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是我生性顽劣,多次偷溜出山门。”
“着实是因为这万道门在师兄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但我这山沟里来的野孩子实在在这山中待不住,山中修行实在太烦闷,便寻思着下山走走,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仙迹的传闻,遇上了我们万道门的人,其他门派都有老一辈的高手护道。”苏和再次特地停顿了一下。
“我想着也不能弱了我们万道门的威风啊,便与弟子们一起进入那仙迹探上了一探。”
“此次前来,是因为在仙迹中因技不如人受了重伤,弱了万道门的名声。”
“于是我寻思着求得一部上乘剑诀,助我修炼,以助于早日迈入小神通境界,身为七圣的弟子,怎么也不能弱了我万道门的名声啊。”苏和一边念道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边观察着文川的神色。
“那仙门大比呢?”
“仙门大比是清平郡主邀我一起参详仙迹所得,所以误了点时间,还望掌门师兄恕罪。”
但这位掌门师兄脸上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像是一个冰块一样,苏和也不知道说错了还是说对了,只能忐忑的说完了。
“哼,油嘴滑舌。”文川冷哼一声。
苏和吓得动也不敢动,低下了头,掌教师兄的严厉苏和是曾听弟子们说过的,不然上山这么久怎么会一次都没有拜访过呢。
“虽然你是我的师弟,但是你触犯了门规,就得按门规处置,本来理应由师傅处置,但是师傅云游四海去了,所以我身为掌门,便代替师傅处置你。”文川一个字一个字不紧不慢的念道,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已想好,不管苏和之前说了什么,都会是这个结果。
“按照门规,我罚你去刑法堂面壁思过七个月,你可接受?”文川冷声对着苏和说道。
“接受。”苏和看见掌门师兄这么古板,也不敢再说什么诳语,免得刑法还要再重一些。
“你自己去刑法堂领刑法吧。”文川说完,便背过身去,继续研读那本功法,不再理会苏和。
苏和也识趣的退了下去,刚走出大殿,只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剑谱,显得有些失落。
但是紧接着苏和的脚跟,一道流光从大殿中飞了出来,停在了苏和的面前,苏和用手抄住一看,是一本剑诀,大喜过望,连领刑法的怨气全都消去了。
就这么蹦蹦跳跳的去了刑法堂,惹得路上的弟子纷纷侧目。
“小师叔这是从掌门那里来的吧?”
“小师叔莫非仙门大比打坏了脑袋?”
“我看不像,小师叔仙门大比力压群雄,怎么会被打坏了脑袋,我看是被掌门师伯打坏了脑袋。”
“我看也像。”众人纷纷赞同,悄悄地跟在苏和的后面,生怕苏和做出过激的举动。
刑法堂是万道门要地,据险峰之巅,一路上有诸多执法弟子,一一跟苏和行了礼,刑法堂由苏和的五师兄宁远掌管,宁远是个比文川更为古板严厉的人,苏和在这里是不敢耍什么小聪明的。
刑法堂十分的庄严,宁远更是严肃,眉间的川字数百年来没有舒展过。
老老实实地在宁远的训斥下领了七个月的面壁思过,所谓的面壁思过,还真是面壁,刑法堂所在的山峰还真有一面绝壁,光滑如镜面的山峰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被人一剑劈出来的。
若真是被人一剑劈出来的,苏和倒真是想看看那人是何等的风姿,较之圣人又如何,会像赵叔一样,普普通通如同一个凡人一样,还是如其他两位圣人一般,风华绝代。
会不会跟我一样是个面壁思过的人呢,苏和臆想到,但很快又否定了,万道门才兴起数百年,要真是有这等人物,怎么会在万道门找不到他的名字呢?一定是个大名鼎鼎的人才对。
“会不会是前人留在天都山脉的?会不会是像朴归元这样的人物?”苏和内心充满了火热。
但是很快又静了下来,得到剑谱的喜悦很快被孤独所冲淡了。
因为苏和一个人枯坐在绝壁前,实在没能有一个人出来肯定或者否定这个想法,陪伴他的始终只有在绝壁不停地吹彻回响的山风和绝壁中模模糊糊的自己的身影。
等内心静到了一个冰点,不再波动的时候,苏和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掌门送他的剑诀:叱念剑诀。
这是一部高深的剑诀,看名字就要比凌风剑诀好上一截。
并且这本剑诀并不只有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数千年前叱念剑诀便已经在大陆上大放异彩了,因为修炼它的人中有个叫朴归元的,朴归元挽人族于水火之中,自然一切都被后人牢牢记在了史册中,包括这本剑诀。
千年之前,这本剑诀还是很流行的,不管正版还是盗版,几乎人手一本,可是这部剑诀修行起来十分不易,要求资质也极高。
就因为要求条件太过苛刻,修成的人少之又少,因此这本强大的剑诀便没落了。
朴归元这等人物都因为被锁幻心池三年,历经千万次心结,才强行砍出了一个无垢的剑心,可见修行起来有多不易。
