即退回跟秦骊如约定的会合点。
时至半夜,秦骊如便已带领一万曜扬军赶到宋镇外三十里。
耀阳立即命全军扎营休息,秦骊如问了耀阳一些问题,并且担心一旦开战是否会伤了两位姻亲。耀阳只是微微一笑,告诉她,形势不会趋向无可挽回的局面,秦骊如才略为放下心来。
耀阳让小千带领一干探子注意着宋城外两军的动静。
曜扬军休息了半晚,临晨之时,小千兴匆匆地来报道:“白淮侯想在临晨之际率先入城,结果被奋镇侯半途截住,刚刚开战不久。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呢?”
耀阳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笑骂道:“他们开战了,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哎哟!”小千抱头痛叫一声,然后又是傻笑不已。
秦骊如却担心地道:“耀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乘早出兵阻止他们?”
耀阳断然摇头道:“现在不行,他们还没吃够苦头,这个时候去的话,他们不仅不会停手,反而会因此暴露我们,令两家兵马对我们积极防范,那么我们就无法达到奇兵制胜的效果,这件事恐怕就会一直纠缠下去了。”
秦骊如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旭日东起,天色略白,小千再次回报,双方已经将所有兵士尽数派上,似乎想来一次决战。
耀阳沉声道:“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当即耀阳命令曜扬军在短时间内全部集结完毕,耀阳寥寥数言将宋镇纷争的缘由说明,然后再将此次仁义之师的意图向全军将士一一传达,立即令所有兵士都士气高涨,誓师之后便开始向宋城进发。
此时的宋城外杀声震天,白淮和奋镇两军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全力一战,两军冲杀在一起,兵刃交戈,没有丝毫侥幸的余地。双方兵士都是拼死而战,戟矛挥舞,鲜血淋漓。
不断有两军的兵士躺下,后续而上的兵马又再度胶着在一起,纯粹的是兵力拼杀。这样下去无论哪一方兵马获胜,自身兵力也会损失惨重,但这个时候却已经停不下来了。两军阵后的白淮侯和奋镇侯都禁不住眉头紧锁,但是两人都没有放弃的想法,唯一想的便是如何快点解决对方。
烟尘扬天,喷血的马匹拖着战车踉跄摔倒在地,战车上的兵士被高高抛出,成了另一方兵士的靶子,更有无数人甚至身中数十矛戟,死状惨不忍睹。双方的鲜血将这一片大地染得通红,暖和的红日映照之下,却让人格外感觉到一丝丝难言的肃杀寒意。
双方战得难解难分,白淮侯和奋镇侯都免不了要做最后一搏,谁都不认为自己一方撤退的话,对方也同样会停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如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大局似乎已定,但是这个时候却恰恰出现了白淮侯和奋镇侯所无法掌握的变数——
曜扬军出现了!
万余历经数战的剽悍“曜扬军”兵士突然冒了出来,迅速布成训练有素的阵形,将白淮和奋镇的兵士全部围住,战车兵将两军兵马横切成不同阵形,并令双方兵马分割开来,相互掺杂对峙。
“喝!”喝声如爆雷震天,全军矛戟对准正在交战的双方,刃尖闪烁出寒心的白光。白淮和奋镇的兵士相互警戒,然后又同时处于曜扬军的包围圈中,顿时惶然难安,加上战车的纵横交错令他们望不到本镇的兵马调动旗令,三方的金鼓声交融混杂,所有兵马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失去了镇定。
在白淮和奋镇兵士惊愕慌神之际,耀阳持剑跃于虚空之中,挥手间,剑光化成九条金色光龙回旋于这一片兵士的头顶之上,耀眼金光洒在众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身金甲,金龙发出震天龙吟之声,却让人惊骇莫名。
耀阳厉喝道:“白淮、奋镇所有兵士全部停手,白淮侯、奋镇侯,如果本将在数完三声之后还不见你等停手,便休怪我耀阳无理,我曜扬军数万儿郎将会把你们尽数剿灭,以消除宋镇之患!”
白淮侯和奋镇侯无不大惊,他们根本没想到耀阳在这个时候会亲率兵马出现,谁都认为经过跟淮夷联军一战,曜扬军虽赢得侥幸,但起码也应该是元气大伤,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耀阳这一手不只是将白淮侯和奋镇侯镇住,连双方兵士都为之深深震惊,在酣战之后,面对万余精神饱满的曜扬军,加上耀阳轩辕剑之威,根本没有几人愿意跟这样的兵马做对手。
“一!”耀阳扬声冷喝,却像是一击重锤砸在众人心上,让人莫名地感到心颤。白淮侯和奋镇侯都已经在心下打算,而双方兵士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慢了下来,更加没有原本的喊杀震天,整个宋城外只有兵戈轻响和兵士的呻吟声,而这些声音反而让人更能感觉到这一片寂静,使人心寒的死寂。
“二!”耀阳的声音变轻了,但在众人耳中却似乎是惊雷一般,酣战甚久的双方兵士绝对不是刚刚赶到已结成阵形的曜扬军的对手,这一战就算是心怀叵测的白淮跟奋镇联手对抗曜扬军也没有多少胜算。
白淮侯和奋镇侯还没有任何表态,耀阳突然冷哼一声,缓缓地张嘴,要说出最后一个字,同时扬起轩辕剑,双眼神光炯然,一身磅礴气势如惊天涛潮般爆发,竟搅起风起云涌,风云变色,一身的龙脉正气骇得两军人马皆是心胆俱裂。
“停手,退兵!”白淮侯和奋镇侯几乎同时骇然下令,他们也知道形势对他们不利,如果再坚持下去,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闻听退兵之令,双方鸣金声大起,曜扬军按照耀阳的预先指示,此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白淮和奋镇双方兵士松了口气,各自带了伤员迅速回到本方营地。
耀阳见到形势已经在自己控制之内,当即哈哈一笑,再次扬声喝道:“耀阳有请白淮侯和奋镇侯一叙,请两位亲家同来阵前一叙!”
