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的大明宫,显得冷清凄凉,由于李显已经有许久不曾上朝,更少有召集群臣议事,几乎将朝堂的事情都交给手握大权的官员,和太平公主李令月、安乐公主李裹儿、韩王武言秀以及慕容心儿去处理,因而大明宫就显得越来越冷清。
崔琦在玉门关一役尽屠魔界大军之后,神界和魔界集结在四极八荒的大军全都按兵不动,这让中土也随之迎来了稳定的时期,无论是那些华夏各地的士族和宗派,还是一池三山那些超然物外的宗门,无不选择了暂且隐而不发,没有再继续去挑起任何事端。
这种时刻,朝廷内外都显得格外平静,而李显也干脆将朝政都交给朝中几人,他则当起了甩手大掌柜,进入大明宫闭关不再过问外界的事情,在李显闭关的时候,除了慕容心儿几乎没有人能够见到他,甚至连大明宫内的宫人都被赶出大明宫。
可以说这几年来,李显先有在人前露面的时候,以至于天下间流传出不少流言,称是皇后韦氏将李显给困在大明宫,不让他临朝不让他与外界接触,这种流言蜚语愈演愈烈,若非李显亲自出面澄清,并且下令缉拿散布谣言的人,恐怕真的会有人在各地打出“清君侧”的旗号,趁机攻入长安城颠覆朝廷。
饶是如此,各地在一些有心人煽动下,也是纷争四起,不是朝堂上还有一些忠君为国之人,恐怕朝廷早就难以掌控局面。面对这种情况,慕容心儿处理政事的能力凸现出来,诸多政事几乎都是慕容心儿起早贪黑安排妥当,再交由合适的大臣去处理。
几年下来,这种模式已然形成,慕容心儿和朝中大臣们通力配合,即便在皇后韦氏和安乐公主李裹儿以及韩王武言秀等人有意阻拦下,倒也把朝局稳稳控制住,没有让朝廷因为李显不上朝而变得混乱不堪。
至于当了甩手掌柜的李显,避居在大明宫中,费尽心思全身心投入修炼中,几年时间里借助传国玉玺内空间的时间加速,李显的修为可谓有了质的提升,再加上他对于自始皇帝之后,历代皇帝功法的潜心研究,可以说在王朝气运加持下,李显爆发出的修为力量已经不输给至境巅峰。
然而,今时今日,在帝星的压迫下,李显仍旧败给了崔琦,败在了崔琦最后那招“定凡尘”的手段上,那种能够将凡尘三界甚至九霄星辰都凝滞住的手段,至今李显回想起来都会不由自主感到深深恐惧。
败下阵来的李显,缩在大明宫深处他平常闭关的大殿内,整个人蜷缩起来微微颤抖着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竟然能够将凡尘三界都凝滞住,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怎么会出现于世呢?”
李显不断扪心自问,但却始终也寻不到任何答案,崔琦那逆天手段几乎让他心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此刻他心里只有悔恨和胆怯,悔恨出手和对崔琦站在对立面,胆怯崔琦他日会回来报复他。
一切一切,说起来都是李显他咎由自取,但作为皇帝君王,李显却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他只是在不断寻找各种理由给自己推脱罪行,同时也在不断寻找各种罪孽强行安插到崔琦的身上去。
“该死的崔少聪,你这个表面忠君爱国,实际上不过是个奸佞之人的家伙,你把朕的一切都给打破了,你让朕这么多年来的苦心修炼化为泡影,你让朕身为皇帝却永远也不能够真正挺直腰板直面朝臣和天下人,你根本就是个伪忠之人。”
嘴里不停咒骂,李显一边不断思付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眼看着这次他已经算是彻底和崔琦撕破脸皮,想到崔琦在民间的威望,以及和崔琦交好的李腾隆等人,李显隐约感到似乎他屁股下面的龙椅都开始扎人。
明显已经有些魔怔的李显,突然从屁股下面的蒲团上跳起来,双脚用力在蒲团上踩来踩去,硬是把蒲团给踏成了碎片,而后李显才缓缓回过神来,看清已经变成碎片的蒲团,不禁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瘫坐在地上的李显揣着粗气,凝视着已经被撕碎的蒲团,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该怎么办?朕究竟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朕好不容熬到母亲年迈去世,却又要遇到崔少聪你这么个强势的家伙?是你讲神魔引来,是你让那些士族和宗派与朕反目,到头来这一切过错却让朕独自来承受,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李显怒吼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震得整个大殿都不禁晃动起来,怒吼过后李显又缓缓站起来,指着大殿顶部说:“老天,你不公平,朕既然是皇帝,朕既然掌控王朝气运,朕就该是天命之人,为何,为何还要有那么多能够制肘朕的人存在呢?”
