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尚府位于皇城边的崇仁坊,由于大量官员刚刚搬回长安城,所以里坊内外街道上时不时会有载着各种东西的车辆经过,让街道略显得有些拥挤,好在过往之人都是官宦人家出生,倒也不至于因为拥挤而产生什么矛盾。
崔琦推着孙芸芯的轮椅入城,领着易诗淼跟在裴峰后面,四人有意隐去气息,不声不响跟在熙熙攘攘人群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耽搁了些时间,却也在天色将将暗下来的时候感到了尚府。
如今整个长安城因为迁都都显得喜气洋洋,尚府自然也免不了披红挂彩,崔琦和裴峰以及孙芸芯、易诗淼来到尚府门前时,发现身为尚善平妻的上官婉若竟然在府外等候他们,这让崔琦等人赶忙上前告罪。
上官婉若还不避讳拉着易诗淼和孙芸芯的手说:“呵呵,想必二位姑娘便是少聪的红颜知己吧?呵呵,果然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少聪这齐人之福可非一般人所能享受的呢,果然非常人,享非常福。”
上官婉若的话让孙芸芯和易诗淼都有些不好意思,转而上官婉若又看向裴峰说:“天将侯如今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怎么还是孤身一人呢?什么时候讨个红颜知己呢?若是不嫌弃,我这个做伯母的倒是可以给你参详,参详。”
这话让裴峰有些难以招架,正当裴峰尴尬地不知如何回应时,府内传来了尚辅奕的声音:“姨娘,父亲让请少聪和峰子他们进去呢,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尚辅奕的出现可算解了裴峰的尴尬,上官婉若见状也只好微笑着说:“呵呵,你们看我,年纪大了就容易罗嗦,走走,我们先进去吧,府里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就算是个家宴,你们可千万不要客气。”
热情招呼着崔琦和裴峰,上官婉若竟然要推着孙芸芯进去,好在易诗淼眼疾手快抢了过去,上官婉若倒也没有抢着要推,就让与易诗淼去推孙芸芯,她则走在最前面进入府内安排人手去了,改由尚辅奕领着崔琦他们入府。
走在府内,尚辅奕和崔琦并排,低声在崔琦耳边说:“少聪,你可知姨娘请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崔琦边打量着府内的布置,边不动声色看也不看尚辅奕说:“恐怕是因为你那位弟弟吧?”
闻言尚辅奕颇为佩服地点了点头,转而又低声对崔琦说:“姨娘给父亲育有两子两女,如今除了我这个弟弟外,余下的一男两女都在各个宗派内,据说有个妹妹似乎在最为神秘的瑶池仙境。”
说到这里尚辅奕顿了顿,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才继续说:“这么多年来,姨娘她能够压着尚易的母亲,一来因为她是祖母亲点,二来也是因为我那四个弟弟妹妹师门靠山强大,不过今日请你们前来,却是因为我这个二弟惹了不该惹的人。”
“哦?惹了不该惹的人?呵呵,听说他如今是道德宗在长安城设立道观,玄都观的观主,他都惹不起的人?莫不是惹了尚易吧?”崔琦依旧不动声色四处张望,远远看着就像是在看府内的布置和景色。
尚辅奕闻听崔琦的话,暗暗赞赏一声说:“他不是惹了尚易,而是惹了几个儒家弟子,好像那几个儒家弟子吃了些亏,不过想来他们定会回去告状,估摸着现在尚易已经知道,这些年尚易行事向来毫无顾忌,这次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听尚辅奕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遍,崔琦心里已然明白,上官婉若请他们来是担心尚易发难,而想要让崔琦和裴峰帮帮她儿子,明白其中关键崔琦开玩笑道:“尚大哥,没想到,你们这摆得可是鸿门宴啊?”
