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琦、裴峰与刘规一家正式对簿公堂,刘规乃是士族官员的代表,正因为如此,刘规等人对裴峰这么个起于草莽,靠那么点运到毫无笔墨在胸,却能够跻身朝廷重臣,手握大军封侯拜相的人颇为不屑,这才是双方在朝堂上争斗不休的根本。
如今尚易险些打死刘规小孙子,又是裴峰为之出头,刘规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抢先将其小孙儿伤势如何重,添油加醋声泪俱下的向众人述说起来,俨然把自己当成个受了多大委屈的贫苦百姓,而把尚易说成个仗势欺人的纨绔,裴峰更是成为纵徒行凶为自己泄私愤的伪君子。
在刘规这种强势言语攻击下,崔琦和裴峰却同时选择了沉默,既不开口和刘规争辩,也不去搭理刘规的各种质问,总之就是不开口做任何回应,结果刘规说得口干舌燥,发现根本无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气恼之下满脸涨红气又无处宣泄,只得悻悻地退到一边去。
看到刘规停下口水战,崔琦这才站出来缓缓开口,却不是回应刘规的话,而是对公堂上的河南府尹说:“张府尹,在下在呈述事情之前,想要先问问张府尹和在场诸位一个案子之外的问题,不知可否?”
刘规的小儿子隐隐感觉有些不妥,抢先制止道:“不行,你要说案子就说案子,别在这里东拉西扯。”
对于刘规儿子出言,崔琦也不恼怒反而扭头看向刘规说:“刘阁老,您贵为朝中重臣,但家教似乎有些欠妥,公堂之上张府尹最大,您的儿子怎可越俎代庖呢?这不禁让人联想,难道您刘阁老已经和河南府窜通一气?否则在下为何连一个问题都不能问?”
崔琦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光是刘规与其儿子哑口无言,便是河南府尹也是惊异不已,那位张府尹赶紧开口笑着说:“有何问题,请问,呵呵,不碍事,不碍事。”刘规也是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怪他多嘴被崔琦抓到话柄。
看到双方都没有意见,崔琦满意地点点头说:“恩,那在下就问了,其实这个问题与本案也不能说无关,这个问题就是,请问在场诸位,为人子女,若是遇到有人辱及自己的父母,该当如何?”
崔琦话音刚落,府衙外围观的人群中就传来回应:“若是有人辱及自己父母,那自然要出手教训、教训那人。”
河南府尹虽大概猜到崔琦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他本身是个颇具名声的孝子,所以思来想去自然不能违心回答,最后只得支支吾吾半天说:“恩,百善孝为先,若是有人辱及父母,那自然要据理力争,但也不能随便出手打人,万一若是打……”
听到河南府尹的话,崔琦知道对方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也不等河南府尹把话说完,直言不讳地说:“张府尹,还有在场诸位,试问我家主人的徒儿被刘阁老孙儿辱及母亲,那自然气恼非常,这件事情本来刘阁老恐怕就不占理吧?”
“何况本不过是两名少年在学堂因为口角产生争执打了起来,不过是件小孩子之间的闹剧,而刘阁老非要闹得对簿公堂,这岂非是小事化大?刘阁老岂不是纵容您的孙儿以后继续侮辱他人吗?难道这便是您身为我大曌宰相的气度吗?难道这就是身为士族刘家的家教吗?”
崔琦几句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刘规气得面色通红,忍不住一口逆血喷出,颤颤巍巍险些倒地不起,最后还是刘豪将刘规扶住,喂食了几粒药丸才将刘规气血压制住。
稍稍好转些的刘规,不顾家人和河南府尹等人的劝导,执意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小儿子,怒视崔琦颤抖着才起手指着他说:“好小子,果然牙尖嘴利,哼,那么老朽请问,我那孙儿是如何侮辱这位小兄弟母亲的呢?”
这句话一出,刘规目光怨毒地看向尚易,崔琦皱着眉头扭头看向尚易,发现尚易面色通红双眼瞪圆大有冲上前和刘规拼命的架势,见状崔琦有些不屑地说:“刘阁老,您当真是为老不尊,竟然要让人亲口说出侮辱自己母亲的话,当真是没脸没皮。”
“哈哈哈……”崔琦话音刚落,从府衙外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一名仆人,竟然毫不理会衙差阻挡强行冲上公堂,似疯似癫地指着尚易说:“只怕你不敢在这说出来吧?”
