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虽然古逸明面上的身份仅仅只是[青石矿]的管事,可这些隶民们内心唯一效忠的对象,不是罴少姬这个小商主,也不是仲玉虞这个小邑主,而是古逸这个给了他们天堂般幸福生活条件,从内心把他们当成人,而不是两脚驴的佐领管事!
这事除了到处乱跑的古逸不知道,[青石矿]上下的隶民们几乎都知道了,甚至连[玉骝营]的战戎们也有所耳闻,可站在他们的立场,自家的战戎兄弟能受别人封邑的隶民们拥戴,这可是件有利于自家小邑主的好事,自然不会去多话戳破,把事情抖到明面上来,引起那位小商主罴少姬的反感。
而唯一知道这其中秘密的某人,却又郁闷的不行,这位“小商主罴少姬”明面上是他们[南宛商行]商主的族女,可真实身份,却是那位[匠主]的随身侍婢,而这位[匠主]本身,却又是[铁炉堡]堡正仲闵闻之女仲玉虞麾下[玉羯营]的战羯佐领…这关系那叫一个乱啊!
最让他吐血的是,这[青石矿]明面上,明明是他们[南宛商行]名下的封邑,可整个[青石矿]上下几乎都在严防紧守的防火、防盗、防邑主、防宛商。
他几度想要探查清楚隐藏于后山[陷空谷]里的[玄铁]工艺,都被那些大匠们像防贼一样盯住了,别说想看看了,就连他靠近十仞之内,那些大匠们就停下手里的活儿,拎着锤子虎视眈眈的瞅着他了。
而退而求其次的想弄一件玄铁宝器回去让商主看看吧,别说那些警惕性极高的大匠了,就连刚刚扩招入行的匠徒,都打死不愿意那些宝器工具离开他们手中,伸手想接过来看看,那些匠徒们就把工具抱在怀里,一脸“狗日的你敢过来,老子就要叫了!”的表情。
想从“小商主”这里作为突破口吧,却没料到这位不过及笄年华的少女,精明的近乎妖孽,虽然明面上他作为[南宛商行]驻[青石矿]辅佐小商主的商行执帐和封邑管事,掌管一切封邑琐事和商会物资调动。
可实际上,整个[青石矿]上下,都被这位“小商主”暗中经营的密不透风,他这个执帐和管事根本就无法插手封邑的任何事情,完全被架空起来,成了一个传话筒,只负责向商行那边下单购入所需粮秣、资货。
这主仆两人明面上一明一暗,暗地里实则一暗一明,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青石矿]打造的犹如铁桶一般难以下手。
要不是他一路跟过来,还算清楚这其中的秘密,寻常人来了,根本就搞不清楚这两位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就例如那位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的小邑主,典型的是被人卖了还在兴高采烈的帮人数钱。
最奇葩的是这位小邑主在[青石矿]一住几个月,竟然浑然没有察觉到那里不对,反而跟那位精明似妖的“小商主”成了贴心换肺的闺友姐妹,整天傻哈哈憨不隆冬的带着手下的扈卫,满山的乱跑狩猎,玩的是乐不思蜀,估计人家给她说天上的月亮是三角形的她都能点头!
这位妖一样的“小商主”,真实身份真的只是一位侍婢么?
难道上古姬朝遗脉所留下的古裔血胤,所获家教传承真的就强悍到了这种程度么?
他光是为了搞清楚这二位的关系和真实身份来历,再加上弄明白那位大爷弄出来的这些奇怪器物,就已经觉得心力憔悴了,自己好歹也同样是一族古裔骄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咧?
好在接到他传讯的商主,正从其它府城赶回来,想必不日就要抵达,自己能力有限,这让人吐血的活儿,还是让商主来办吧!
被刺激的觉得自己精神衰弱了的某人,很想求商主把他换回去休养几天,把子钰换过来吃几天苦头…这鬼地方太尼玛让人崩溃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些开凿出来的青铁条石,留着到时候修筑城墙的外墙好了,多少也能增强点强度!坑道里凸凹不平的地方也不用太过于精雕细琢,只把大块的凿平就行,介时我自有办法将它涂抹平滑。”
古逸指着大量堆积在坑道旁的条石对石工大匠道,那面貌憨厚的大匠二话不说的频频点头,这令行禁止的作风让古逸很是满意,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原本在这青石矿开矿的时候,一直都用这[火裂法]么?”
