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神宫大殿内,满朝文武分列而立,女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低头俯览下方,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千百年来不知多少人为之拼得你死我活,但当战胜对手坐上龙椅的时候,就要开始面对身为帝王的责任和苦恼。
面对韩元臣声泪俱下地阐述,满朝文武却出奇统一,竟然全都选择保持沉默,任凭韩元臣一个人在那不停罗列声讨裴峰的各种罪行。
其实倒不是文武大臣都不愿插嘴,不少对裴峰有意见的大臣,尤其是亲近武氏的大臣,本来是准备附和韩元臣,可是韩元臣越说越离谱,甚至前后的话都开始矛盾,最重要是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女皇帝的态度不明,因此朝堂上这些人精似的百官自然不愿轻易插嘴。
女皇一边听韩元臣声泪俱下的劝谏,一边展开韩元臣呈上的长卷,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长卷上的内容,发现上面虽然阐述的事情看似真实,但是和韩元臣声泪俱下述说的东西没有区别,女皇这才明白,韩元臣说得头头是道,却没有任何证据。
明白之后,女皇也不着急揭破,而是看向裴峰轻声问:“状元郎,你对韩御史述说关于你的罪行承认吗?或者你想要争辩的话,现在朕给你机会,你说说吧?”
听到女皇询问,已经听得犯困的裴峰猛然清醒,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身旁的韩元臣,踏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可是没等他张口,韩元臣却跪倒在地抢着说:“陛下,如此恶人还让他辩解什么?依微臣只见直接将他交给我推事院,让臣带回去审问罢了。”
韩元臣此言一出可谓满朝哗然,谁也没有想到韩元臣竟然会这么直接,要知道大殿内大部分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的官职丝毫不比他韩元臣低,若说被韩元臣罗织诬陷,起码他们也该有争辩的权利,可是如今韩元臣却以如此霸道的话,居然根本不让裴峰辩解。
此时,百官中不少人再也按耐不住,首先是尚善上前躬身对女皇说:“陛下,臣以为韩御史所言不妥,应该给状元郎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怎可因为推事院的片面之词就草草对状元郎定罪呢?所以臣恳请陛下给予状元郎辩解的机会。”
尚善这么一开口,不少文武大臣也纷纷站出来赞同,女皇瞄了有些焦急的韩元臣一眼,实在不明白平时善谋略、讲策略的韩元臣,今日朝堂上怎么会连连显得如此底气不足,说出的话不少都有些牵强。
韩元臣的变化,文武大臣们也有所察觉,不过众人却都没有放在心上,万象神宫大殿内,唯有裴峰心中知道韩元臣反常的原因,所以他一脸了然风轻云淡应对韩元臣的一切指责。
见不少大臣出面反对,韩元臣也自知刚才的话有些过,于是赶紧补救地说:“陛下,是微臣失态,微臣实在是因为裴峰的恶行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既然状裴峰想要辩解,那微臣就期待状元郎如何辩解。”
听了韩元臣的话,女皇再次看向裴峰说:“好了,裴峰,现在你可以说说,不知韩御史所说的是否属实呢?”
“陛下,其实俺没什么可辩解的,没错,是俺派了手下人去调查那些士族和宗派,可是俺那是为了找证据……”
“狡辩,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裴峰刚说到这里韩元臣就出言打断,“陛下,裴峰这分明是在狡辩,说是去找证据,根本就是滥用职权为自己谋私,陛下,失踪案早年河南府已经有了些定论,而裴峰派人搜查的一些士族和宗派,根本就和失踪案毫无关系,陛下可千万不要被他给蒙蔽了。”
韩元臣再次占据优势,这次倒是不似之前牵强,却是把握到了裴峰话里的把柄,他算是一扫之前语无伦次,直接抓住裴峰承认派人搜查士族和宗派的话柄,对这句话死咬着不放,开始对裴峰穷追猛打。
而之前还未裴峰说话的那些官员,除了尚善之外,其他人听到裴峰竟然一口承认,纷纷有些无奈摇头叹息,显然是已经对裴峰不再看好,对裴峰自己承认事情感到有些惋惜。
那些和韩元臣一伙,亲近武氏的官员们,也算是找到了突破口,对裴峰群起而攻之,一时之间倒是稳稳占据优势,得理不饶人对裴峰口诛笔伐起来。得到其他官员的支持,韩元臣更加有信心,立刻加大攻势打算一举将裴峰给定了罪。
眼看朝堂上天平即将倒向韩元臣一方,那些和裴峰关系比较好和中立官员无不为裴峰捏了一把汗,大多对裴峰有种兔死狐悲之情。当然尚善和宋谦不在此列。
尚善是因为大概知道崔琦和裴峰的计划,明白如今裴峰是故意示弱,想把朝廷中各种派系势力给划分清楚,因而尚善对裴峰现在被围攻不以为意,他知道无论韩元臣等人如何叫嚣,只要裴峰拿出某些证据,足可直接翻盘。
