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峰的出现,将不利于女皇帝的朝局稳定下来,看着被抬出去的尚易,女皇心里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她第一次感到了疲惫,感到端坐在万象神宫大殿龙椅上的压力,没有多说什么便草草退朝,只留下尚善和裴峰两人。
待到百官离开万象神宫后,崔琦从殿外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崔琦的出现,本来感到疲惫无力的女皇帝,仿佛突然间有了主心骨,颇为和蔼而激动地对崔琦说:“少聪,你回来了,怎么样?伤势好了吗?”
看到大殿内,女皇帝、尚善、裴峰、慕容心儿都看向自己,崔琦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还没有完全好转,虽然我已经把体内天威驱除,但内伤不是短期内能够愈合的,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行。”
听崔琦这么说,大殿内众人脸色都不禁黯然下来,尚善当先叹息道:“哎,这些年那个小子越来越猖狂了,如今他公开支持儒家在各地开设学堂,他更是在神都城内的儒家学堂里讲学,俨然招揽大批士子归附,他已经成为了天下士子的楷模,这几年的科举,录用官员大部分都是儒家出生。”
顿了顿尚善又继续说:“三年前他们推行什么推举制度,说是朝廷大考这么不论出生大批量招收太过劳民伤财,他们说是每个在地方上考中举人的士子,必须要有名声在外大儒,或者有朝廷官员的推荐,才能够参加春闱,这,这,简直就是给他们儒家制造便利。”
听着尚善的述说,女皇可谓愤怒不已,伸手猛地拍在椅子旁边的龙头之上,吼道:“竖子该死,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明目张胆结党营私,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朕现在就下旨治他的罪。”
看到女皇盛怒的样子,崔琦微微躬身止住女皇说:“陛下,如今他们的势力已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处置尚易,何况尚易这些年政绩卓越,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民间威望,尤其是在士子中间的威望极高,陛下这么对他下手,恐怕反倒会落下口舌,到时候民心相悖,岂非得不偿失?”
经过崔琦这么一说,殿内众人都冷静下来,仔细思付崔琦所说,女皇也明白如今的形势,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哎,没想到短短五年放纵,竟然落到今日的局面,少聪,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陛下,世间王朝有盛有衰,朝廷更替是必然,陛下您当年夺取大坤朝廷,如今已经执掌江山将要六十年,而您也已经下旨册立太子,表明你将要还政于大坤李氏,今日少聪斗胆问陛下一句,您是否还贪恋这把龙椅?”
崔琦的直言不讳让众人皆是一愣,尚善首先反应过来呵斥崔琦说:“少聪,你怎能这么和陛下说话?你,你这是藐视皇权,赶快向陛下请罪。”
对尚善所言崔琦没有理会,而是站在那儿凝视着女皇。在与崔琦对视许久之后,女皇帝缓缓起身,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见状尚善和慕容心儿赶紧跪下叩头求情,可是女皇却不理会两人,走了两步转身看向龙椅。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尚善和慕容心儿不知道女皇究竟是什么意思,两个人跪在地上不停叩头,而裴峰虽然跪下来,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唯有崔琦依旧站在那儿等待着女皇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女皇缓缓转过身来,轻轻抬起手臂对跪着的三人说:“你们都起来吧。”而后又看着崔琦说,“呵呵,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朕老了,已经不想再去争斗了,这把椅子对朕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你的意思是让朕把皇位传给太子?”
崔琦摇了摇头说:“不,现在还不是传位的时候,少聪这么问陛下您,只是想要确定陛下您的想法,既然陛下您想要传位给太子,还政给大坤李氏,那么我们就不必把对方完全赶尽杀绝,只要他们决定对百姓有利,那就是好的。”
“可是如今不是圣上不容他们,而是他们不容圣上,若是圣上一味退让,恐怕太子派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待女皇回应崔琦的话,慕容心儿已经抢先开口说起来,抢话之后,她立刻感到不妥叩头向女皇请罪,女皇却摆摆手并没有怪罪,而是扭头看向崔琦,等待着崔琦的回答,
看到女皇示意自己继续说,崔琦则接着说:“我们先不用去怪他们如何做,陛下您现在首先要让天下百姓、文武百官明白您要还政的决心,明白您为天下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这样让民心站在您这边,有了民心所向,太子派的那些人也不敢太肆无忌惮。”
女皇闻言疑惑地问:“哦?那要如何表明朕的决心呢?难道张贴皇榜昭告天下?那样做,朕还不如将皇位传给显儿呢,再说,朕之前五年一直让太子监国,这些难道不是一种表决心的表现?”
