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江南已迎来春雨杏花,但西北塞外仍旧寒风呼啸,猎猎寒风宛若刀子般,这种时节连那些常年游走在北方的商人,也不愿顶着寒风赶路,通常都会选择午时过后日头稍稍西偏的时候才会出行。
而如今肃州境内祁连山脚下,浩浩荡荡的大军正顶着寒风前行,猎猎寒风吹得人和马都步履蹒跚,队伍虽然浩大,但在寒风吹拂下,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偶尔两边山林里的动静,也引不起队伍的任何反应。
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是崔琦和裴峰率领的凯旋大军,在西戎联军压迫玉门关的时候,崔琦和裴峰率领神策军其他三军,没有直接听从坤中宗旨意班师回朝。
而是从北狄境内绕道进入西戎各国,沿途连续攻克了西戎十多个国家,本来两人打算趁势一路向西,一直打到最西端,将当年的丝绸之路沿途全部打通,奈何西戎联军与吐蕃联手威逼阳关和玉门关一线。
崔琦和裴峰因为担心退路被截断,只得暂时放弃了继续进攻,调转兵马连夜奔袭驰援玉门关,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汇聚神策四军二十八卫大军,就将西戎联军和吐蕃大军打败,西戎残军无奈之下只得投降,而吐蕃军队也随之退回了吐蕃境内。
本来崔琦和裴峰打算攻入吐蕃,给吐蕃一些教训,却不想吐蕃国王竟然主动上书长安城,向登基不久的坤中宗纳降,并且保证会年年向坤中宗纳贡。
坤中宗听从朝中大臣们的建议,不顾尚易反对接受了吐蕃的纳降,随之连下了十一道诏令,勒令裴峰不得再继续进攻吐蕃,务必要即刻班师回朝,否则将视裴峰等人为谋逆,朝廷将剥夺他的一切爵位,并派出大军对裴峰余部进行剿灭。
对于朝廷的这种威逼,李进祚等神策军将士可谓群情激愤,甚至想要让裴峰带领他们反派坤中宗,但崔琦等人经过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按照朝廷的旨意班师回朝,毕竟北疆的战事已经结束,即便他们不想要去面对,早晚也还是要班师回朝。
崔琦和裴峰做出决定,神策军将士们虽然没有任何异议,但几乎所有人骨子里都不服气,是以他们进入肃州之后,士气就显得有些底下,甚至有意的借故放慢了行军速度,对于将士们抵触情绪崔琦和裴峰等人并未多加责备,反而以大军疲劳为由上书朝廷,请旨允许他们放缓行军。
朝廷也很快有了回应,这次朝廷倒是没有过多为难,而是直接由坤中宗下旨同意了裴峰的请求,得到朝廷的回应之后,大军便大摇大摆缓缓前行,可以说每日不过行进百余里,速度极为缓慢。
日暮时分,眼看着大军将要出了山林,即将离开肃州境内进入甘州,看到太阳低沉缓缓落下,李进祚拍马回头来到崔琦和裴峰面前说:“侯爷,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是不是就地扎营?前面进入甘州就有朝廷地方军存在,我们恐怕就不能这么随意。”
听李进祚的话,崔琦和裴峰自然明白李进祚的意思,李进祚的意思是,进入甘州之后会有朝廷派遣人的接应,那些名为接应的家伙,实际上是朝廷派来监视大军,或者说前来坚持裴峰的人,所以进入甘州之后裴峰他们可能不会这么自如,是以李进祚前来询问大军是不是在肃州境内修正一夜,也便于崔琦和裴峰准备准备。
裴峰闻言扭头憨笑着看向崔琦,后者低头沉思了片刻说:“不,我们不能在这停留,全军立刻急速前行,进入甘州境内之后我们在做修正吧,我总觉得事情恐怕会有些变故,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进入甘州为妙。”
崔琦的话让李进祚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深知崔琦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裴峰肯定也不会反对,于是应诺之后调转马头传令去了。
待到李进祚拍马离开之后,裴峰有些不解地问崔琦:“少聪,你是不是仍旧觉得朝廷有什么阴谋?其实你不用担心,如今朝廷可以动用大军都在俺掌控中,他们想要对付俺们,除非出动皇甫云的玄策军,否则他们不可能敌得过这神策四军。”
听到裴峰自鸣得意地叫嚷,崔琦神色凝重的摇摇头说:“憨子,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那些家伙既然能够逼迫女皇帝退位,说明他们定然拥有着一定的实力,而尚易回去之后就没有再传来消息,这也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裴峰闻言不以为然地说:“你难道还担心尚易会对付俺们?不会吧?尚易那小子不是已经改过自新了?何况之前还是他千里迢迢跑去和俺们谈合作呢,他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把俺们给卖了吧?”