另一个不为裴峰担心的就是宋谦,宋谦因为那次醉仙居的事情,表面上和裴峰已经翻了脸,可是暗地里宋谦却还是和崔琦、裴峰一条战线,宋谦虽然不知道崔琦的计划,但是宋谦凭借自己的分析,知道崔琦和裴峰既然敢这么来,又在朝堂上公然承认韩元臣指责,表示裴峰肯定还有后手,所以宋谦选择静观其变。
虽然不少官员都选择静观其变,可是韩元臣和那些武系官员却不会放过机会,有官员开口指责裴峰说:“陛下,这裴峰当真是目无王法,在朝堂之上已经被人指出罪责,却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公然承认,陛下若是不加以惩戒,恐怕难以平满朝文武的愤怒。”
话音刚落,另一名官员又紧接着说:“陛下,臣以为对裴峰这中目无王法的行为绝不可姑息,陛下应该早下决断,大可让韩御史将他押回推事院,相信入了推事院一切事情便能水落石出,到时候陛下也好给那些士族和宗派一个交代。”
一个自己家中被陈玄礼带人搜查的官员,上前两步跪在女皇面前泪流满面指着裴峰说:“陛下,您可要给臣下做主啊,臣下一家虽为士族,可是绝对奉公守法,对陛下是忠心耿耿,如今被这些黄口小儿欺上门,实在让臣下愧对列主列宗,求陛下给臣下做主。”
整个万象神宫大殿上,有声讨的,有怒骂的,有哭述的,还有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殿俨然乱糟糟叫嚷成了一锅粥。
这种情形,女皇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是紧锁的眉头和略带愤怒的表情,不少看到女皇表情的大臣,已经停下来退回队列,深知女皇已经到了爆发地边缘,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还有不少人没有留意到女皇表情变化,依然跪在殿上不停声讨、哭述。
看到下面的情形,女皇心里暗暗不爽,在心里不停暗骂崔琦:臭小子,把这么个烂摊子丢给朕,哼,分明是想要看朕的笑话,当真以为朕不会对你们出手?今日即便你们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念及此处,女皇知道在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板着一张脸冷哼着呵斥道:“够了,都给朕闭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看看你们一个个,当真是已经不知羞耻,哪里还有点朝廷重臣的样子。”
听到女皇的呵斥声,那些朝臣终于明白女皇动怒了,一些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人,已经抢先屁滚尿流退回队列,剩下已经来不及退回去的人纷纷叩头请罪,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对安静下来的朝堂女皇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始终站在那事不关己的裴峰说:“裴峰,既然你是当事人,这个时候别在那给朕装得好像若无其事,现在说说你为什么要擅闯那些士族和宗派?”
按照孙芸芯和诸葛涛两人算好的计划,以及崔琦的交代,裴峰知道现在是他开口的时候,裴峰不紧不慢上前两步跪下来仰着头说:“陛下,俺之所以要去那些士族和宗派查案,是因为那些地方和失踪案有关。”
“胡说”
“血口喷人”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裴峰的话音刚落,那些和被他搜查士族和宗派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官员立刻站出来怒叱,韩元臣也趁此机会附和道:“陛下,您听听,您听听啊,他这分明就是诬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当着陛下您的面就敢诬陷,此人是多么大胆啊。”
女皇显然也对裴峰所言有些疑惑,疑惑看向裴峰口气略略有些硬地质问:“裴峰,你可不能信口胡说,若是为了查案误闯,朕可以原谅你,但你要为了脱罪,诬陷那些士族和宗派和失踪案有关,拿不出证据朕可不会轻饶了你。”
听到女皇质问的口气,那些声讨裴峰的大臣们全都露出欣喜之色,便是韩元臣也满脸胜利者的微笑打量裴峰。
面对这些人的嘴脸裴峰丝毫不为所动,直面女皇说:“陛下想要证据?那俺就拿证据给陛下看,不知可否放俺的仆从带人上殿来?”
女皇知道此刻争斗才算正式拉开帷幕,之前裴峰示弱不过是想要把那些人都给引出来,想到这里女皇深知定然是崔琦的主意,她不禁有些佩服崔琦的计划,并没有过多犹豫,金口一开宏声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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