“嘿嘿嘿,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天命之人,你的皇位并非是天命所归,否则当年为何你会被自己母亲夺了皇位?还被贬为庶人流放到房陵去呢?呵呵,这么多年了,你始终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实际上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个尖锐阴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李显忍慌忙向四周扫视,却发现空旷大殿里根本就没有人,可是方才那个声音分明就在他耳畔响起,面对这种情况李显更加恐惧,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在周围寻找对方踪迹。
似乎察觉到李显在用神识寻找自己,那个声音高傲嗤笑着说:“哈哈哈,怎么?你在找我吗?不用白费力气了,其实我不过就是你,而你也就是我,我就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你压制在心里不满怨念汇聚而成的另一个神识。”
听到对方的话李显不由心头一惊,紧接着那个声音又传来:“嘿嘿,我就等着你死去,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将你取而代之,那个时候我就能够掌控这繁华的天下,我就能够享受你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就能够去行驶那些你舍弃的权力。”
“不……”听到那个声音李显惊恐地怒吼道,“不行,一切都是朕的,任何人也不能够夺走属于朕的东西,哼,你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朕知道你就在这大殿里,你给朕出来,你给朕滚出来。”
李显的咆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不禁愤怒扫视四周怒不可解地说:“很好,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出来,那朕也有办法把你给逼出来,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朕要看看你究竟凭什么夺走属于朕的江山。”
言罢李显周身威压施放,手握在传国玉玺上,感受着那股磅礴王朝气运的加持,随着他的心念波动,整个大殿像是被敲碎的冰渣子,以李显为中心向四面层层碎裂开,每层碎裂都伴随着气爆声传来。
惊天动地的响动,甚至连大明宫外长安城东北角的各坊间居住的人,都能够清楚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随着一声滔天巨响传出,李显所处的整个宫殿完全坍塌变成一片废墟,废墟中的李显没有发现人仍旧不死心。
对着四周怒吼道:“给朕滚出来,你给朕滚出来,哼,别以为你能够逃得出朕的手掌心,朕一定有办法把你给抓出来,在这皇宫之中,朕就是天,朕就是地,朕就是这里真正的主宰,仍何人也不要妄想能够挑战朕的威严。”
在李显完全陷入癫狂的情况下,在距离已经化为废墟宫殿不远处,太液池畔的杨柳树下,皇后韦氏、安乐公主李裹儿、韩王武言秀和两名头戴金冠,面容俊朗不凡周身散发出某种神圣气息的家伙站在一起。
皇后韦氏看到李显癫狂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毕竟皇后韦氏跟了李显许多年,当年李显苦难的时候皇后韦氏也不曾埋怨过他,可谓是任劳任怨跟在李显身边,她和李显可谓是真正的患难夫妻。
眼见李显如今整个人完全陷入癫狂,皇后韦氏多多少少还有些悲伤,于是她不禁转身对一名周身散发神圣气息的俊朗青年说:“还是少让他受些苦吧,他毕竟也辛苦了这么多年,身为中土神州华夏皇帝,这么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太折磨他了。”
闻言那两名浑身神圣气息的青年相视一眼,两人眼神里迸射出耻笑之色,不过很快又隐了下去,那名立在皇后韦氏身边的青年,伸手将皇后韦氏揽入臂弯,含情默默的说:“不用担心,实际上现在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如今癫狂是他心中执念放不下而已。”
被青年强有力的臂弯揽住,皇后韦氏感觉全身骨头都酥了,根本没有丝毫反抗就靠在青年怀里,感受着青年强有力的身躯,耳边倾听着青年的述说:“其实早在他强行动用帝星内的社稷之威,他就已经被帝星反噬所伤,若非那无命子及时施展手段,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他如今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另一边,安乐公主李裹儿和韩王武言秀也是不忍再看,毕竟他们即便再铁石心肠,看到李显站在那儿自虐自己,几个人也会感到难以接受,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说要上前去制止,甚至失去唤醒陷入痴迷癫狂的李显。
此时此刻,皇后韦氏在幻想着,她可以如当年女皇帝那般君临天下,成为天下间继女皇帝之后,另一位足以名传千古的女皇帝,并且能够真正被后人所知晓,能够成就女皇帝所未能成就的高度。
而旁边安乐公主李裹儿却在畅想着,当她的母亲皇后韦氏登基称帝之后,由于皇后韦氏膝下已经没有儿子,而韦氏家族又被当年女皇帝给灭门,因而韦氏称帝之后她肯定能够真正成为皇太女,在之后继承大统同样成为女皇帝。
可以说母女二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李显死去,他们好可以正大光明开始谋权篡位,甚至母女二人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进行过渡,连李显死后继承李显位置的小皇帝都选好,可以说真正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而这股东风就是李显驾崩。眼看着李显越来越癫狂,甚至已经开始自残自己的身体,皇后韦氏和安乐公主李裹儿虽看着悲伤不已,但内心深处却暗暗感到无尽喜悦,终于在李显怒吼一声之后,整个人轰然倒地,倒在了那片化为废墟的宫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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