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中容方的“伏兵”,又不是关南方的“伏兵”,那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军队又是那方势力?看[焱煌国]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也不是他们。
就这样,双方互相指责对方背信弃义暗伏刀兵,却又不敢轻易动手,主要是因为来的这支军队,人数不过五六万人,这么点人,好像还真算不上是伏兵。
要知道此次斗将,双方带来的一万护卫可都是己方能拿出来的最强战力,即便比不上参与斗将的那些兽魂将,却也不乏[少牢]、[太牢]境界的大豪、太豪,真要打起来,这一万护卫足以轻易撕碎十万战兵,那五六万人还真就算不上威胁。
双方僵持了争吵一阵,却见那支队伍分成了前阵、后阵,前阵不过万余骑,甩开后阵直扑斗将场,眨眼间便到了近前,而随着看清对方的衣甲旗帜,关南方像是占住理了一般群情激奋,大骂中容方不受信诺。
中容方的礼官,反倒被关南方的礼官,那理直气壮的态度给弄傻了眼,不得不下得台来暗自请示,是否上官真的暗中埋伏了一支奇兵,不然对方为何那般愤懑,一口咬死了来的那支黑甲骑军是中容郡的军队?
等前方打探的斥候折返之后禀报上来,妫訞姬却为之错愕,因为这支自称[黑魇军]的队伍,竟然还真就是己方的成员,而且,竟然还是自己那位在[定军山]失踪了数月之久的“族弟”妫訞逸,在这数月之中,于敌阵之内收拢起来的云羯、骠骥二军的残部!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一双魅眼,妫訞姬一边摆手让礼官继续去跟对方扯皮,一边听着斥候带回来的一名黑魇军战士的汇报,但是越听越是吃惊!
这凶兽竟然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不但拉起了一支队伍,而且还消灭了数十倍于己方人数的敌人,甚至在关南军后方搅和的他们不得安宁!
难怪前一段时间明显的察觉到关南军的攻势时强时弱,有时候甚至还会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后撤扎营,并按兵不动一段时间,当时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诡计,不敢命令十二军趁胜追击。
现在才知道,感情是关南军后方的粮道被黑魇军所断,粮秣补给无法及时运输上来,所以才不敢全力供给,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个消息,或许就能里外合力,一举将关南军击退,也不至于闹的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妫訞姬只觉得一阵的牙疼,但是又不能责怪这些历经血战归来的将士,毕竟是中宫没能及时的支援他们,导致云羯、骠骥二军的两部兵马险些全军覆没。
而且,让妫訞姬吃惊的是,按照这名黑魇军战士的描述,整支黑魇军的后勤补给,竟然完全由那凶兽一力承担,所以他们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拥有转战各地的快速行军能力。
再加上那凶兽竟然随手能炼制出足以武装整支军队的军械战器,这是种什么能力?虽然还没能看到黑魇军的那些神奇军械、装具与战器,但是光从这名黑魇军战士身上的这套,被那凶兽命名为[黑魇铠]的精致玄铁重铠来看,那凶兽造出的东西,竟然跟[焱煌国]的军械,有着七八分相似!
还有这黑魇军战士口中所描述的什么“重型车载暴梨弩”、“二十四轮运兵车”、“十二孔自上弹榴弹抛射器”之类的军械,竟然跟焱煌军所使用的那些玄铁秘器一模一样!
但是,这种军械,却是[焱煌国]拒不外售的重器,那凶兽是从那凭空弄出来的?再细细一想,那凶兽可是出身于[焱煌国],难道……
妫訞姬眼角大跳,心中耐不住的暗自激动了起来,莫非,这凶兽就是[焱煌国]能够量产那些神奇玄铁秘器的关键?或者说,[焱煌国]的那些玄铁秘器,干脆就是凶兽,或是凶兽这样的存在制造出来的?
至于那凶兽能以一己之力负担整支军队的后勤补给,妫訞姬倒是能够推测出原因,因为她手中就有一件类似的宝物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中容郡王的[君珪],怕是那凶兽手中藏了一枚类似的宝物,也许是[王印],也许只是古时领兵大将所持的[琥符]、[琅箓]。
越发觉得这挣脱了禁制的凶兽身上,藏匿了太多的秘密,一度以为他已经逃脱了出去,未想他竟然又在关键时刻率领这么一支奇兵赶了回来,以他们在敌阵后方展现出来的战力,这可是一支拥有巨大助力的强军啊!
有了这一变数,这场斗将,未尝没有逆转的可能!
正思考着,那支黑魇骑便奔到了近前,中容方和[焱煌国]已经得到了消息,来的是己方阵营的兵马,自然大松了一口气,撤回了防御,反倒是关南方如临大敌一般,可见他们对这支游走在他们后方的黑魇军有多恨之入骨!