以苏和这等资质,面壁七个月,恐怕连门槛都摸不到吧。
叱念剑诀在修行不易的同时威力也非常巨大,所以书中的评注也特别提到了一个人,正是苏和的叔叔,剑圣燕寻卿。
燕寻卿作为古来攻伐无二者,论到剑术,自然会经常被拿来作比较。
将这部剑诀与燕寻卿的剑诀相比,等同于相隔数千年将两位人杰放在了一起。反复提到若是能修出无垢剑心,便能拥有能媲美燕寻卿的剑道,成为一代大师。
苏和是对书中的这些混账话一个字都不信,燕寻卿号称剑圣,古来剑法无二者,四海八荒、三国五地都在传颂他的事迹和名字,将他当成圣人一般供奉。
若是仅仅以一本剑诀就能修炼到那个程度,这天下剑圣早就量产了,哪会天下剑圣就燕寻卿一人,虽然这本剑诀也很难修炼。
况且这本剑诀并非朴归元所著,朴归元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的剑诀,而是他夺了天地的造化,铸就一颗无暇的道心,所以天下所有伪的东西都要弱上他三分。
直到在后面看到了原来这些批注原来是后人加上去的,而加上这些话的正是他那个师傅黎盛,苏和内心更是充满了鄙夷,因为先撇开境界不说,他那个便宜师傅的文化水平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七个月对于一个修者来说并不算漫长,甚至对于一个凡人来说也不能算是漫长,而这七个月对于苏和却十分的难熬,因为他进入了刑法堂就无法与李嫣进行联系了,刚刚和李嫣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就断了联系,内心十分的惶恐。
起初几天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却因为出不去,只能看着光滑的绝壁中模糊的身影,不知是孤独成疾产生的错觉还是什么,自己的身影居然在绝壁中舞剑,苏和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才恢复了正常。
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这个诡异的状况,苏和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了,痴痴的看着绝壁中不断舞动的身影,不再做反抗。
七个月后,刑法堂绝壁前盘坐着一个道心通透的年轻人,无数灵巧的罡风化作剑气在空中飞舞着,虽然苏和手上并没有剑,而剑似乎刻在苏和的心中,由着苏和的心意斩向任意一处。
以苏和盘坐的地方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每道剑痕都充斥着强烈的剑意,刻着苏和斑驳的的剑道。
叱念剑诀的剑道虽然不是苏和所创,但是既然被苏和所掌握,便就是苏和的了。
苏和并不清楚什么缘故自己竟如此轻易的就将这部剑诀练成小成,卡在了斩心的境界,所谓斩心便是之前黎盛批注的斩出一个无垢剑心,也就是朴归元脱胎换骨的那个过程,三年囚禁,一朝破道。
但是苏和资历尚浅,无法明白斩心的含义,所以想破了脑袋都无法再精进一步。
虽然经历了双亲的离去,但那时年岁尚小,谈仇就有点过早了,如今只有一些斑驳的记忆,但是恨已经很埋在苏和的心里,但恨的最多的却是他的父亲,其次才是大唐屡次追杀自己的恨。
“七个月到了,好快。”苏和轻叹道时间的易逝,这一坐便是七个月,送饭来的弟子还以为苏和坐化了,若不是宁远亲自来看望过苏和,表示没事,恐怕万道门现在已经大张旗鼓的举行葬礼了。
虽然已经过了七个月之久,但是苏和一站起来身上竟没有一丝灰尘,并且地上也没有一丝灰尘,但是刻满了细密而深深的剑痕。
“会不会再次被罚啊。”苏和心有余悸的抚摸着沟沟壑壑的地面,好像破坏的有些严重。
感知着体内充沛的剑意,苏和感受到了一些不真实。
“难不成我是习剑的天才?”苏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反复地问自己。
这一切来的有点儿太快,太突然了,自己还没有什么好好地体悟,却已经将叱念剑诀修到了小成,进步堪称神速。
“莫非自己是朴归元选中的人?”苏和摸着自己的脸蛋傻笑道。
如今苏和已然成为了一位小神通的强者,但是突破也没有伴随着什么异象,而是普普通通、风轻云淡、水到渠成的感觉。
一千多年才达到小神通境界的,估计古来就苏和一人吧,这当然也不能完全怪苏和,毕竟这一千多年大多数时间苏和都是冰封状态的,算不得苏和真正的修炼时间。
虽然身体在并非状态,但是天资在千年之中仍旧流转,在岁月中不断地消磨,最终沉淀在身体中,所以苏和才能够轻轻松松的一直在突破着境界。
苏和起身之后,空气中那澎湃的激荡的剑意全都敛于一身,倒是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韵,毕竟小神通境界就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虽然还有修行途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在凡间武学中小神通境界已然到了巅峰。
