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材马车亲自赶回雪府之后,叶剑连门都没进,直接交给了管家雪峰,然后就一个人返回了那条胡同。
胡同之中,老乞丐果然坐在那里打着瞌睡,分明是在等着叶剑。
“来了啊?”老乞丐睁开眼睛看了看叶剑道。
“来了,请老前辈自己选个馆子,晚辈负责结账就是。”叶剑点了点头道。
“不着急,你先跟我去个地方。”老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戏谑的表情。
“去一个地方?”叶剑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样,搞得神神秘秘的,好似之前燕飞的话一样。
“怎么,怕了?”老乞丐笑着问道。
“怕倒是不怕,只不过你我素不相识,让晚辈跟着您四处瞎转悠,怎么想都不合适吧。”叶剑习惯性地揉了揉耳根道。
“去不去由你,想来的话就跟着,不想来那就再会吧,老叫花子我还没到非得吃你请的东西的地步。”老乞丐冷着脸转身就走。
叶剑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的眼光一向准确,看不出这老乞丐会有什么恶意,既然是这样那不如跟着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抬脚追了上去。
老乞丐一直走着,路上甚至都没有回一次头,直到从城东走到了城北,来到贫民区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
“您老是不是住这里啊?”叶剑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瞧见那边的破庙没有?进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状况。”老乞丐冷冷说道。
“为什么?”叶剑注意到那个破庙正是他之前探望一帮小叫花子的地方,而那些小孩也是师父白眉临走之前特意叮嘱他必须要照顾好的。
注意到这点的叶剑没有再问为什么,而是带着疑惑翻墙进入了破庙之内,这是他经常用的路数,之所以不走正门是因为那里早就坍塌了,比翻墙走还要难办。
进了破庙,叶剑惊愕地发现平日里闹哄哄的小孩子们没了声音,冲劲大堂中一看,才不禁大为震惊。
大堂中一字儿排开,放着十几个小小的骨灰罐子,旁边都有刻着名字的灵牌,而在这些骨灰罐子的前面,零星的几个孩子,估计是侥幸活下来的。
孩子们哭得非常伤心,并没有注意到叶剑进来,而在孩子们旁边站着的两个身穿金黄色长袍的剑手则走上前拦住了叶剑。
“你是干什么的?”
“你们又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叶剑怒道,因为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把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两个金袍剑手身上。
“不用问了,是他们救了我们。”这时老乞丐突然从外面也翻墙进来了,看着叶剑冷冰冰地说道。
“救了你们?”
“没错,你上次来这里留下的破事儿没有处理干净,结果害得我跟这些孩子都遇到了最黑暗的一天,要不是这两位搭救,恐怕包括我在内,还有这些孩子都完蛋了。”老乞丐似乎有些责备叶剑。
“我上次……难道是慕容世家的人干的?”叶剑大声问道。
“是谁干的我这个老叫花子怎么知道,你应该心里最清楚。拉屎也不把屁股擦干净,留下那么大的隐患,难道不是故意让孩子们遭罪吗?”老乞丐越说越激动了。
“不是……我……”叶剑真的是没话说了,不管如何这些孩子的死绝对跟他有关,这一点是不可回避的。
“你忙是吧?你忙没有错,可也应该先给这些孩子找个安全的地方住着才是啊,难道嫌他们脏,所以不让他们去雪府的大宅子里住?”老乞丐冷笑道。
“当然不是了……唉,说了您老也不清楚,总之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不过您大可以放心,孩子们的仇我肯定会报的,而且剩下的孩子,包括您老我都会妥善安排居住的。”叶剑自知理亏,说话也没那么硬气了。
“还算有点人性。”老乞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行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其实之前你那个妹妹已经劝过我们了,让我们尽早搬走,可是老叫花子我无处容身啊,想来想去还是这里最舒服,于是就没走。”
“慕容世家,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叶剑知道,在自己师父白眉的眼里,这些孩子就跟他的孩子一般,如果连师父临走前留下的唯一愿望都无法实现,那他也太没用了,现在还好,只死了十来个,剩下的仍有二十几个,只要照顾好这些孩子,也算是替师父完成一段未了的心愿了。
“等等,你总是口口声声慕容世家,可实际上你根本就没有调查过,如何知道这些孩子就一定是慕容世家杀的?还有,以后你要记着,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始有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另外就是多动动脑子,不要总是照着经验去办事,那会把事情搞砸的。”