只见黑魇军当先一骑冲进了斗将场之中,在他身后,一万黑魇军浑然不顾在场的双方意愿的,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冲了进来,好在这斗将场修建的足够大,容纳一万骑军到也不显得拥塞。
等奔到斗将台附近,那一万黑骑竟然如同一人般,不约而同的勒停了战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扎下了脚步,满场的鸦雀无声!
这支黑骑给在场的所有贵胄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仿佛一群从尸山血海之中跑出来的凶灵一般,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浓郁血腥气息。
“这干嘛呢?这么热闹?”
当首一人跳下战马来,大摇大摆的就打算往斗将台上爬,正是那“走丢”的凶兽,但是妫訞姬却敏锐的发现,不但关南方的阵营因为黑魇军的到来而喧哗超脑了起来,就连[焱煌国]的观战台上,也是一片的大乱!
明明斗将台不允许非斗将人员贸然靠近,但是却没人敢来阻拦这黑甲人,无论是中容方还是关南方的战士,看到他走来,都不由自主的让开。
实在是因为这人身后那一万骑军所形成的威势太可怕了,那几乎肉眼可见的滔天血焰,笼罩在这支黑甲骑军身上,一万个人,一万匹马,就这么停在那里,悄无声息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仿佛一尊尊钢铁的雕像一般,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死气。
而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支骑军一排一百人,一共一百排,从侧面只能看到一百人,从正面也只能看到一百人,整齐到了极致!
若仅仅只是人的话,也许还能接受,可要知道,这些黑魇战士,全都是骑在战马上的!
人听的懂命令,可那些战马要怎么才能训练成这副模样?
说话间,那大大咧咧的黑甲人已经走到了斗将台旁,台下站着一排关南军的护台战士,他们的作用,就是防止台上斗将的[兽魂将],失手打到观战台上的己方贵胄,必要的时候,甚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下从台上失手射来的攻击。
这些人,可都是[祀骨原]战场上历尽百战的强兵,实力最差的,也有[骥品]以上,放在其它地方,哪一个不是一方大佬,就是在军中,也绝对是一员统兵大将。
可是在这里,他们却只能负责守卫的职责,因为台上那些[兽魂将]的光芒,已经将他们笼罩的不见踪影。
但是当这黑甲人走到他们面前时,虽然关南方的战士勉力坚持住了自己的职责,依旧站在了原地不动,但是临近这黑甲人附近的战士,却可以明显看到他们正在浑身颤抖!
是的,他们在害怕,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趟过来的铁血悍将,不说是杀人如麻,好歹也是心志坚定的角色。
可他们的确害怕了,别人不认识这个黑甲人,不认识这支黑甲军,他们却很清楚这是谁,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统辖的军队,就是在这人的手中,化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尸骸,铺满了整个[祀骨原]的大地!
而他们自己,也只是刚刚从亡命逃窜的心理阴影之中挣脱出来,因为失去了建制,所以才被调来守卫斗将台,可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一战之中,人群里那个仿佛妖魔一般的身影。
现在,那个妖魔一般的人,就站在他们面前,距离他们不过数咫之远,那双血红色的凶瞳扫射过来,他们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的一干二净,不是他们不想让开,而是此刻他们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嗯?”
被拦住的黑甲人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正好挡在他面前的那名关南战骥,浑身的战甲甲叶锵锵,发了病般的抖擞起来,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啪!”的一声,黑甲人一把抓住了那战骥的肩甲,阻止了他跪倒下去挡住自己去路的动作,随手将他扔到一旁的关南战骥身旁,让他的战友一把抗住了他,免去了当场出丑的下场。
一仞高的斗将台可拦不住他,微微一动就跳上了台去,“轰隆”一声炸响,竟然将本就支离破碎的斗将台踩的唏哩哗啦崩碎了一片!
嚣张!太嚣张!
这黑甲人从黑魇军的战阵之中走过来的整个过程中,整个斗将场之中鸦雀无声,竟没有一人出声!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一跳上斗将台,踩碎了台面,却不由自主的“哎哟!卧槽!”了一声,小腿陷进了崩碎的碎石之中,见他一边念念叨叨的咒骂,一边往外拔自己的腿。
周围一圈人集体冒出了一丝冷汗,这人身上的那副重铠,到底有多沉,才能一脚踩碎构建斗将台的青铁石转啊?
等他拔出腿来,这才扭头四下张望,无视台上几名呆若木鸡一般,侧着头傻傻看着他的礼官,他突然冲中容方的观战台上招了招手,而台上的妫訞姬也被他这动作给弄傻了,下意识的也冲他招了招手。
打完招呼,黑甲人“啪~”的一声掀起那狰狞兽面的面甲,正是消失已久的妫訞逸,他瞅着斗将台上面对面站着的两帮子礼官,好奇的问:“你们这干啥呢?”
