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琦和裴峰入宫求得圣旨可谓顺风顺水,两人没有想到女皇竟然也知晓尚善和上官蕊儿的故事,对于尚善这个年逾古稀的老者,纳上官蕊儿这个还未及而立的女子,女皇竟然是满脸欢喜,不但颁下圣旨,还言明会专门过府道贺。
知道了女皇的心意,崔琦和裴峰兴奋地带着圣旨快马赶回,却在尚善坊外遇上了被人压制的尚辅奕,也正是由于两人及时赶到,才使那个接走尚易的人没有机会对尚辅奕出手,只能带上尚易急速遁走。
由于对方遁走的速度很快,崔琦连放出灵识追踪的机会都没有,来人已经带上尚易离开。尚辅奕对尚易的离去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看到崔琦和裴峰快马赶来,立刻上前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与两人听。
崔琦听后若有所思并未立刻开口,可是脾气比较火爆的裴峰却勃然大怒,扬言道:“俺去追他们,俺要问问尚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言罢裴峰调转马头就准备去追,可是身后却传来尚善的喝止声:“站住,不用去追了,让他去吧,易儿他如今已经懂事了,也该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这件事情我和他娘亲都是知晓的,你们不必去追了。”
听到尚善这么说,三人明白再劝也无济于事,裴峰思付片刻一扫之前不快,伸手从腰间将圣旨取出,恭恭敬敬递到尚善面前说:“尚伯父,俺和少聪已经把旨意求到了,圣上还会到时候要来讨杯喜酒呢。”
尚善恭恭敬敬上前跪下,低下头双手过顶很正规的接过圣旨,先向着皇城方向叩拜,然后起身将圣旨捧在手里说:“这次倒是劳烦你们两了,如今事情已了,你们就先回去吧,三日后便是吉日,到时候记得来府中喝酒。”
说完,尚善抱拳施礼转身离开。遥望着尚善离开的背影,崔琦、裴峰和尚辅奕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当尚善转入里坊后,尚辅奕才抱拳对两人说:“二位,某还要回驻地去,就此告辞。”崔琦和裴峰也抱拳向尚辅奕回礼,而后拱手让尚辅奕离开。
尚辅奕离开后,裴峰脸上显出怒意不甘地低喝道:“怎么会这样?少聪,这些日子都是你负责教授尚易,难道你就把他教成这样了?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俺带他去军营教他呢,气煞俺了,不行,我要让秦叔派人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暗中捣鬼。”
看着满脸怒意的裴峰,崔琦知道裴峰心中气恼不甘,裴峰是个直肠子,对谁好就会全心全意,所以他确确实实把尚善当做是长辈,见到尚易先是逼迫尚善,如今又不顾一切的离家出走,竟然连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婚宴都不参加,这如何不让裴峰气恼。
尤其是看到尚善远去略显落寞的背影,裴峰心里更是为没有去追赶尚易而感到不甘。对于裴峰这份真性情,崔琦自然不会因为他几句怨言而发火,只是低声劝慰道:“好了,你也别发火,尚易的事情还是听尚伯父的吧,我去弘文馆一趟,待我回来再说。”
交代完,崔琦转身没入夜幕急速向弘文馆方向掠去。
到达弘文馆,来到之前夫子的那个院落,还没进入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那熟悉苍老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友这么晚才来,倒是让老朽等得有些着急,快快进来吧,有什么话也请进来再说。”
对于里面夫子的话,崔琦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已经从带走尚易人气息上感觉出事情可能与弘文馆有关,加上之前尚易在弘文馆闯祸的事情,崔琦心里明白,一切事情恐怕院内这位夫子都是了如指掌。
听到主人邀请,崔琦也并不矫情,迈开步子大摇大摆走进院子。这次走进院子没有先前那次的环境,取而代之是一片简朴典雅的竹海松涛,在竹海松涛簇拥之中,一间在平常不过的小茅草屋引入眼帘。
看到小茅草屋的瞬间,崔琦就明白说话人就在茅草屋内,不过他却没有马上快步走进茅草屋,因为他感到从屋子里透出重重叠叠、生生不息的气息,那是一种书卷知识积压后的气息,这种气息虽不带丝毫锋芒,却给人感觉重如巍峨泰山压顶。
在得到三卷简册的时候,崔琦也曾经有过这种感觉,那时候三卷简册上散发出的巍峨重量,也是让崔琦感到步履维艰,如今他又再次有了这种感觉,甚至隐隐感到茅草屋所给予的重量要高于那三卷简册。
面对着眼前巍峨的重压,崔琦全身仿佛灌了铅,根本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但他心里明白不能站在那儿等着,他身体内的气力正在逐步被重压消耗,若是一味站在原地不动,待到气力耗尽的时候,他恐怕唯有被压得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崔琦咬着牙努力抬起一只脚,向前一点点的伸去,踏出第一步他整整花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但是当他踏出第一步,跨进那竹海松涛之中的时候,那股巍峨重量刹那间消失,他整个身体四肢为之一轻。