虽然大陆并不禁武,但是大神通境界的修炼法诀并没有在世间流传开来,可能是各大宗门约定俗成的一件事,一致认同将危险的武器交还给百姓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刑法堂有明文规定,武器是不可带入的,因此苏和必须出了刑法堂,才能领回自己的武器。
再次触摸到秋明的时候,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像是受到了秋明的认可,或许是因为此时的苏和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剑客吧。
虽然苏和练了七个月的剑诀,但是毕竟手中无剑,因此完全可以说是纸上谈兵,那自己感觉略有小成的剑诀也大概只是自己以为罢了。
所以苏和出了刑法堂领了兵器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试剑崖,想要试试自己的水准,便意气风发,走路带风地去了试剑崖。
试剑崖位于天都山脉的边缘,可谓是万道门仅有的一个专为剑修设立的场所,立于万道门的一个角落,百年前掌教拘北方极地的寒气练成七七四十九道剑意以元阳石压制于天都山脉一峰之顶,勾周围数峰之势为阵。
终年处于常温,无论春夏还是寒暑都维持着一个令人无法忍受的常温。
苏和听说每当有剑修弟子需要练剑的时候,可自行勾动压制于元阳石下的四十九道剑意,被压制的剑意可通过剑阵根据修为的高低来调节数量,最终得出试炼者的水平。
据说万道门年轻一代的翘楚也是苏和的老熟人方俊为这试剑崖记录的保持者,三年前方俊便可以足足引动了三十道剑意,震惊四座。
可是奈何他的师傅丝毫不通剑道,倒是误了一位天骄。
因为考虑到弟子们的实力参差不齐,苏和的掌门师兄将自己的一道剑意拆分成了四十九道,但毕竟也是媲美诸侯境界的一道剑意啊,虽分成了四十九道,但也不是一般小神通者所能承受的。
为了起到试炼的作用,掌门特地将四十九的前四十道弱化,将这道剑意的大半蕴在了最后九道之中。
门中长老自然不会来此试炼,门中弟子境界也着实低微,因此在还是万道门弟子时,全宗无一人能引得动那最后九道剑意,就连公认的万道门年轻一辈的翘楚方俊也不行,实在是一剑憾事。
而掌门师兄的亲传大弟子,更是万道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的荆昌却根本没有继承掌门的衣钵修剑,而是修了扇,虽是颇合修仙之人的志趣,但扇终比剑少了几分锋利。
掌门也大感头痛,但是修行讲的是随心,若是强行改变自己徒儿的意愿,恐怕自会适得其反吧。
虽说方俊修剑,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弟子,也不好强求,况且凭借自己在剑道上的修为,教教普普通通的天才还是可以的,但是谈不上能够指点方俊这种惊艳绝伦的剑术天才。
因此剑修便在年轻一辈逐渐的没落下去了,所以来试剑崖的人也可谓是凤毛麟角,全宗上下加起来也不过百人,与大陆崇尚剑修的风气完全相悖,全凭个人喜好。
苏和来时偌大的试剑崖一个人都没有,台阶上铺满了落叶,石阶缝中长满了杂草,几棵矮小的的灌木长在崖边,毫无人烟气,连个扫地的弟子都没有安排到这里。
试剑崖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象征着极境,每隔九十九阶台阶便有一块刻有剑意的石碑,石碑无字,但剑意却盎然其上,经久不衰,仿佛前人刚刚刻上的一样。
苏和也曾过来体悟过这十道剑意,但可能那时尚未理解剑道,毫无体会,如今修得叱念剑诀,一些共鸣的剑意便开始在苏和的体内回荡,感受良多,可惜的是这些感受不容于自己的剑道。
走到试剑崖顶的中心,便见到刻在地上的一幅巨大的八卦图,像是装饰的刻图,毫无灵气波动。
八卦图的四周,八个元阳石石柱矗立在八个方位,石柱上各立一个灵兽,压制着八方,虽然没有透露出一点术法的气息。
与地上的八卦图一样普普通通,若不是雕刻精美,像极了供给小孩嬉戏的场所。
虽然石柱之内没有什么灵气的波动,但是石柱之外的空气却在规则的扭曲。
苏和用秋明激发一缕剑气,然后八个石柱感受到了这一缕剑气,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柱周身发出了光芒,然后像活过来了一般,有规律地转动了起来,然后正东方的处于先天震位的石柱率先射出一道剑气。
剑气蕴含的威力不大,晶莹剔透,宛若一块纯度极高的水晶,并且速度也很慢,像是被随手抛过来的石头,苏和抬手间便挡住了。
单从这一道剑意来看,这个剑阵似乎并不像众人口中传的那么难,大概是口口相传出现的夸大罢了,苏和心里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本来还怕若是一道剑意都接不下来,那岂不是传出去之后让人笑掉大牙,恐怕日后自己这个小师叔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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