“陛下,您让太子监国已经让天下民心明白,但是却并不算是最能让人信服的决心,若想真正让人信服,陛下唯有还都长安城。”
“什么?”崔琦的话让殿内众人惊愕不已,就连裴峰也感到惊讶地说:“少聪,你,你是说,让陛下迁都?”
看到崔琦点了点头,女皇帝、尚善、慕容心儿明白自己没有听错,缓过神来尚善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沉思片刻,分析了时下局势和崔琦话里的意义,最终抬起头来说:“圣上,老臣赞同崔琦还都长安的提议。”
见女皇和慕容心儿脸上仍有些不解,尚善解释道:“长安乃是古之京都,坤朝开国时候也是将都城设立在长安城,‘长安’二字寓意着‘长治久安’,陛下还都长安,一来给天下人一种决心还政给太子的样子,二来也可以借机表明您希望天下长久安宁的愿望。”
尚善的解释几乎和崔琦不谋而合,崔琦没有过多补充,只是点点头说:“不错,尚阁老所言正是少聪设想这个计划的根本意图,不过少聪让陛下现在迁都还有个目的,那就是要暂时把太子派的视线引开,好可以让我们布置些策略,用来应对尚易及儒家。”
听完崔琦和尚善两人的解释,女皇坐回龙椅低头思付一二,最终同意了崔琦的提议,决定开春之后还都长安城。
计划定下之后,为了不让尚易和太子派的人在朝堂上提出异议,女皇依照崔琦的办法,选择了先隐而不发,暗中命人去长安提前布置,并且将一些需要迁移的东西提前趁着冬季严寒少有人出门,通过各种暗中渠道提前运送到长安城去。
这个暗中运送的过程,在消息封锁上体现出了内卫府的强大,在运送过程中则彰显出了崔琦这些年麾下势力的强大,单单是易天行的天行镖局,利用庞大的押运队伍,几乎一天就运送出去大量货物,再加上裴峰统帅神策军的暗中运送,可以说一个冬天基本把需要暗中运走的东西全部运走了。
到了来年开春的时候,女皇几乎没有给太子派任何机会,直接张出皇榜昭告天下,明言将要迁都返回大坤朝廷原先的都城长安,这个消息可以说刚一出来,就轰动了整个天下,随之而来是不少神都城富商拖家带口往长安涌去。
得知迁都的消息,太子派众人全都感到惊愕,尚易第一时间赶赴东宫面见太子,在和太子密谈了许久之后,尚易离开东宫,随后文武百官没有任何一个人上书反对,迁都的事情顺利的开始进行。
站在南市酒楼里,尚易静静看着并没有因为迁都受到多大影响依旧热闹的南市,将手中酒盏内的酒水饮尽说:“还是没有好到那人的下落吗?”
尚易身后酒桌旁坐着喝酒的崔冷,有些无奈地把玩着手中酒盏说:“没有,你真的确定你那天在宫里见到的是他?”
闻言尚易肯定地说:“不会错的,那个人绝对是他,而且裴峰那些话绝对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们之间悄悄联系需要用传音入密的办法,可是那功法是有距离限制的,而裴峰绝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话,所以那个殿门外的人肯定是他。”
崔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既然是他,那么为什么又找不到他的踪迹呢?而且他既然已经出现,说明伤势应该已经好了,否则他不可能突然出现,既然伤势已经痊愈,他为何要继续躲着呢?”
“不,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想来以他的能力,五年时间可以将天威尽除,但他想要治疗好伤势,恐怕并非那么简单,我猜测他还没有恢复修为,而且女皇帝突然还都‘长安城’肯定是他的计谋,收拢人心的好计谋。”
尚易的分析崔冷并无异议,仰头将酒盏里的酒水饮尽,又将酒盏倒满说:“的确是收拢人心的好计谋,没发现吗?如今就连太子李显,相王李轮,太平公主李令月,梁王武信思,定王武信攸,韩王武言秀,以及其他李氏武氏子弟,几乎全都不再与女皇帝硬着来了吗?”
听完崔冷的话,尚易无奈地苦笑道:“呵呵,是啊,既然已经看到希望,又何必非要去做那些冒险的事情呢?”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今你在朝中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面对崔冷略到嘲讽的问话,尚易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抓起桌子上的酒坛狂饮了几口,放下酒坛子说:“放心吧,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首先,我要让他主动出来找我,将他给镇压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那些皇子皇孙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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