裴峰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传来叫嚷声,经过一阵骚动前面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崔琦和裴峰随之勒马停下来,裴峰赶紧叫嚷着让传令兵去前面问问情况,而崔琦陡然面色一变说:“恐怕真让你说中了,那小子把我们给卖了。”
崔琦说完拍了拍身下白马,一跃而起凌空冲向队伍最前方去,裴峰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崔琦,但见李进祚已经拍马赶来,惊恐地对裴峰说:“侯爷不好了,前面的路不知被什么人给堵住了,而且不知从哪里冲出了一群怪物,将前面的军队给困住了。”
闻言裴峰脸上憨笑随之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副坚毅果敢的面容,他没有任何犹豫洪声吼道:“全军听令,神策四军二十八卫进入战斗状态,各军盾卫举盾上前护卫大军两边,所有人下马准备迎敌。”
裴峰洪亮的声音刹那间响彻整个山林,前前后后神策军将士全都听清,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神策军整齐划一齐齐依言行动,仅仅片刻大军就从之前的惫懒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将士们一扫脸上的颓废,取而代之则是肃穆之色。
此刻,就在裴峰大军的右侧山头上,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凝视着下面大军动静,不禁对身边两名身着奇异服装,看起来像是军人的人说:“唔,看起来这个天将侯倒非浪得虚名,怎么样?纳吉、多吉你们二人可有把握拿下这支大军吗?”
站在和尚旁边的两个年轻军人,闻言脸色陡然一变,许久一人踏前一步说:“单赞大师,我们兄弟没有把握拿下这支大军,请恕多吉直言,这支大军即便是集合我们吐蕃所有精锐军队,也不可能将之拿下。”
听到多吉直言不讳的言语,那名和尚看起来面无表情,旁边的纳吉见状拉了拉多吉,然后上前向那和尚行礼说:“单赞大师不要见怪,我弟弟也就是这样,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吞下这支军队。”
单赞听了旁边纳吉的话笑着说:“呵呵,我知道,其实多吉说的很对,这支军队的确不是我们能够吞下的,这次我们也不过是答应了坤朝皇帝,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目的是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言吧?这件事情就不用你们二人出手,我和几位师弟自会解决。”
多吉和纳吉闻言恭敬地向和尚合十双手行礼说:“单赞大师请放心,我等定然会将对方大军牵制住,为单赞大师和几位大师争取时间,再次我们兄弟二人预祝诸位大师马到成功,能够将对方解决掉。”
单赞闻言笑着摇摇头,将袈裟整理了一下,塔前一步对身后喊道:“诸位师弟,可以出来了,现在该我们出手了,此役诸位不必留手,为了能够从坤朝皇帝那里为吐蕃争取到应有的权利,那么我们就让下面见识见识我们吐蕃密宗的实力。”
和尚话音一落,洪声发出一声佛号,随后与几道红光一同冲下山头,没入下面的山林里不见,见到单赞等人全部离开,那多吉忍不住对身边的纳吉说:“哥哥,我们为何要与那些小人为伍?我觉得这天将侯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纳吉听到多吉这么说叹息一声说:“是的,天将侯是个值得敬佩的敌人,但他也是个不可战胜的敌人,这次既然坤朝皇帝都不容他,我们刚好可以借此将他铲除掉,如此也是为我们吐蕃解决一个厉害的敌人。”
纳吉说完看弟弟仍有些不甘,继续劝慰道:“行了多吉,你可不要忘记这可是吐蕃王的命令,也是活佛的旨意,我们只能够遵循不能够有任何异议,这次事情之后,我们吐蕃也就不用每年向坤朝进贡,这是个一举多得的办法。”
听到纳吉这么说,多吉沉默片刻也只得默默点头,随后他和纳吉一同向山下走去,一声令下山林里埋伏的大军全部出动,开始向在下面道路上严正以待的大军进攻,不过在已经准备好的神策军面前,他们的进攻显然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戏般。
裴峰见到对方进攻非常没有章法,而且始终借助两侧的山林袭扰,并没有直接真刀真枪向大军进攻,这让裴峰非常不解。
不过虽然对方攻势不强,但裴峰为了防止对方使诈,并没有下令军队主动冲锋,甚至连弓箭手也没有出动,只是那么被动防守,这种做法让将士们不解的同时,也让山间指挥进攻的纳吉和多吉兄弟叫苦连连。
眼看着裴峰就势那么紧缩大军并不进攻,并且还在缓缓向前移动着,多吉显得有些焦急,几次想要下令大军冲锋,都被纳吉给拦了下来,纳吉对有些焦急的多吉说:“不要这么着急,我们来这不是为了进攻,只是要拖住对方就行了。”
正在指挥着大军的裴峰,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呼啸声,随之队伍前方暴起惊呼声,裴峰心知恐怕对方军中高手出手了,于是他将指挥权交给了李进祚,他则一跃腾起凌空向队伍前面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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