“报告首长!这青铁石坚硬如铁,我们往年所用铜凿、铁钎往往难以凿开,只能在大片的青铁石上,每隔一咫凿一眼洞,堆柴薪灼烧滚烫后,再以凉水泼之,巨岩便自会裂开,这便叫[火裂法]!”
这大匠憨笑道:“现在天候还不太冷,若是再过两三旬,到了滴水成冰之时,还能使那[冰裂法],同样是在巨岩上凿孔,入夜之前以水灌之,隔日便能将巨岩冻裂,还能省下大量柴薪!”
古逸大为惊奇,听上去这些石工大匠们,虽然不懂热胀冷缩的原理,却凭借经验能够将其利用到工作上去,这就是普罗大众的生活智慧啊!
“这冰火烧裂二法,据传是多年前的名工巧匠传下来的秘法,现在虽已传的罭内皆知,可要想凿好裂孔却也不易!”
见古逸惊奇,石工大匠略微得意的指着那些正在打孔的石工匠徒笑道:“一孔凿错,便会错裂、漏裂、崩裂,如是开山裂石倒是无妨,可要想裂出一条笔直的石槽却是极难,非懂得[石纹观脉法]的大匠定孔不可。”
说着他又叹道:“咱们[青石矿],也只有属下和几位石工大匠勉力能定[一咫孔],孔深、孔浅、孔距都有讲究!听说府城之中有那[大匠士]可定[三咫孔]、[五咫孔],远比咱们这[一咫孔]省时省力…”
话说到一半,他又得意了起来:“…不过咱们也不差,便是那府城大匠手下,也没有这么多的[宝器]凿、钎,打起孔来,倒也不比那[三咫孔]、[五咫孔]来的慢了!”
“打孔?”
古逸闻言一愣,发现匠徒们打孔,乃是用锤子、凿子、钢钎,小心翼翼的轻敲慢琢,这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进度才不算的慢,不时还要停下来,由石工大匠亲自观察后再继续,这是怕将凿孔打歪打裂了。
“要是有法子让孔不歪不裂,进度会不会快点?”
古逸若有所思的问,石工大匠一怔,大喜:“匠主…呃,首长也懂得[石纹观脉法]?”
正在想事的古逸没有察觉到石工大匠说漏了嘴,而是边想边摇了摇头道:“我倒是不会你说的那个什么[石纹观脉法],但是我能有办法让打出来的孔不会因为用力过猛而炸裂…去,派人给我把木工大匠和铁工大匠叫来,我…”
石工大匠闻言大喜:“首长!是又有玄妙的工器要造么?我这就去!”说着也不叫他手下的小工和匠徒,自己亲自狼奔豚突的向[铁匠营]和[木匠营]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的古逸,看着连滚带爬滚着一溜烟尘消失在远方的木工大匠,那叫一个汗啊!
他这段时间来,的确是“发明”出了不少的木匠、铁匠工具,更是强制性在[青石矿]推行了标准度量衡,虽然隶民们平日里,还是喜欢用“跋、涉、仞、咫”来代表“里、丈、米、尺”。
可是在做工的时候,却是严格按照古逸制订出来的“毫米、厘米、分米、米”做工,因为现在各工坊和匠隶营里,已经普及了古逸下令制造的钢制米尺和木工皮尺。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改变,古逸相信要不了多久,他播下的这一粒“文化侵略”,或者说是“文明侵略”的种子,就会逐渐的在这大荒世界里生根发芽。
为了让匠隶们接受这些“外来文化”,古逸还不得不把各行大匠们召集起来后,把这些玩意描述为出自一本“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秘传典籍:《天工开物》。
对大匠们大吹特吹了一番,把听的呆若木鸡的大匠们忽悠瘸了之后,古逸给大匠们画了个巨大的大饼,表示他们初步学好这种“秘传度量衡”之后,会逐渐将其中的秘传技艺传授给他们。
这一下子所有的匠隶们可都疯了,纷纷追问其中有那些匠技,这个古逸倒是记得清楚,《金手指使用指南》里,《天工开物》、《齐民要术》等等这一类书的文言文版本和白话文版本,几乎是排在最前面的,而且这些书几乎可以誉为是像他这样的“乱入者”发家致富的基础宝典,也是当时他研究的最为清楚的一部分书籍。
但是在《金手指使用指南》中,《天工开物》、《齐民要术》并不算什么高深的东西,于是古逸没心没肺的就告诉了匠隶们,《天工开物》秘典之中包罗万有,仅第一部之中便有上、中、下三篇共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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