“难道不是慕容世家干的?”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慕容世家可是道门天师教的教徒,虽然朝廷把天师教说的穷凶极恶,但实际上那是个很讲究分寸的教派,不仅反对杀生,而且非常爱护弱势群体,说他们杀了这些孩子,未免太牵强了。”老乞丐又道。
叶剑默默点了点头,可忽然又想到了当初企图绑架这些小孩子的慕容克和慕容麟,于是便摇着头说道:“不,我之所以肯定是慕容世家干的,那是有根据的,因为之前就有两个来自慕容世家的人企图对这些孩子动粗。”
“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慕容世家是个大家族,虽然不及四大家族和皇族的规模大,但分成了很多派系,他们虽然全部信奉道教,可是道教却是分成了三个完全不同的分支的。”老乞丐像个专家一样指点着叶剑。
“不同的分支?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好像书上也没记载啊。”叶剑皱眉道。
“怎么没有记载,史书上不是说了嘛,在东汉末年的时候,道门的三个分支就已经出现了,分别是张道陵的天师教、张鲁的五斗米教和张角的太平教,而如今,这三个教派依然存在并且活跃在民间。”老乞丐不屑地看了看叶剑,然后趾高气昂地解释道。
叶剑挠了挠头,这个他自然知道,可那不是东汉末年的事情嘛,如今的神剑帝国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将近千年的时间,情况总是会发生变化的,所以他才没有想到。
“别一个劲儿的挠头,回去再多看看书,不然会变白痴的。”老乞丐很不客气地说道。
“您老到底是什么人?”叶剑可以肯定,能够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乞丐。
“一个屡试落地的穷酸秀才而已,别的没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就是书读得多,知道很多东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对神剑帝国的历史尤为关注和熟悉。”老乞丐叹了口气道。
“倒也说得通。”叶剑算是勉强相信了老乞丐的话,不过他总觉得这老家伙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有证据,人家又不愿意说,打破沙锅问到底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大方点。
“那么您的意思是说我之前遇到的两个慕容家的人是比较凶残的那个派系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查吧,否则要你做什么。”老乞丐简直是咄咄逼人啊,看起来对于叶剑间接导致那十来个好孩子的惨死这件事情,他还是非常在意的。
“好吧,那晚辈就不多问了……不如这样吧,您和孩子们一起搬到雪府去吧,那里我一个人独住一个院子,里面的空房间多得是,绝对容得下你们。”叶剑提议道。
他相信雪无痕会同意的,毕竟父子连心,这点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好啊,那就出发吧。”老乞丐很不客气地说道。
“那这两位?”叶剑看了看那两个身穿金黄色长袍的剑手,带着疑问的口气说道。
“人家是大侠,自然有自己的事情和去处,就不用你来管了,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做两件事,一件是帮孩子们报仇,另一件就是照顾好剩下的这些孩子,免得再发生同样的惨剧。”老乞丐撇了撇嘴道。
“对了,还不知道前辈的高姓大名呢?”叶剑突然又问道,他觉得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在说话交谈上总是有点麻烦。
“叫我袁玄吧,称呼袁老也行。”老乞丐淡淡说道。
“那么袁老,咱们走吧,早日安顿好了我就可以尽早抽出空闲时间去调查凶手了。”叶剑说着话,已经招呼着小孩子们拿着那些骨灰罐子和灵牌出了破庙。
这破庙的门被毁了,但其实墙壁上的豁口也不少,那些无法腾跃的小孩子们从这些豁口上分别走出,倒也顺顺当当,没出什么问题。
路上,老乞丐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开始主动跟叶剑聊天了。
“听说皇帝赤阳骏驾崩了?”
“怎么会呢,我身为雪府的官医,可没听说这事儿啊。”皇帝佯装死亡的事情绝对不能随便透露,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是个老乞丐,根本没有信用可言,告诉他恐怕就等于告诉整个巨阙城乃至神剑帝国的人知道皇帝已经驾崩了。
“嘿嘿,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暗害皇帝的凶手究竟是谁!”老乞丐突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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