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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手脚冰凉,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竟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想起毛端公交代的话,稍敛心神,也不敢回头,强作镇定道:“我不是你相公。”
“相公别闹。”那女鬼咯咯娇笑,瞬间到了我身后,“你就不想看看人家?”
那声音娇媚无比,仿佛有种摄魂的魔力。鬼使神差般,我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贞子楚人美伽椰子的准备,却不想,眼前竟是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
宛如新月的柳眉、脉脉含情的明眸、玲珑小巧的鼻子、娇艳欲滴的红唇……
最最让人血脉贲张的,是她那如羊脂玉般洁白的肌肤。
她穿了件水色的薄纱褙子,褙子里是件薄如蝉翼的鹅黄抹胸,露出粉颈下娇嫩白皙的肌肤。浑圆的双峰上,两颗令人脸红心跳的突起,在几乎透明的抹胸后,调皮地若隐若现。
“相公,我美吗?”
女鬼俯下身子,鼻尖几乎碰着我的脸,我都能闻到从她那张樱桃小嘴里吐出的醉人甜香,目光又正好落到她胸前那道深不可测的沟壑上,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美……美死了。”我实话实说。
女鬼美目流盼,咬着我的耳垂,声如蚊蚋地道:“相公,你想不想要我?”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她是鬼,就凭她这倾世的容貌和诱人的身材,还有这魅惑无比的声音,我可能早就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纵情驰骋了。
好在我及时克制住了,用力捏紧拳头,闭上眼,从牙缝间蹦出两个字:“不想。”
“假正经。”女鬼吃吃笑着,也不在意,拉着我的手,放到自己傲人的胸膛上,轻咬贝齿,发出一声醉人的呻吟;又引导着我的手,一路向下,往自己的小腹下探去。
我强忍着就要喷薄而出的欲望,颤抖着缩回手,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别……别这样。这样,要我娶你也行,咱……咱先拜堂,等结……结了婚,咱再行这周公之礼。”
女鬼幽幽叹了口气,从我身上离开,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凄然道:“相公是好人,不想有实无名,小桃知道的。小桃只是怕相公被人抢了去,所以一时心急……相公莫怪。相公既有此心,明晚三更之后,到我坟前迎亲。相公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料到这女鬼心思如此单纯,有些过意不去,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
那女鬼只当我答应了,咯咯甜笑,笑声在房中回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了。
我手里捏着那支金簪,有些怅然若失。
屋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桃花香味。我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要是小桃对我没有恶意,能娶到这样的美女当老婆,何尝不是件好事?
脑海中浮现小桃娇俏可人的模样,我嘿嘿傻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房门就被大伯和毛端公推开。
大伯问我怎么样了。我也懒得撒谎,把心里想的,照实跟他俩说了。
大伯气得浑身发抖,扬手要打,被毛端公拉住了。
毛端公叹道:“这是一阳的命数,躲不过去的。既然这样,咱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伯瞪了我一眼,转头问毛端公:“老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毛端公让我凑近前来,扒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让我伸出舌头,像医生检查身体那样,用筷子夹着舌苔看了看,笑道:“好在这小子还算老实,没跟那丫头行房。咱先顺着那丫头的意思,做一回搭骨尸。等摸清了那丫头的底细,老头子自有办法对付她。”
“搭骨尸?”
“就是结阴亲。”毛端公叹道,“老头子当年在北京,倒也替人张罗过几回。搭骨尸比较讲究,一步也错不得,不然喜事变丧事,倒霉的可不止活人,连祖宗都得跟着遭殃。”
“可是老先生。”大伯有些不放心,“这亲要是结了,一阳这孩子不就……”
毛端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只要这小子能耐住性子,别乱来,这婚便算有名无实,暂时也不会有事。三天后,再找个借口回门。只要找到那丫头的真身,就能收了她。”
事不宜迟,毛端公让大伯赶紧去镇里请迎亲的乐师。与正常结婚不同,搭骨尸敲鼓、吹唢呐、吹号子的,都要单号,也就是说,都只要一个人;他让我去村里找会做纸扎的师傅,做一顶纸糊的喜轿;他自己拿了我的钱,去置办接亲用的彩礼。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一切准备妥当,毛端公让我跟他进屋,把门掩上,喊我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
见我扭捏,毛端公沉下脸道:“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我咬咬牙,只能依言照做。毛端公不由分说,往我身上浇了一大桶冷水。
那水有种古怪的气味,闻着很恶心。我捏着鼻子问毛端公,这是什么水。
毛端公摇摇头,说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让我光着身子,在屋里等水干了,这才拿出一袋面粉,将我全身上下抹匀了,就跟裹上面粉,准备下油锅炸的小鱼干似的;又取出墨汁和朱砂,在我两眼周围和两颊上涂抹;跟着喊我转身,用毛笔蘸了刚宰杀的公鸡血,在我背上,洋洋洒洒写了些什么。
做完这些,他从木箱里取出一套满是灰尘的新郎官的绛色婚服,喊我穿上,又让我戴了顶黑色的小圆帽。
穿戴完毕,我照了照镜子,差点没被镜子里自己鬼气森森的模样吓死。
毛端公倒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捏着山羊胡子,笑了笑,嘱咐我天黑之前不要出门。
我以为有什么忌讳,结果毛端公幽幽地道:“你这样子出去,会吓到人的。”
夜里临近子时,毛端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让迎亲的乐队敲锣打鼓,往小桃的坟茔走去。
我和大伯一前一后,像模像样地抬着那顶纸轿子,一言不发地跟在乐队身后。
毛端公走在最后,一边不停地念叨“搭骨迎尸,活人回避”,一边往空中撒纸钱。
我见除了我,其他人都穿着黑色长衫,头上还缠着白巾,个个神情哀怨,连举牌上的喜字都是白字,不由纳闷,小声问毛端公:“这好端端的喜事,怎么弄得跟奔丧似的?”
毛端公瞪了我一眼,道:“你还真当自己结婚呐?咱这迎的是鬼亲,自然要按白事的规矩办。你少在这跟我贫嘴,小心我交代的话,别坏了事儿。”
我咧了咧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毛端公说过,迎亲途中,如果当晚天上没月亮,那自然最好;要是有,绝不能让新郎官的影子映到地上。不然让沿途的小鬼发现是活人,会百般刁难,这亲也就迎不成了。
这也是为什么,毛端公专挑有树荫遮挡的山野小径走的缘故。
到了小桃的坟茔,毛端公和大伯将准备好的鹅笼、喜饼、喜果等彩礼摆在坟前,烧了些纸糊的衣物和首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让我将喜轿上的白色绣球摘下,举着绣球,顺时针绕着坟茔走三圈;然后和坟茔并排站在一起,冲前后各拜了拜,再面向坟茔叩拜。
做完这些,毛端公命人将纸轿子,四平八稳地放在坟前,让我掀开喜轿的帘子,弯腰扬臂,口中恭声喊:“吉时已到,请新娘子入轿。”
说来也巧,我刚喊完,松林里腾地又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草木沙沙作响。
所有人站立不稳,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各自掩面遮挡。
等大风过后,我揉眼再看,就觉得原本空无一人的纸轿子里,似乎端坐着一条漆黑的、小小的人影。
与此同时,所有人惊骇地发现,原本举牌上的白色喜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红得触目惊心,就像有人刚刚用血,给它涂上去一样。
毛端公脸色阴沉,亢声道:“成了。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