关南方的礼官首领,这时才回过神来,勃然大怒道:“你怎么上来的?”
妫訞逸到也老实,指着那被他踩崩了的一段台檐:“从那上来的!”
关南礼官见这震住了满场人群的黑甲战将,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子,差点把鼻子气歪了,怒道:“谁让你上来的!?”
妫訞逸一脸的莫名其妙:“老子要上来还得经过谁批准不成?”
关南礼官顿时一阵语塞,而周围的三方人众集体无语,这是谁批准不批准的事么?没见这里三国交锋,你跑上来添什么乱?这丫到底是那家的?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了?
那关南礼官见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一下也被他震住了,搞不清楚他什么来头的,回头往自家观战台上望去,看上官有何指示。
可关南方还未说话,中容方的官吏之中也许是听说了这支黑魇军是己方的人员,一名不知道什么品阶的官吏在观礼台上猛的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怒喝:“大胆!还不速速退下……”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轰隆”一声,他所站立的那一段观战台轰然爆碎,连人带石阶炸碎成了一个一仞方圆的凹坑,崩碎的石块呼啸激射,竟然将周围一片低阶官吏砸的头破血流,眨眼死伤一片!
“卧槽!老子说话你插个吉巴嘴?”
妫訞逸一脸莫名其妙的收回了抬起的手臂,就好像刚刚一记[螺旋血矢]轰碎了自家一群官吏的不是他一般。
全场人众全都斯巴达了,这神马情况?中容方自己的将领干掉了中容方自己的官吏?难道[中容郡]的士戎之争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一言不合直接下杀手?
“你!给老子说说,大伙聚在这干嘛呢?看啥比赛?”
妫訞逸伸手一指呆若木鸡的中容礼官,那礼官见妫訞逸冲他一伸手,当场吓的两腿一软,还好身旁两名从官一把捞住了他,才没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失国体……当然,假设大家伙没看见他胯间迅速湿了一片的话。
“大…大…大人,不不,将…将军,吾等在此相商中容、关南斗将之事…”
一名从官见主官说不出话来,战战兢兢的壮着胆子,对眼前这刚刚一言不合就干掉了他们直属上官的凶人,解释了一番。
“斗将?”
妫訞逸搓了搓下巴,皱着眉头疑惑道:“这词怎么听起来这么熟呢?斗羯倒是听说过?诶?老子在那听说过的斗羯来着?”
经过一番喧闹,被这个不速之客闹腾迷糊了的双方也反应了过来,关南方观战台的一名官吏也站了起来戳指超台上的妫訞逸暴喝:“就是此人乱我后方,截杀我辎重,毁我屯田营寨!来人啊!给我拿下!”
“轰隆!”
妫訞逸放下抬起的手臂,冲同样被炸出了一个血坑的关南方观战台上狞笑了一声,又扫了一眼听到命令后,本能的要尊令而行的护台战士,森然道:“老子倒是要看看,尼玛谁敢动弹一下!”
进场后一直静寂不动的黑魇军,突然放声咆哮了一声,滔天的凶焰炽烈,竟然再度将喧哗起来的斗将场中震慑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一头的雾水,这货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胆子大的一言不合就杀人,杀完了中容官吏又杀关南官吏,他到底是那边的?
“斗将?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斗将的人呢?”
妫訞逸震住了场面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叫上来!老子要打十个!”
“将…将军!这…这参与斗将的,可都是[兽魂将]…”
那名中容的从官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声,妫訞逸对说话客气的人还是很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兽魂将]?很厉害?嗯,那就先打五个好了!人呢?上来!”
说着摩拳擦掌的就往斗将台中央走,双方礼官只能向己方观礼台上张望,却见上官在向自己偷偷招手,连忙如蒙大赦的往台下跑。
“小子,你很狂妄啊!?”
一名关南方的兽魂将出现在了台上,语气阴森的冷笑道:“不过区区一名[牢品]货色,你是那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是啊!?他是那来的那么大的胆子?说也奇怪,这满场人众都不明白,这人明明只不过是个[牢品]境界,为何能震的两国士戎贵胄鸦雀无声?
甚至都没有人意识到,那人就算再强也只不过是一支小军队的将领而已,在场的哪一个不比他品阶身份高出一截?为什么在他说话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一声……话说回来,刚刚被他干掉的两国官吏,好像身份也比他高,他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奇怪的是,两国双方的高层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制止,而那些在场的兽魂将似乎也没想起来要阻挡!
是被他那凶焰滔天的气势所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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