言罢,不理会尚易足可吃人的眼神,扭头看向府尹躬身行礼道:“小人拜见河南府尹,小人是刘家家仆,一直负责伺候刘付公子,亲眼见到这个名叫‘尚易’的小子险些将我家公子杀死,而起因恐怕各位还不知道,只是因为他是尚善尚阁老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因为我家小公子辱及他的母亲,他就出手要将我家小公子杀掉,请府尹为我家小公子做主。”
这么一个人的突然出现,不但让河南府众人和崔琦、裴峰、尚易三人惊异不已,更是让刘规一家目瞪口呆,刘规虽然前面逼迫尚易说出侮辱他母亲的话,但却没有想过将尚易身份给揭出来,毕竟刘规身为宰相还没有那么下作。
可是眼前这个突然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一句话将尚易的身份揭了出来,不但如此还捎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这下可谓炸了锅,瞬间府衙外的人们低声议论纷纷,刘规和尚善可谓丢尽了脸面。
倒是崔琦抢先反应过来,指着刘规怒不可解地吼道:“刘规,妄你还是朝廷宰相,自愈出生士族望族,没想到竟然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你们还真的是无耻到了极点。”
被崔琦这么一说,刘规也回过神来,打量那名叫嚣了半天的仆从一会,突然抬起头怒视崔琦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此人老夫根本不认识,他根本不是我刘家的人,这,这保不齐是你们设好的圈套。”
刘规和崔琦一时之间相互指责,两人指责却让河南府尹醒悟,赶紧命令府衙中的衙差道:“左右,先将此人给我拿下。”
可是不等那些衙差动手,那人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扫视周围众人最后凝视着崔琦和裴峰传音给两人说:“甄夫子让我问候你们,这算是甄夫子临行前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哈哈哈,好好享受吧,这仅仅是个开始。”
言罢那人竟然仿若人间蒸发般,刹那间消失在了公堂之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下子让府衙内外惊异不已,在一片混乱之中河南府尹只得宣布推后再审,这才让府衙外的百姓们逐渐散去,让府衙恢复宁静。
待到崔琦和裴峰回过神来,发现尚易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两人也顾不得再和刘规等人争论什么,赶紧冲出府衙去寻找尚易的踪迹。
与此同时,刘规一家人也是莫名其妙离开河南府,回到刘府中,刘规怒视一众儿女、孙儿、孙**沉着脸质问道:“今日河南府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们所为?若是你们之中有人所为,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等到被我查出来,那边休怪我无情。”
听到刘规声音中的阴沉,下面众人全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却没有敢开口言语,良久,还是刘规的大儿子,刘豪的父亲刘枫战战兢兢回应道:“父亲,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呢?那事情虽然揭破那‘私生子’身份,可以打击尚善和那天将侯,可是也会让我们刘家声望下降,甚至可能受到尚善和天将侯双重打击,我们岂会那么不明智?”
对大儿子刘枫的话,刘规怒火渐渐熄灭,冷静下来之后点了点头说:“恩,枫儿说的对,这件事情确实损人不利己,想来你们还不至于傻到那样,可是不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所为呢?”
刘规话音刚落,从离开河南府就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儿子站出来说:“父亲,这件事情会不会是那天将侯和他那个鬼仆暗中所为呢?”
“你放屁,你真以为我老糊涂吗?哼,看那天将侯和他鬼仆的脸色,这件事情他们两个显然也不知情,而且他们和尚善是什么关系?如今又一同教授那尚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这件事情必有内情。”
说着刘规低头思付片刻说:“枫儿,你马上加派人手去暗中调查一下,另外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全部都给我安分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给我把尾巴剪掉,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否则一旦我倒了,整个刘家就等着被灭吧。”
刘规的狠话让一种子女全都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刘家在一片阴霾之中,开始进入紧张的状态。
与刘家完全不同,崔琦和裴峰找不到尚易的情况下,终于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尚善,却不想到达尚府之后,发现尚易竟然已经回到尚府,并且尚易跪在尚善的书房外,似乎再苦苦哀求着什么。
崔琦和裴峰走过去细问尚辅奕才知道,原来尚易被揭出身世之后,趁乱逃离了河南府,一路狂奔回到尚府,却没有进入尚府,而是在府外等着尚善归来,看到尚善回来立刻扑上去跪倒在地,求尚善要给他母亲正室名分。
尚易突如其来的哀求,让尚善不知所措,而后得知了事情前因后果的尚善,并没有答应尚易,只是告诉尚易会考虑,之后尚易就跟在尚善后面,跪在了书房外面。
听到这里,崔琦和裴峰忍不住对视一眼,双双叹息一声上前想要劝慰尚易,哪知尚易像头倔驴一般,任凭两人如何规劝只是跪在书房外不起,无奈之下,崔琦决定进书房去劝说尚善,就在他进入书房之后,一眼就被书房内的情景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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