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长安城这座千年古都屹立在华夏大地,迎来八方来客又送他们去往四方,城内发生的一切,对这座古都来说,早就如那秋月春风般,周而复始毫无任何新意可言。
坤朝的朝局,看似平静安宁,实际上哪怕是长安城内的小吏,也能够感觉到其中的那份惊险,暗流涌动下激荡的浪花随时都会将人吞食掉,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这份险峻让朝臣们可谓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孙芸芯和崔琦、裴峰留在长安城的势力,终究没有选择离开,纵然面对混乱的局面,即便“一池三山”与那些士族、宗派已经将他们视为眼中钉,众人在孙芸芯的带领下仍旧没有丝毫畏惧退缩。
如宋谦、张说等诤臣在得知士族和宗派参与朝政,并且暗中与皇室子弟联合,纷纷毫不畏惧直言劝谏,哪怕最终均被坤中宗贬谪,宋谦、张说等人仍旧是傲骨铮铮,甚至宋谦在贬谪途中亲手斩杀十余名欺辱百姓的士族子弟。
这些事情无疑将孙芸芯等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过以孙芸芯的聪明才智,以及崔琦留下来的那些朝中官员和各种暗棋帮助,均被孙芸芯给一一平息下来,最终也并未对他们长安城中势力造成多大影响。
虽然宋谦和张说等年轻官员被贬谪,但因为还有姚崇等几名位居宰相老臣相助,再加上手握地策军的邱铁,以及掌控着北衙禁军的陈玄礼和葛先锋二人,崔琦的势力仍旧是长安城内第一大势力,而孙芸芯也仍旧是长安城最有权势的女人。
但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随着朝局上各大势力争斗的开始,孙芸芯等人终究还是不能独善其身。
如今的天将侯府,由于崔琦和裴峰均不在朝野,偌大侯府俨然成为了孙芸芯栖身之所,崔琦和裴峰留下来的人员,基本每日都会前来天将侯府与孙芸芯接头,将每日的各种事情汇总到这里来,再由孙芸芯、诸葛涛、易天行、柳叶云四人商议决断。
转眼已经一年有余,深夜,孙芸芯独自立在偌大的天将侯府花园中,仰望头上弯弯的月牙忍不住叹息道:“少聪,你究竟在什么地方?都已经过去一年时间,为何你至今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你真的被镇封在海外三山地脉里无法脱身吗?”
这一年多来,孙芸芯为了维持朝局稳定,与崔琦和裴峰留下来的人员,可谓费尽心思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施展各种卑劣手段,对皇后韦氏、武信思等武氏子弟以及其他富有野心的皇室成员,进行威逼利诱设法让他们不敢闹事。
同时统兵在外的裴峰,也集中优势兵力对那些从三山返回的士族和宗派进行不遗余力的打击,再加上皇甫云统领玄策军的配合,倒也让“一池三山”和那些士族、宗派难以招架,暂时也只得放缓对长安城朝廷的掌控,转而将大部分精力集中在夺取地方控制权上。
可以说,如今虽然表面上朝局稳定相安无事,各地百姓也算是安宁祥和,但实际上每时每刻裴峰统帅的天策和神策两军精英,以及皇甫云率领的玄策大军,都在与那些士族和宗派展开大战,只不过那种层次的战斗,通常他们不会让普通人看到,更加不会轻易伤及无故普通百姓。
就在孙芸芯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孙芸芯周身浮现起一道蒙蒙光泽,将阴风给阻隔开,孙芸芯眉头一拧循着风向看过去说:“鬼鬼祟祟,阁下若是想取芸芯性命,大可直接出来,不用鬼鬼祟祟搞什么偷袭。”
“嘻嘻嘻,看来孙观主果然有些本事,外界传闻,孙观主是靠崔琦留下宝物和护卫才能够独步长安城,可见传言不可信呢,在下很好奇,孙观主您究竟修炼的何种功法?”说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影慢慢浮现在孙芸芯面前不远处。
看到黑袍人的出现,孙芸芯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对方,良久冷冷地说:“阁下应该就是这一年多来,在长安城各处肆意杀人者吧?阁下在‘再来居’杀了不少人,导致再来居客人越来越少,如今已经算是孤立难支,不知阁下如此做究竟有何目的?”
