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城堡里面的朵拉,看着前面的镜子,眼泪哗啦啦地流下。
镜子里面,有着一名可人的女孩,娇俏的鼻子,可爱的小嘴,白玉琼脂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无一丝瑕疵。
那婀娜的身体,如云的长发,让人有一种不顾一切,从心底深处去疼爱的冲动。
朵拉难过地抽泣着,她的背后站着伽罗。
讨厌的师父,讨厌的海木头,他们都不帮我得知要被赶出黑沼泽的朵拉,倒不是很难过,毕竟,自己也很想到外面去玩,加上有伽罗哥哥的陪同,这应该是很好玩的事情。
可是,他们却要用魔法改变朵拉的外形。
想到这里,朵拉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求过师父,可是,师父只是抱着她哭泣;她找过海木头,可是整个城堡,都不见海木头的人影。
在朵拉最难过的时候,只有伽罗大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安慰着她的哭泣。
伽罗看着镜子里哭泣的朵拉,怜惜地将她抱到了怀里。
朵拉,不要哭了,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的。
扑到伽罗的怀里,朵拉的泪水如同瀑布般地流下来:我不要我的耳朵变得圆圆的,那样难看死了。大家都会笑我的,呜呜呜。
朵拉,不要哭了,知道吗?人类的耳朵都是圆的,大家都会喜欢圆耳朵的朵拉。来,摸摸我的耳朵,看,多神气。
朵拉仔细地摸着伽罗的耳朵,然后狠狠地拧了拧,甚至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两下:可是,在我们这里,大家的耳朵都是尖的,呜呜呜。
一想到这个,朵拉又开始哭了起来。
如同小猫一样趴在伽罗的怀里,朵拉将所有的泪水,都送给了伽罗的衣裳。
哭着哭着,朵拉哭累了。
她抬起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伽罗,红红的眼角上带着一丝哀伤:伽罗哥哥,你再给我讲一讲海的女儿的故事,好不好?
海的巫婆就坐在这儿,正在用她的嘴喂一只癞蛤蟆,就像我们人用糖喂一只小金丝雀一样。
她把那些奇丑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鸡,同时,让窃谒蚀笏扇淼男乜谏吓览磁廊ァ。
我知道是来求什么的。海的巫婆说:是一个傻东西!不过,我美丽的公主,我要让达到的目的,因为这件事,将会给一个悲惨的结局。
想去掉的鱼尾巴,生出两根支柱,能像人类一样走路。想叫那个王子爱上,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来得正是时候,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办法帮了,只有等一年再说了。我可以煎一副药给喝。带着这副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坐在海滩上,把这副药吃掉,然后,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的腿了。
可是,这是很痛苦的就好象有一把尖刀刺进的身体凡是看到的人,一定会说是他们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了,将仍保持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那样轻柔。
不过,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觉得好象是在尖刀上行走,好象的血在向外流。如果能忍受这些痛苦,我就可以帮助。
我可以忍受!小人鱼用颤抖的声音说。这时她想起了,那个王子要和她获得一个不灭灵魂的心愿。
巫婆说:可是要记住,一旦获得了人的形体,就再也不能变回人鱼了!就再也不能走下水来,回到姐姐、爸爸的宫殿里去了。
同时,假如得不到那个王子的爱情,假如不能使他为而忘记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爱,叫牧师来把你们的手放到一起结成夫妇,那么,就不会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在他跟别人结婚后的头一天早晨,的心就会碎裂,就会变成水上的泡沫。
我有这种心理准备。小人鱼说,她的脸色像死人一样惨白:不过,如果您把我的声音拿去了,那么我怎么办?
还有美丽的身材呀!巫婆回答说:还有轻盈的步子,和富于表情的眼睛呀!有了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能迷住一个男人的心了。
唔,已经失掉勇气了吗?伸出小小的舌头来吧,我可以把它割下来作为报酬,也可以得到这副强烈的药剂。
就这样办吧。小人鱼说。
于是,巫婆就把小人鱼的舌头割掉了,小人鱼现在成了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说话。
故事讲完了,朵拉出奇地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她的泪水如同化成泡沫的人鱼公主一样,停止了流淌。
伽罗哥哥,如果我变得难看的话,你会不会永远的喜欢我,会不会弃我?
