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阴影又一次出现在白木面前,他此时已经遮不住白木头顶的星空,在满月柔和又清韧的光芒照耀下,这片阴影和白木投在血族领地上的影子一般大小,但白木在面对这个屠戮了整个狼人族的阴影时仍就会生出一副无力感,似乎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追的上他。
这片阴影停在白木面前,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那片比夜色还有黑暗的阴影慢慢散去,一张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庞,在阴影中显现,额头那跃动的火焰符文在惨白的脸色下殷虹的吓人,这还是白木第一次见到阴影的本体。
在他的脸上白木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不受控制得激动了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哽咽的说不出来。
白木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无论是族灭家破,还是被人追剿的遍体鳞伤走投无路,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但此时他的泪水却毫不控制的顺着窄窄的眼眶流了下来,是啊,这片阴影的脸庞像极了白木脑海中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自己的父亲,狼族的统领——白战!
那片阴影也感受到了白木激动的情绪,却仍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木:“你感受到了是吗?你的父亲白战是被我吞噬了的。因为啊.....”
这片阴影讲到这里忽然停止下来,似乎他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些事情讲给白木听,不过,他随即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将到嘴边的话,又换成了狼人族那个灭族的夜晚第一次见到白木时说的话:“白木,你要记着,别忘了复仇。”
白木在听到自己的父亲是被这片阴影吞噬的时候,早已透支的体力,狂化完的身躯,此时又不受控制的进入了狂化的状态。
双眼也变得绿的发红,似乎他现在就要不管不顾,将这片阴影撕碎,并且吃掉。
看着白木这副状态,这片阴影仍然上像白木小时候一样,伸出了一根手指,等待着那个连变身都不会的小奶狼,咬上自己一口,似乎这样就是复仇了。
不过白木已经不是那个连獠牙都没长成的小奶狼了,他现在是一个见了血就疯狂,打死也不会退缩的真正的狼人族战士。
等了许久也不见白木有所动作,那片阴影缓缓的收回了手指,抬头仰望起了星空,血族头顶的这片星空是他们强大力量的来源:“白木。一切都是瞬息,一切终将会过去。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去做就好了。这片领地,此刻,交由你了。”阴影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见如何动作,白木忽然觉得头脑刺痛,额头上似乎多了一团火焰,一团代表掌管着这片领地的血族之力的殷红火焰。
原本在那片阴影额头的掌控符文此时出现在了他的额头,阴影的脸色愈发的惨白。
“不我不想要,我不想要你们血族任何的施舍,把它拿掉,拿掉!吼!”
白木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不过他却能感受得到那团殷红火焰印上自己额头之后,自己与这片古老的雪域山林,正在建立一种莫可名状的联系。
甚至自己本体的力量也在和这片雪域逐渐的交汇,融为一体,白木就像一条弯曲攀岩的小河,此时汇入了大海,然后逐渐掌握着大海全部的力量。
白木现在能感受得到自己与面前的这片阴影有着一战的实力,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将这片阴影彻底的撕碎,完成多年来他心底的那个夙愿。
不过白木却不想要这股力量,他咆哮着,嘶吼着,让阴影将这股力量拿走。
他是想复仇,但并不是借助血族的力量,他要靠自己,靠自己双手获得力量复仇!
那片阴影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所变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不过终归只是做成了嘴角上扬,并没有传递出来任何微笑。
是啊,血族的血隐什么时候笑过?
“给了你,就拿不走了,最起码现在我拿不走,这件事情你没得选。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为这片领地的代管者,直到我们血族的领主重新自己拿回这片土地的领权。”血隐看着咆哮疯狂的白木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白木此时周身充满了澎湃的力量,但是他却在那股不知名的束缚消失能动了之后,充满挫败感的缓缓的瘫坐到了地上。
他并没有选择撕碎这片阴影,在他内心深处,他隐隐的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事在瞒着自己,是的,是狼人族和血族都在瞒着自己!
