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罗宾的神情中带着极度的惊愕与担忧,连忙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不必感到吃惊,罗宾,这很正常。”莱士淡淡地答了一句,声音平静得出人意料。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罗宾心里激荡起了滔天的波澜。
“我失败了,没有几天可活了。”
罗宾顿时僵立原地,满腔的担忧与焦虑化为了一片迷茫,就这么定在那里。
周围的魔法阵犹自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杂乱而又微弱的元素力量时不时凝聚成团,像茧火虫一样飞来飞去,给这个不为人知的孤寂密室布上了一层童话的色彩,把它布置得如同传说中的妖精森林,漫天华光,晶莹剔透。但就是在这美丽而迷蒙的气氛中,罗宾听到莱士淡淡地宣布了他自己的死期,顿时震惊万分。
“没有几天可活了……”
“是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我了,哪怕是神迹出现,也不可能救我了……我受到伤害的并不是一般的生命力,而是其它东西。我现在才知道,圣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怎么会这样?”罗宾喃喃地问道。
莱士苦笑了一声,极为无奈地解释起了他冲击圣域失败的原因。
在莱士原本的设想中,他该组成元素之体,以另一种形式的生命形态存在于这个世上,开始全新的生活,但在实际进行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太过简单了,生命体的存在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我们原本以为,生命体就是身体、灵魂这两大构成,身体是外壳,保护着作为精华核心的灵魂,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让灵魂转移到另一个身体,但真正做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了,生命的奥义远没有那么简单啊。”
“人的灵魂并不是单一的构成体,而是分为三魂七魄,各为其主,每一道灵魂体又掌管着不同的机能,比如人的意念,精神力,预感,思想,潜意识,精魂血肉等多方面,多个层次的东西,入微地细分它们,并把这些有机整合,才能做到跟新身体融为一体,以前的实验大多是用生命等级较低的动物进行,它们的灵魂跟人类有很大不同,这是最大的失败之处……”
在莱士充满幡然醒悟与懊悔的描述中,罗宾这才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他失败的原因,莱士似乎是失败于把灵魂当成了单一的东西,想以此与元素力量结合,但却没想到结合过程中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排斥反应,最后灵魂离体过长时间,晶矿也没能保住。
现在的他,虚弱得就像是一团随时有可能熄灭的火焰,个人的意识已经近乎溃散了。
“不过,准确来说,我的研究也不是完全失败的,或许有一些重要的东西,你可以吸取经验,在将来的修炼中少走许多弯路。”
莱士说完了自己的失败经验之后,又怕罗宾以后修炼遇到困难,连忙把自己冒死得到的感悟告诉他。
在冲击圣域,险些灵魂当场溃散的一瞬间,他也领悟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甚至包括这个世界的力量奥义。
莱士告诉罗宾,这个世界的力量分为两大体系,两大层次,一是外在表现的元素力量,二是内在本质的规则力量。
作为外在表现的元素力量,它是人们最为熟悉的地、风、水、火、雷、光、暗、圣、冥等多达百种的已知或未知元素,正如多姿多彩的丰富颜色,这些元素力量,姑且可统称之为能量,它们是构成宇宙物质的基本要素,
而规则,则是像“水往低处流”、“水遇低温结冰化霜”,“木遇火燃”等规律性的力量,是冥冥之中操纵能量运动变化的规则,它是无形的,远比元素之力要深奥得多,比如空间规则,契约规则等多种奥术类魔法,用的就是它们的力量。
两大层次的力量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但在它们之上,还有更进一步的东西,分别称之为天地之力与法则。
与组成多种颜色只需红、蓝、绿三种底色一般,多达百种的各种元素力量,整个世界,乃至全宇宙都是由地、风、水、火四系基本力量,再结合阴阳变化,调和规则之力组成的,天地之力就是指这四种。法则则是更为玄奥,更加不可捉摸的本质规则合集,比如“水往低处流”,“熟苹果会向下掉落”,“两个体积不同,密度相同的铁球会同时落地”等不同的规则,实质上是隶属于同一“重力”法则体系的,多条规则力量同属于同一系法则中,只要掌握了某一法则之力,就可以运用该系法则之力下的所有规则力量。
所以,天地之力与法则是元素力量与规则的进化体、统一体。
普通魔法武技(斗气也是特殊形式的元素力量之一)就是利用咒语和精神力以驱动源力,提炼各系元素,再利用规则变化而发动的,是力量的低级应用形式。达到圣域后,这种利用力量的形式会被抛弃,改为更加直接地以强大意念驱动天地之力。
这时候,圣域强者已经抛去了力量属性和魔武之分,对他们而言,修炼只有几大方向:力量,规则等,或者兼修多种,齐头并进。
圣域强者就是单一元素力量大成,初涉天地之力和规则力量的生命统称,他们的判断标志就是是否可以直接控制某一种元素,以及感应到一些粗浅的规则力量。不仅人类达到了这种地步可称为圣域,异族也一样。
“这些理论,你可能不太了解,但它们对你未来晋级是非常有用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死后就无从学起了,我刚才说的,大部分都是源自于远古的‘屠神者’们传下的东西,全大陆的大型图书馆都可以看到,你有机会可以印证一下。虽然你拥有的力量很奇怪,好像是直接利用规则,控制天地之力的强大存在,但多了解这些也会有好处的,毕竟,这些知识是百万年来,无数人类智慧的结晶,绝对不会没用……”
“嗯,我会去好好了解的。”
罗宾看着化作五个光团的莱士,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快要不行了,也许只剩下几天活命的时间吧,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请你找一块小点的灵魂晶矿把我装起来,我要把关于巫妖转生和元素体组合的心得整理出来,留给后人。”莱士强撑着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真的决定把最后的时间都用在这里吗?”