知道崔琦是开玩笑,尚辅奕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拍拍崔琦肩膀说:“呵呵,你小子能者多劳嘛?再说这也不能算是鸿门宴吧?顶多是入伙宴,不过你放心吧,想来尚易不会太过张扬,我的左金吾卫可就在旁边的永兴坊内驻扎。”
闻言崔琦却突然严肃地说:“尚大哥,你把尚易想得简单了,他的性格比较偏激,他若是真想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恐怕会是来势汹汹,到时候你千万不可鲁莽,调动左金吾卫处理私事,即便把尚易压回去,你恐怕也会被人诟病。”
“嗨,我自然不会轻易调动金吾卫,其实尚易对付那小子我才懒得管,但是他要是借题发挥对付父亲,那这件事情我就是豁出性命也饶不了他。”说着尚辅奕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可以看出他对尚易这些年不但不回尚府,还在朝堂上处处刁难尚善的事情耿耿于怀。
崔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抚尚辅奕两句。说话之间他们却已经走进宴厅,在下人的引导下进入宴厅各自的位子入席坐了下来,一张宽大的圆桌子前围桌下来,虽不算多么奢华却显得其乐融融破有家的味道。
入席后崔琦发现,除了首座上的尚善,以及坐在尚善左右两边的上官婉若和上官蕊儿外,还有三男三女六个人围桌在桌子旁,其中靠着上官婉若坐的男子看着年纪似乎并不大,眉宇间挂着些许阴霾,崔琦猜测他定是尚善的二儿子。
果然在崔琦和裴峰等人坐下后,上官婉若主动向四人介绍起来,那个面色阴霾略显不快的男子便是尚善的二儿子,上官婉若的大儿子,名叫“尚辅剑”。
而那三名女子均是尚善的三个女儿,其中两人是尚辅奕母亲所出,还有一人则也是上官婉若所出,尚善三个女儿里,除了上官婉若所生最小那个是被师门派回长安之外,其余两人都已经嫁做人妇,夫家都是长安城内的士族,今日听闻尚善回到长安,特意领着夫君从夫家赶回来相聚。
最后两个男子便是尚善的女婿,两人都是长安城士族出生,亲事是尚老太君在世时候办得,说起来尚善的发妻给尚善所生二女一男里,唯有尚辅奕因为入了军伍至今还未成家,两个女儿年纪虽比尚辅奕略小,却早已嫁为人妇,常年虽夫家居住在长安。
尚善的儿子、女儿和女婿得知崔琦和裴峰两人身份全都惊愕不已,就连那尚辅剑也是一扫脸上阴霾,主动端起酒盏要给裴峰敬酒,对于尚辅剑这种转变,崔琦看在眼里倒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裴峰如今的身份,足以蔑视尚善的这些子女们,即便是尚辅奕也及不上裴峰手握神策大军天将侯的风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渐渐熟络起来,大家说话也渐渐随意起来,甚至偶尔还会有人说个笑话,引得众人大笑不已,让这场晚宴越发显得像是家宴,甚至连这些年来少有笑容的尚善,脸上也始终挂着浓浓笑意。
眼看着众人越来越随和,上官婉若不动声色向尚辅剑使了个眼色,尚辅剑会意地端起酒杯对裴峰说:“峰弟少年英雄,获封天将侯当真实至名归,哥哥我若不是早年拜入了道德宗门下,如今身为方外之人不能叛宗,定然要入军伍跟着峰弟你驰骋沙场一番。”
裴峰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对尚辅剑的话丝毫没有防备,端起酒盏回敬尚辅剑说:“尚二哥,俺是个粗人,其实也不懂什么排兵布阵,但是俺懂得冲,俺就是那个什么先,什么士卒的,俺一冲那些将士就有了劲头。”
“哈哈,对对,那叫身先士卒,这可是身为名将的优点之一,看来峰弟果然是当世名将。”尚辅剑借着酒意夸赞了裴峰半天,突然话锋一转说,“峰弟,做哥哥的其实有件棘手的事情要求你帮忙。”
听尚辅剑这么说,崔琦和尚辅奕偷偷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知尚辅剑的正题来了。上官婉若是个精明之人,听尚辅剑这么一开口,瞥见旁边尚善脸上笑容收敛,赶紧伸手轻轻拉了拉尚辅剑,给自己儿子递眼色让尚辅剑别说。
却不想尚辅剑喝多酒丝毫没有在意,不顾上官婉若的劝阻,一股脑把事情前因后果全说了出来,甚至把他这些年扯尚善这面虎皮,给玄都观包庇玄都观一些弟子,以给人算命纳福为由,暗中行男盗女娼之事都说了出来。
这么一说,可算是让在座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酒盏和碗筷,满脸惊愕不可思议看着尚辅剑,就连上官婉若也是惊讶不已。
尚辅剑说到最后,整个人起身跪倒尚善身后,哭泣着趴在尚善椅子靠背上说:“父亲,父亲,您,您要救救孩儿,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孩儿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孩儿发誓,孩儿自己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这个,这个,两位姐夫可以给孩儿作证。”
听到自己夫君竟然也知道其中内情,尚善两个女儿不禁面色苍白,尚善两个女儿都是那种贤良淑德之人,对于夫君可能参与到那些男盗女娼勾当,她们只是本能的惊呼,不可思议看着自己夫君,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下子,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宴,竟然演变成这幅摸样,着实让不知情的众人始料未及,尚善愤怒之下颤颤巍巍起身便要发火,尚辅奕和上官蕊儿看出尚善不妥,上官蕊儿由于离的近赶紧伸手将尚善扶住,扶着歪歪倒倒的尚善又坐了下来。
尚善两个女婿哪里还敢坐着,起身来到尚辅剑身后跪了下来,三个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众人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由于这些年政治中心牵往神都城,长安的各种法制政令显得松懈很多,不少人认为天高皇帝远,加上长安毕竟是曾经帝都,其中各方势力盘踞鱼龙混杂,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开始为非作歹。
谁也没有想到女皇会突然迁都回到长安,女皇突然决定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使得他们不少暗中的勾当来不及罢手,最终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而然暴露出去,而玄都观的事情则被几名儒家弟子查到,结果尚辅剑却出手教训了对方,由此可谓是惹祸上身。
就在尚辅剑三人把话说完,尚善怒火中烧打算教训三人时,外面尚府管家火急火燎闯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对尚善吞吞吐吐地说:“相,相爷,外面尚,尚易公子带着一众人马闯了进来,说,说是要缉拿二公子。”
管家的话无疑似晴天霹雳,让刚刚站起来的尚善,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又坐了下来,上官蕊儿闻言也是面无血色,宴厅里众人全都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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