那晚决战之前,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将自己送走,甚至将自己带离战场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将自己摆在一棵高大的树顶,一个能看到全部战场的位置,任由幼小的白木看着狼人族与血族厮杀。
厮杀的场面,血腥极了,许多被扯下头颅的狼人族还在张合着上下颚发动最后的撕咬,而许多被狼人族咬碎的血族残肢,也死死地挂在狼人族的身上,不停的汲取着狼人族身上的血脉,虽然这股血脉只是经由残肢倾泻到地上,但那些残肢还是在不停的汲取...
这片战场,犹如一个修罗地狱一般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约束,像是一帮未开神智的生物进行着最原始的厮杀与格斗。
没有技巧,只是用牙齿、肢体与爪子进行最直接的撕咬,小时候白木不懂,只是觉得害怕,但他逐渐的长大,经历过了许多的战斗,那天刻在他脑海里的战争许多细节回想起来显得那般不合理,但是并没有人给他一个解释。
他父亲那天的神情也带着毅然决然,似乎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为什么狼人族明知道会全族覆灭,还是要去和血族打那么一战?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将狼人族幼小的族人们送走?为什么血族的人最后没有杀死自己,而是任由自己在血族的领地里面自由出入?甚至还不干涉自己偷取血族的圣器血钥?
为什么今天,在自己已经长大的今天,血隐又将这片领地的代管权,以及这片领地所蕴含的能量掌控权全部给了自己?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没有人给白木答案,能给他答案的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血隐并不是面无表情,只不过他没法做出自己的表情而已,另外对于白木,他一直是将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吞噬融合了白战,他对白木的感情,还有着一丝难以割舍的父子之情。
看着白木这么痛苦,接近于崩溃边缘瘫坐在地上,他是有些不忍的,是啊,他不忍心白木自己扛起这么多的未知,这么多年,白木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谁能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抵住每晚做噩梦时所发出的咬牙切齿的哀嚎。
在白木最脆弱的时刻,他都没有哭过,他只是选择用自己最倔强的反抗的嚎声,无意识的对抗着自己脑海中那些难以残灭可怕又痛苦的记忆。
是啊,一个男孩要走过多少路才会成长为男人,一只鸽子要飞跃几重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安眠,多少生命要陨落,才知道那已故的众生....
血隐仍然不打算告诉白木这些事的因由,他看着瘫坐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的白木,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像是安抚,又像是在提醒的,在白木的额头上面轻轻的抚过。
“白木,代管者这件事情你没得选,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可以选。今晚过后,我们血族可能会不复存在,但是在血墓里面,会诞生我们血族最后的希望。这是一份灵魂契约,对你有着三次的约束,三次约束满了之后,你便自由了。签不签你自己选择。”
血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似乎他也不忍看见这个第一次哭泣的狼人族少年,一张血红色的羊皮纸,随着血隐的转身,飘落在白木面前。
羊皮纸上空无一字,这是一份空白的灵魂契约,而且契约的签订人还没有诞生,白木不知道血隐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签订这份灵魂契约。
是啊,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为什么要这样,所有的一切,与所有未知的未来,未知的已发生的对抗,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白木停止了哭泣,这么多年自己都挺的过来,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活着,没有忘记复仇,这就够了!
白木此时已经将血族领地的掌控全部融合,他获得了血族领地所蕴含的全部力量,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在这片领地上,他是最巅峰的那一个人。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的血族人屠戮完毕,想那晚血族屠杀狼人族一般,只不过这并不是自己的力量。“好吧,我白木就等着你们血族重新诞生新的领主,将领地交还给他,然后我要凭我自己的力量将他杀死,为狼人族复仇!”
白木想都没想,就在那片灵魂契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掌,一个巨大强有力的狼爪,赫然隐现,灵魂契约生效,白木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一片迷雾所牵引,有三根线将自己的灵魂束缚在那片迷雾里面,迷雾里面有什么,他却看不清。
就在他签订契约的那一刹那,天上的浩瀚的满月被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住,大地重归黑暗,乌云似乎再也没有离开,就将满月从那天起一直挡住。
白木失去了满月的光芒,重新回归幻化为狼形,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出这片领地,而那该死的乌云,也将满月遮挡了个严实。
皓月的银辉,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撒在这片领地之上,就这样,白木以一头巨大的雪狼的形态,在这片领地上,孤独的晃荡摇曳.....
喜欢我当特工那些年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我当特工那些年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