“是的,我决定了。”
“那好吧,我帮你。”
罗宾红着眼睛,默默地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灵魂晶矿,把那五个光团收在了一起。
莱士的灵魂果然遭受到了难以想像的重创,五个光团合一时,竟然只剩下一簇烛焰大小般的火花,在拳头大小的灵魂晶矿里飘摇不定,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不过,自知死期将至的莱士却不在意,反而安慰罗宾,叫罗宾帮他整理材料。
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密室中,莱士最后一次口述心得,让罗宾代笔记载下了他亲身体验的分离过程,并连同原塞拉提特斯的魔法笔记,莱士的研究资料等一起打包封存起来。
照莱士的说法,他要把自己的东西留待有缘人,希望能够传承下去。
连续口述了一天一夜,两人终于把所有的心得经验都整理出来。
“做了这些,我这生不愧于一名魔法师了,无而无憾啊。”
以意念感应到罗宾把那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莱士欣慰地叹了一声。这时候,他更加虚弱了,整个身体更加虚淡,透明得几乎不可见。
“这些怎么处理?”罗宾问道。
“你帮我把它献给戛纳尔魔武学院图书馆吧。希望有一天能帮到有需要的人,或许就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个世界上会多出一位成功的元素精灵使。”莱士长吁了一口气,道。
“我一定会帮你做成这件事的。”
“听到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只可惜,我无法实现以前的愿望,去看一看那真正广阔的天地,仍旧不知道圣域是什么样的。”
罗宾感慨道:“是啊……以前,我们曾经一起许下宏愿,以圣域强者的境界为追求,去展开新的冒险,那时候的我们满怀壮志激情,野心勃勃,却一时没有想到,圣域的境界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结果我侥幸成功,有惊无险地度过,而你却要失败身亡,连已经是圣域境界的我也束手无策。”
莱士苦笑道:“命运弄人,我已经尽力,了无遗憾了,不过,我反倒有点同情你。”
听到莱士说同情自己,罗宾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点了点头。
莱士顿了顿,又道:“罗宾,其实我一直把你视若子侄,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如果你不嫌弃我啰嗦的话,我想以长辈的身份给你留下几点忠告,希望你能在未来遇到疑惑与困扰的时候,能想起我现在说的这些话。”
“你说吧。”罗宾认真地答应了莱士,表示会谨记于心。
“听好,你是圣域强者,你还有一千多年的寿命,而且有可能一直进步,变强,直至巅峰,这个世上不会再有能够阻止你做任何事情的存在,你可以为所欲为,得到你以前想要的‘逍遥自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将能得幸福快乐了,有可能正好相反,在这一千多年中,你都将生活在无尽的孤独中不得自拔,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心会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情,直至生命的尽头。”
“到那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就是一场空,你的追求变来变去,从来没有终点,渐渐迷失了自己,不再是原你的自己。你追求了逍遥自在,最后却迷失了自我。”
“那我该怎么做呢?”罗宾听到莱士的话,不由得心中闪过一丝震动。
莱士不愧为最熟悉他的人,十多年来,把他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深知他的性格与追求,所以才会有以上一番话。
罗宾迫切地希望知道答案,以求得心灵的安慰。
但莱士却出乎他意料地道:“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你不要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就是废话,我只是希望你能花些时间好好想一想,你希望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我希望得到的……”
“生命的意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如果你能够自己找到答案,那就将重新寻得自我,重获新生。”
罗宾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寻找答案的。”
“你是个聪明人,以后的日子,好自为之吧。希望我的死不会给你带来太多的悲伤,同时,你也能更加坚强勇敢……要先拥有毫无破绽的心灵,你才能在寻找那个答案的过程中坚守本心,到达彼岸。”
莱士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与感慨,沉默一阵,最后才道:“是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请你带我回去吧。”
“回哪里?”
“我想回家。”
罗宾答应了,于是,他提上灵魂精矿,一路带着莱士向记忆中的家飞去,这个过程并不长,在罗宾全力施为之下,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到了。
莱士本为平民出身,自成为大魔法师后,便举家搬迁到了戛纳尔魔武学院所在的城市。
这一天,夕阳西下,霞光漫天,罗宾带着已非人形的莱士回来了。他带着莱士高高地站在一处屋顶,窥视远处院落中的几人。
当莱士把精神力延伸出去,到达他曾经的家时,却突然灵魂之火飘摇,立刻颓然下来。
莱士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满腔的激动与忐忑全都化为了深深的遗憾。
“原来,我离开已经有十五年了啊,时间过得好快。”
莱士颤抖的声音从灵魂晶矿中传了出来,那声音中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怆然。
说完这句,罗宾手中的灵魂晶矿当即黯然无光,再也不见一丝焰苗。
……………………
第四卷完,第五卷明天开始,真正的圣域世界慢慢铺出,星球的危机也即将到来,主角的异界人生才算是真正展开,女主角也快要出现了……
请大家谅解这章把配角大叔灰灰了,不过小加觉得,真正无情的是岁月,与其写什么与敌人战斗时不慎败亡,主角悔恨,力量提升之类的狗血,我宁愿写这种狗血,可能更为真实与无奈吧,同时,这卷也为主角未来的所作所为作了铺垫,心态再度成熟,洒脱。
当然,本身写的就是小白文,只是尽量弄得真实合理点而已。在这里保证以后不会再洒狗血夹私货了,接下来都是爽爽爽……悲哀与迷茫过后才会找到快乐,而这些,并不是战斗可以取代的。
到此,主角的心灵也不会再有破绽,真正的无敌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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