水晶般的清脆声音,带着一丝真正的悲哀,小精灵终于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奈。她知道,以后她的一切,都系于面前的这个男子。
看着朵拉红红的大眼睛,伽罗低下了头,感受着她完美的额头上微微的温暖,和发间水晶般淡雅的香味。
我会的,我的精灵小公主。
巨大的鸹耶鸟,带着伽罗和朵拉飞出了黑沼泽,花猫团在他们的中央。
朵拉已经变成了一个人族的少女,迷人美丽的精灵,变成了清秀的少女,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那双宝石般的眼睛。
雅妮长老虽然极其想陪着朵拉一起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族人的状况阻止了她。那些年轻的精灵们,还是那么不听劝阻,想到阿图拉的城堡里面讨一个公道。
在这个关头,作为唯一一个可以和阿图拉说得上话的精灵,她是万万不可以离开的。
朵拉的小包裹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狠心的精灵们,早就将可能泄露精灵秘密的东西都扣了下来。唯一没有被刁难的是一串项链,这是阿图拉在朵拉十二岁的时候,送给朵拉的生日礼物。
雅妮取出了一把绿色的弓箭交给了朵拉,这是她年轻时唯一的伙伴。这把弓箭平时可以变成一个小小的手镯,戴在朵拉的手上。
伽罗没有理会师徒两人的挥泪送别,他背过了朵拉,狠狠地敲诈了雅妮一笔。
伽罗虽然是一个王爷,但是并不富有,作为一个皇室的子弟,未满二十岁的他,还没有自己的封地。
表面上,现在他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几个庄园来维持,每个月三千金币的受益,已经可以让他过上很奢侈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这些钱远远的不够。
一枚金币,可以让一个穷人在乡下舒服的过一年,但是三千枚金币,根本不够他十天的开销。
一枚普通水灵石的价格是三百金币,而一套上等的盔甲的价格,是两百一十个金币。
在亚述的东方,有一支五百人的佣兵团,这支队伍的骨干,是当年乌里的战友和手下们组成的。
当乌里逃到了亚述的时候,这些战友成了那名权贵迁怒的对象。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的他们,追循着乌里的足迹,也来到了亚述。
虽然伽罗并不认为这支队伍对他有什么作用,但还是收留了他们,代价是每年支付他八万金币。
他有时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辛辛苦苦地积攒着度过寒冬的粮食,然后辛苦地为自己搭筑一个又一个坚固的窝。
也许,春天到来的时候,那些心血就不再需要。但是,他还是在辛辛苦苦地准备着。钱可以以后再赚,但命只有一次,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这个道理。
有时他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他总是梦见现在的一切,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而他,还在那间冰冷的牢房里面。
黑色的雾气不再出现,鸹耶鸟带着他们,来到了黑沼泽的边缘。
小火,再见了。摸着鸹耶鸟的翅膀,朵拉没有流眼泪,只是拍着苍驳哪源K垂槐臼椋锩娼踩死嗍遣幌不犊奁呐⒆拥模虼耍淅挥锌奁。
鸹耶鸟小火是她从小的玩伴,但是今天,他们也要分开了。
朵拉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虽然她很想到外面玩,但是,她从来没有央求过小火带她出去。
因为,知道精灵戒律的她,不愿意她的朋友为这个而受到责罚。
鸹耶鸟哀鸣着绕了他们两人三圈后,离开了他们。
望着消失在天边鸹耶鸟的影子,朵拉转过了头,两滴晶莹的泪水,洒落在尘土的里面。
从此,她只是一名人类,而不再是一名快乐的小精灵了。虽然不经世事,但是朵拉绝对不愚笨,师父临走的长谈,让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虽然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是太懂。
一双温柔的大手,放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朵拉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温柔的面孔:为什么不哭?我喜欢的是朵拉,是朵拉的一切。
朵拉抬起了头,朦胧的月光,在她清丽秀美的小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滚动,她海水般的眼波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再见了,老师,再见了,我的部落。