对于孙芸芯并未因为自己出现感到惊奇,黑袍人似乎反倒有些惊讶,不过很快黑袍人便有恢复阴冷,用阴测测的声音道:“嘿嘿,孙观主果然是非常人,见到在下能够如此淡定的人,想必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只是在下不明白观主言语中的意思,在下今日慕观主艳名而来,却没想到观主竟然如此冷漠。”
听到对方话语中的轻薄之意,孙芸芯并无过多反应,反倒是更加冷漠地哼了一声说:“哼,图逞口舌之利,阁下不必狡辩,阁下自以为做事手法高超,便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天衣无缝?殊不知从你一出现,我就从你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认出你。”
对方被孙芸芯道破身份,显然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又稳住心神,用阴冷淫邪的目光凝视孙芸芯,似乎想要用自己的目光影响孙芸芯,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目光被孙芸芯周身那层蒙蒙光泽阻挡,丝毫也不能对孙芸芯造成影响。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黑袍人自然明白用以往手段对付不了孙芸芯,于是黑袍一抖阴测测笑着说:“嘿嘿嘿,孙观主果然厉害,不过在下此来早有准备,任凭你有再大能耐,今日恐怕也难逃我的手心,哈哈哈哈……”
黑袍中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听到那笑声孙芸芯眉头拧得更很,眼见对方的黑袍腾空而起,化作漫天黑云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大有将她给吞噬进去的势头,孙芸芯突然平伸双手指尖捏动口诵袅袅之音。
瞬间周身蒙蒙光泽大胜,光芒如万丈利箭般洞穿头顶黑袍,刹那间黑袍就被利箭洞穿、被金光绞碎,黑袍人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结果,恍惚间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都跟你说了不要来招惹她,你不听,该死的东西,简直就是丢本公子的脸。”
那声音虽然很小,不过孙芸芯仍旧依靠手段听到,声音刚落不待孙芸芯再度出手,那漫天已经被绞碎的黑袍碎片,融合起来化为一团黑云飘荡而起,天将侯府里只余下一声不甘的誓言:“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在那团黑云离开之后,诸葛涛从不远处的屋子里缓步走来,看到孙芸芯有些疲惫的样子,心有不忍地劝说道:“芸芯,不然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如今这长安城到处是些牛鬼蛇神,我们留在这只能被当成众矢之的。”
孙芸芯闻言扭头看着诸葛涛,半响有些哀怨地叹息道:“哎,诸葛叔叔,芸芯又何尝不知道我们留下来的困难呢?可是如今局势能够保持稳定,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离开,我担心我们一旦离开,恐怕长安城朝野和整个天下将再难安宁。”
“可是我们留下来,那些人表面上平静,背地里却不断向我们施压,就连李重俊这么个小子都欺凌到侯府内,这口气难道我们就这么忍耐下去吗?”
面对诸葛涛的质问,想到方才隐约看到那个当今太子李重俊稚嫩的面容,孙芸芯心里也是气恼不已,毕竟她名义上还算是李显钦点,负责教授李重俊这个太子的师长,却没有想到竟然连太子那么个小子,也敢公然前来天将侯府挑衅。
可是转念,孙芸芯想到如今朝局动荡不安,皇室成员各有各的野心,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身为太子的李重俊,也难逃权力斗争,在面对宫内宫外的各种威逼利诱,年纪尚幼的李重俊定然能以把持,出现各种偏差是在所难免。
而若是这种时候,孙芸芯他们全部撤出长安城,那无疑是将李重俊舍弃不顾,无疑是将天下黎民和朝廷社稷弃之不顾,那么坤中宗势必难以支撑,甚至太子李重俊在皇室斗争中可能最后连命都保不住,想到这里孙芸芯也只能对诸葛涛摇了摇头。
看到孙芸芯摇头,诸葛涛知道无法劝阻孙芸芯,于是他翻掌凌空铺就一片水幕说:“我不想多言,你自己可以看看,那李重俊虽然如今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并没有真龙命格,在太子这个位子上不会长久,而且以他现在的性格和处事手段,将来定然难以有个好下场,我也不想劝说你什么,只是想让你别对他太上心。”
看着诸葛涛以先天算术演化出来的画面,孙芸芯却猛然瞳孔一缩,随之惊恐地看着诸葛涛问:“诸葛叔叔,这可是你推演出来的画面?这,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你有多大把握一定会发生?”
见到孙芸芯焦急的样子,诸葛涛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是我前几日推演出来的,应该是李重俊的命格所化的画面,至于什么时候会发生,这个我就很难确切推算出来。”
闻言,孙芸芯眉头紧锁,转身向天将侯府的议事厅行去,诸葛涛不明白孙芸芯究竟是何用意,只好尾随其后跟着走向议事厅,进入议事厅内,孙芸芯不管不顾在不停翻看桌案上那些汇总传来的各种消息。
终于孙芸芯似乎找到了什么,将一个信笺给拿了起来,翻开来仔细看了又看,扭头将手上的信笺递给身后的诸葛涛,后者结果信笺看到上面写着:“允太子李重俊自建左右羽林卫,由薛伯潜和徐静功分别担任左右太子羽林统领。”
看到这封信笺诸葛涛也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妙,抬起头看向孙芸芯说:“芸芯,这事情太蹊跷了,我们还是不要参与进去啊,若是真的参与到这种宫廷内斗之中,恐怕我们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孙芸芯没有说话,而是将另一封信笺递过来,诸葛涛接过信笺,看着上面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但见上面写着:“即日起,北衙禁军飞骑和万骑,以及左右羽林卫,四军交由太子李重俊统帅。”
这次连诸葛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飞骑和万骑的两名统领,乃是崔琦和裴峰安排下,分别由陈玄礼和葛先锋担任,如今两军竟然归属到太子李重俊手中,显然这里面酝酿着某种阴谋,诸葛涛瞬间就感觉到山雨欲来时不可阻挡的风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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