言罢,在耀阳的命令下,曜扬军全军退后数十丈,形成一个位于三方中间的真空地带,耀阳让手下放好了早已准备的军帐。
白淮侯和奋镇侯犹豫了些时间,终于姗姗而至,当然双方还各自带了百多精兵护卫。耀阳不管他们带了多少人马,就只是让秦骊如和小千陪着他。白淮侯和奋镇侯让手下护卫位于帐外保护,两人各带几名精通法道的高手进入军帐之中。
耀阳按照殷商的习惯跪坐在地,悠然道:“两位侯爷请坐。”
白淮侯和奋镇侯都是哼了一声,半跪坐下。
耀阳淡然道:“耀阳无礼,以这种方式请两位一叙,还望两位莫要见怪。”
白淮侯沉声道:“耀将军,你于此时兵压此处,所为何事?”
耀阳道:“我意其实也不过是希望两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谈。”
奋镇侯立即道:“这个没问题,只要白淮答应退出宋城范围,我们便可以立即停战,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
白淮侯冷笑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只要奋镇别阻止我白淮大军进入宋城,那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秦骊如听得大是皱眉,耀阳却是微笑道:“两位的打算真是不错,我也支持两位。要不这样,你们两方决一死战,等你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曜扬军也插上一手,这样大概也算热闹点。你们以为如何呢?”
白淮侯和奋镇侯同时一愣,道:“耀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耀阳问道:“请两位想想,如果刚才我曜扬军在你们正激战中,没有一点预兆便突然袭击的话,两位认为结局会成什么样子。”
白淮侯和奋镇侯两人都是脸色一变,他们也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不全军覆没就是侥幸了。
耀阳看他们的神色,心中有数,笑笑道:“若是刚才来的不是我曜扬军,而是其他势力,恐怕两位侯爷现在已经无法安然在此叙事了吧?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难保没有第二次。与其让其他势力将你们吞并,又威胁到牧场和曜扬军,还不如便宜亲家。两位以为如何呢?”
若是之前耀阳说出这样的话,白淮侯和奋镇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耀阳有着绝对优势的万余兵马做强大后盾,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何况,刚才情况也的确如耀阳所言,若真有人乘他们内斗插上一脚,他们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白淮侯目光深沉,道:“耀将军究竟想说什么,尽请直言。”
耀阳扫视一下两人,沉声道:“大家本是姻亲,亦是牧场的姻亲,本应和睦共处,如今却大打出手,不觉得这样的确有些不值吗?我不希望两位为了这个小小的宋城而反目成仇!”
白淮侯和奋镇侯都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耀阳肯定他们绝对不会是为了所谓姻亲而感到惭愧之类,而是都在考虑自家在其中的得失。
耀阳此次完全是先将白淮侯和奋镇侯的气焰打下去,然后述说利害,现在只要白淮侯和奋镇侯有足够判断能力的话,都知道两家再这样对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而耀阳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不是他们现时所能抗衡的。他们不得不再仔细考虑不顾一切的后果。
白淮侯沉吟许久,问道:“耀将军的意思是?”
奋镇侯望向耀阳,也是一脸询问之意。
耀阳看两人的口气软下来,知道刚才的策略奏效,便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就行!”
白淮侯道:“谈谈,没问题,不过要怎么谈?”
耀阳哈哈一笑道:“请恕耀阳说老实话,以白淮和奋镇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以单独把持整个宋镇,既然这样,大家又何必为了一个空镇争个头破血流呢?”
白淮侯和奋镇侯只是从鼻孔中发出闷哼一声,还是非常不悦。
耀阳耸耸肩道:“这决不是耀阳信口雌黄。你们也应该知道,说到底,宋镇也应该是东伯侯姜涣楚的势力范围。东伯侯不喜征伐,却也不是无能之辈。宋镇或许可以自立,但是两位若是侵占宋镇,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东伯侯完全有可能因此而出兵,两位能抵挡得住吗?”
白淮侯和奋镇侯的眼中都露出骇然震惊的神色,由于东伯侯经久未有理会宋镇的归属问题,他们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耀阳再次浮起笑容道:“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大家一起合作来管理宋镇,两位侯爷以为如何?”