之前绷紧的神经得以缓解,调整了片刻他再次迈出第二步,当他第二步迈出之后,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力量,猛地轰在他的肝胆之上,那股力量虽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可是那股力量却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转而崔琦眼前浮现出诸多画面,先是当年在郴州流人营地,与流人齐齐进攻抵抗妖族袭扰的画面,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拼杀,甚至他隐约能够闻到血腥味,仿佛那些多年之前的画面,就在眼前正在发生。
紧接着画面转变,变成了他和裴峰一同经历的各种画面,随后是各种不同人、不同事情的画面,但这些画面所展示的核心,都是在述说那份对人性“义”字的阐述,崔琦似有所悟迈开步子再次踏前。
跨越这一步之后,那些画面随之消失不见,而之前肝胆上的那份力量,也随之化为虚无消散掉。
紧接着崔琦每迈出一步,就会浮现出不同的画面来,并且能够感觉到身体各处不同的或重压、或力量轰击,总之从院门前到茅草屋前一共只有十二步,崔琦却一直走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茅草屋门前。
中间各种考验或多或少都给崔琦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好在他心性坚定,至始至终谨守心神不为那些外物所扰所动。到后来更是目光坚定、锋芒尽显,尽数将途中经历的各种直指心灵深处的质问,逐个以锋芒气冲破。
站在茅草屋前,崔琦感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喘息了片刻缓了缓劲方才准备推门进去,可就在此时屋内传来那苍老的声音:“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这十二字囊括了华夏大地千百年来为人的精髓,至今无人能够完全做到,就连老朽也无法再这十二字质问下,保持心灵纯净,冲破桎梏站在这茅草屋前。”
“今日,你却能够以自己锋芒,强行冲破这十二个质问,站在这茅草屋前,呵呵,无命之子,果然是非命之人啊。”
听屋内传出的苍老声音说完,崔琦将举起准备推开屋门的手放下,恭敬对屋内的人施礼后说:“夫子能否先为小子解答个疑问?”
“呵呵,你想问,为何老朽要助那甄闲?又为何对那尚易关爱有加?是吗?”
见对方已然知道自己所问,崔琦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称是。屋内夫子沉默片刻,轻轻叹息一声说:“哎,老朽一生不参与任何争斗,潜心研习学问,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没有能够逃脱纷争。”
说到这里屋内人又停下来,崔琦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立在屋外等着屋内夫子再开口,又等了一会儿,屋内夫子再次开口说:“孩子,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听屋内夫子问话,崔琦心生疑惑,思付片刻说:“弟子并不知,只是曾听人提过,弟子是‘无命之子’,夫子之前也这么说过,弟子虽听人这么说过,却并不清楚这‘无命之子’代表着什么?”
“呵呵,对对,你正是这‘无命之子’你身边那个憨厚的小子,是‘赤子’,你们两人和另外八人秉承天地气运,应运而生是为‘天地十子’再加上尚易那个的‘易子’以及预示着毁灭的‘暗子’,你们十二人便是所谓‘道之十二子’。”
夫子的话让崔琦越发糊涂,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所谓“道之十二子”,更吃惊于尚易竟然也是其中之一,同时还是所谓的“易子”这一切都让崔琦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根本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思。
而夫子似乎也明白崔琦心中疑惑,不紧不慢继续说:“是不是感到很疑惑?呵呵,现在你们十二人都不明白自身的意义所在,其实老朽以及知道你们存在的人,也不明白你们的意义所在,一切答案恐怕也唯有等到‘末法’到来时才能知晓。”
听了夫子的话,崔琦明白从夫子这里恐怕得到不任何答案,可他却并不相信夫子的话,于是话锋一转质问道:“夫子,恐怕您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否则您为何要助甄闲带走尚易?又为何要深夜唤我来此呢?”
“哈哈哈……”听到崔琦的质问声,屋内夫子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小院里震得崔琦头晕目眩。
良久,笑声止住,夫子一扫之前慵懒柔和的语气,正色对崔琦说:“很好,不愧是‘无命之子’,如此你便有资格进来与老朽一叙。”
话音刚落,崔琦面前屋门訇然中开,在茅草屋门打开的瞬间,崔琦感到眼前就像是个无尽深渊,根本不及他多想,直接将他给吞噬进去。在崔琦进入茅草屋后,微风拂过小院又恢复往昔清幽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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