朵拉再也没有哭泣,只是眷恋地看着身后的黑沼泽。
到了离开的时候,朵拉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眷恋着故乡。
故乡,故乡,原来就是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茂密的青草如同软绵绵的地毯,伽罗和朵拉躺在上面。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面庞,隐隐带来泥土与小草的芬芳。
出了黑沼泽的伽罗,并没有立刻进入人类的社会,而是让花猫作为他的眼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和朵拉在这里找了一个山洞,作为藏身之所。
花猫出去了很长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陪着伽罗等候的朵拉,已经睡在了伽罗的身边。天气有些热,伽罗轻轻地动着手掌,为朵拉带来一丝凉爽。
现在的朵拉,除了那双宝石般美丽的大眼睛,一切都变了。她的形态、外观和声音,已经和一个人类普通女孩一样,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倾国倾城的小精灵了。
如果说,以前的小精灵是一个无比绚丽的红苹果,那么现在的小女孩,只是一个挂在枝头的青涩果实。干干涩涩,一点也不起眼的女孩。
伽罗仔细地看着小精灵的面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过了很久很久,花猫才狼狈地跑了回来。
听到花猫带回来的消息,伽罗沉默了好久。一种不安和焦虑在他的脸上浮动,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伽罗低下了头,发现他的手上,还放着朵拉那白嫩的小手。
朵拉应该是和师父一起睡习惯了,因此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伽罗这里和他做伴。也许是害怕孤单和醒来后只剩一个人,因此,朵拉总要着抓着伽罗的一只手,才能睡着。
被驱逐出生长了十六年的故乡的打击,完全地呈现在睡梦中的小精灵身上。看着不停地说着梦话的小精灵,看着因为害怕而不停地流着眼泪的朵拉,伽罗默默地坐在那里。
几天以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几天以前,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流泪。
伽罗知道,如果不是朵拉一直在那个大厅里面为自己辩护,就根本就不会被如此地惩罚。
黑色笼罩了山洞,伽罗叹息着,轻轻地释放了一个催眠的魔法。
他不知道,如何让朵拉面对外面那绝望而疯狂的世界。
美丽的村庄,变成了灰暗的废墟,焦臭的骨骸,还在冒着余烟。
腐臭的尸体零乱地躺在道路的两旁,几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人,如同尸一样在旷野中蹒跚着。
如同地狱般的世界,通过花猫的眼睛,传到了伽罗的面前,那种冲击,连伽罗都受不了。
比利沙王国已经陷入了建国以来最大的内乱之中,人命如同树上的落叶一样,被杀戮的秋风纷纷吹落。留在树上的叶子,也只是苟延残喘,等候着下一股的狂风。
花猫传过来的景象,就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比利沙王国的内乱,彻底地毁灭了普通人平静的生活。
几十年错综复杂的互相渗透,导致了几大势力的犬牙交错。
在皇室举起了平乱的大旗以后,各方立刻激活了所有的棋子,王国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发生了混乱。
当湖水变得污浊不堪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鱼儿都会浮上水面。当各地的精锐部队被纷纷地抽走,那么地方势力乘乱而起,也就变得理所应当。
乱世人命不如狗,原本贫瘠的比利沙王国,陷入了一轮疯狂的杀戮之中。
在丰年也很难吃饱的民众们,如同蝗虫般地聚集了起来,袭击着任何一处藏着粮食的地方,袭击着原本和他们一样的民众。
你不抢,你的家人就会饿死;你不武装起来,你的家人就会因为被抢走了粮食而饿死,你不杀人,你的家人就会被那些饥饿的人群杀死!
善良的人变成了野兽,而更多的野心家们,拿起了他们的武器,揭起更大的血腥。
比利沙王国已经变成了地狱,无数的人在修罗场上,为自己的生命互相厮杀。
伽罗现在所在的费力克省,就是地狱中的一个,虽然不是主战场,但是血腥和混乱,却更为可怕。
在两大势力如同石磨一样的碾磨中,无数的家庭破碎、分离。
比较起来,原本那个危机四伏的京城,简直是天堂。
放开了朵拉的小手,伽罗离开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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