奋镇愕然道:“耀将军所言也有道理,但是到底如何联手管制宋镇?”
耀阳道:“两位既然是牧场的亲家,自然也是我曜扬军的友人,关于宋镇之事,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从旁全力协助。”
奋镇侯细眉一扬,问道:“那以耀将军之意,就是说你们曜扬军对宋镇也要横插一脚了?”神色显然不快。
白淮侯虽然狡猾沉稳,此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们都看到了耀阳的手段和实力,心里清楚得很,如果在宋镇的事上曜扬军横亘其中,他们也奈何不了耀阳。但是关于宋镇眼前的利益,他们又不想放弃,这无疑是最头痛的。
耀阳哪会不知白淮侯和奋镇侯的想法,浮起一丝笑容,说道:“请两位放心,我军只是因为牧场的原因才会为两位调停,也是为了维持牧场和曜扬军周围环境的优势,并不想从宋镇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白淮侯和奋镇侯都愕然看向耀阳。
耀阳沉声道:“我希望两位侯爷和我曜扬军结盟,共同管制宋镇,至于宋镇所得的赋税皆归两位侯爷平分,两位以为如何?”
白淮侯和奋镇侯难以置信地看着耀阳,不敢相信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耀阳看着两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已经心动了,接下来需要讨论的就是关于管制宋镇的具体事宜了。
在耀阳与秦骊如前往白淮和奋镇两镇之后,倚弦便决定动身,以曜扬军使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前往淮夷,本来耀阳考虑让倚弦带几个侍从同去,但是被倚弦拒绝。毕竟曜扬军刚立,没有这些排场也不算失礼。
倚弦连随身衣物也省了,他向来都喜欢这种孑然一身逍遥自在的感觉,可以无牵无挂如同流云飞鹤一般,感受到天地万物的浩淼无常。
行不过百里,倚弦便觉灵神有查,显然有人在不断接近自己,但是灵觉中反应出的却不是危险的信号,而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由愕然间回首,见到的是笑盈盈的素儿。
倚弦大讶,上前问道:“素儿姑娘,你不是在牧场吗?怎么会来这里?”
素儿玉面一红,浅笑道:“素儿来此,是想和倚大哥一起出去见识一下世面,反正现在牧场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在那里也基本上无事可做,倒不如跟倚大哥一起出来看看,也许还能为倚大哥帮上点忙。当然有倚大哥在旁关照,我也安全多了。”
倚弦本来还想劝素儿回去,但是听到素儿的最后一句话,他实在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只能在心底微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道去淮夷吧!”
素儿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当中却还带了些得意的小女儿姿态。
两人当即上路,向淮夷而去。
淮夷虽被中原人士称之为蛮荒之地,但想不到也是山明水秀,景色丽人,并不像南蛮之地穷山恶水,也不是北方那般荒凉。两人一路上颇有兴趣地查看地形,顺便游山玩水,玩得甚是高兴。
然而一旦真正进入淮夷境地,倚弦和素儿都没有了游玩的心情,他们看到的是与秀丽山水完全相反的民情。淮夷内的情况竟是非常恶劣,四处都是奔走的饥民,随着不断深入,路边的饿殍逐渐增多,倚弦和素儿都感觉不忍目视。
望着这一片满目疮痍,倚弦沉沉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淮夷地广人稀,生活虽是落后荒蛮,却都能自主,百姓的处境应该比殷商为好才是,为何如今会有如此景象?”
素儿面色沉重地说道:“听闻最近淮水上游解冻,下游却因百年难遇的天气被冰封堵塞严重,因此形成了水患。虽然说水患并不严重,但在此春寒之时,引起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
倚弦疑道:“淮夷久未经战,应该还有不少储粮才对,而且按理春初就算有水患,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才对啊,怎么会导致现在这种地步?”
素儿摇头叹道:“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淮夷王却不知为何处理不当,赈灾之事混乱芜杂,导致小事变大事,大事变成祸事,以至于现在如此境地。其实如果当初就能处理妥当,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倚弦痛声道:“君主昏庸,百姓遭殃!”
素儿皱眉道:“如果刚开始就处理,这种事情应该不是很麻烦才对。奇怪的是,淮夷王以前的政绩应该是比较英明的,励精图治,淮夷实力大增,以至于能威胁到周边各大势力。但为何会至如今这种情况呢?”
“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倚弦深知民为国本,就算淮夷王昏聩,但淮夷众臣也应该会极力劝诫才对,不由沉凝道,“正常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改变的。我怀疑这有可能是九尾狐搞鬼,淮夷王集淮夷权力于一身,九尾狐只要能控制淮夷王也就是说基本上就控制了实力强悍的淮夷。”
“九尾狐?”素儿虽然没见过九尾狐的样子,却也听得两兄弟平常说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有这等人物的存在。
倚弦苦笑道:“如果真有古怪,除了九尾狐不可能还有别人吧,看来这次出使淮夷并不会那么如意,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素儿只能跟着叹气,亦是大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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