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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也不太明白,徐先生却卖起关子,神秘的笑了下:“你们会知道的。”
徐先生每天都要来模仿画家看窗户的动作,那阵子稍微复杂些的病人都得往后放放,大多数病人家属又很急,损失掉好几笔大单子,我搞不懂徐先生到底在干嘛,下班后总要去小刘家走一趟。
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站在画家卧室门口,问身旁的小刘:“他每天都这样,一动不动吗?”
小刘点点头,我看向徐先生,他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窗外,和画家的姿势几乎一致。
我实在忍不住了,正要上前询问原因,画家破天荒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木讷的问:“你在看什么?”
我能感觉到身边小刘的激动,因为她身体微颤,表情惊讶,我不由对徐先生竖起大拇指,他死皮赖脸的精神已经让病人都不能忍耐了。
徐先生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回答道:“不告诉你,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画家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什么事情?”
徐先生还是刚才的回答,画家有些着急:“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在看什么。”
徐先生摇摇头:“我才不要和你换,你的没我有意思。”
画家急了,非要徐先生讲,徐先生妥协道:“好吧,但我怎么相信你?这样吧,我说个大概,你也讲你的,怎样?”
画家同意了,徐先生说:“梦想,一个曾经的梦想。”
画家愣住了,惊愕的眼神中又夹杂着丝感慨,后者越来越浓,他轻叹了口气:“我也在看一个梦想,一个逝去的梦想。”
徐先生没有问,画家已经用追念的情感,讲述起了那件往事。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梦,就是像小鸟一样在天上飞,他为这个梦努力考飞行员,但这行的要求高,又有很多空降关系户,经历坎坷后,非但没有成功,还因眼睛近视,彻底无缘。
难过的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整日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父母找了很多心理医生,都不能让他走出房间,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墙角的一个粉笔头,拿起来画出了一只翱翔的鸟。
既然不能飞到天空,为什么不画出这个美丽的梦呢?他带着这个新的梦想走出房间,努力学习绘画,虽然没有大师水准,但在网上连载的漫画却有很高人气,连亲戚朋友都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画家顿了下,用手揩着眼角:“我画了十年,已经爱上了这个行业,爱上了那绚丽的色彩板,可上天再次和我开了个玩笑,我的眼前一片黑白,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我每天都像是在看一部黑白的恐怖片,令我崩溃,不能接受。”
画家抱着脑袋:“为什么命运要一次一次的捉弄我?你知道黑白世界有多么痛苦吗?它让我压抑,让我狂躁,我受不了,我也不甘心。”
徐先生抱了下他,把窗户打开,双手撑着窗台,把脑袋伸向外边看向天空:“你错了。”
画家奇怪的抬起头:“错了?”
徐先生说:“对,你彻彻底底错了,命运不是在捉弄你,而是在帮你。”
画家满腹狐疑,站起来跑到徐先生身边:“什么意思?”
徐先生指着天空:“宇航员没你想的那么美好,有很多阴暗面,命运让你近视,是为了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我看过你在网上连载的漫画,内容新颖,功底扎实,很棒。”
画家低下头,徐先生接着讲道:“你失去色彩,也许是新的开始呢?曾有位画家,断掉了右手,只好用左手绘画,竟然画出了独一无二的作品。”
画家激动的说:“我知道,欧洲的一名画家。”
徐先生点点头:“你虽然失去了色彩斑斓的世界,但对黑白的捕捉更为敏锐,也许你会因此成为一代大师呢?”
画家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我…”徐先生猛然抓住他的衣领,严肃的喝道:“这怎么不可能?水执意要去海拔高于它的地方看看,只能停滞不前,但如果绕过去,会是另一个辽阔的世界!对吗?”
画家慢慢抬起头,看着徐先生的眼睛,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天以后,画家走出了卧室,脾气也大有转变,小刘很高兴,非但多给了几千块钱,还帮我做了许多广告,他亲戚朋友家谁有心事想不开,都来到诊所咨询,又多了好几笔生意。
再次有画家消息,已经是几年后了,他凭借着独一无二的黑白画,成为国内知名大师,经常活跃在绘画展览,美术赏析等栏目中,直到现在,我还和他保持着联系。
画家这个案例,没有恐怖的气氛,也没有诡异的世界观,耐人寻味的梦境,我之所以写下,是想告诉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们,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你不需要按照别人的轨迹活,用另一种角度看待自己的困境,也许这是上天赐予的你最好的礼物。
把时间调回去,画家这笔买卖赚了不少钱,我开心的请徐先生吃饭,问他那些日子经常和画家一起望着窗户发呆干嘛?
徐先生把一块鱼豆腐扔进锅里,哈哈大笑:“你怎么不知道的比知道的还多?其实画家并非疯了,而是不想讲话,让一个人开口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他的好奇心。”
我不置可否,好奇心确实是任何生物的软肋,徐先生竟然能精准把握这点,很让人佩服。
鱼豆腐已经好了,徐先生夹起来沾了下酱料,边吃边说:“其实治疗这种病人很简单,既然他们的心理崩塌了,设法弥补就行,我在第一次去他家时,就发现屋子里有一个鸟笼,灰色的房间放这东西有些格格不入,因此我怀疑他在怀念曾经的梦想。”
徐先生喝了口水,继续说:“而我要做的,就是拿他记忆深处的砖块,搭建一座桥,跨越崩塌的部分。”
我感慨道:“有多少人,都需要这样一座心桥。”
(第二更在十一点多,一个诡异的世界观,反映了怎样的人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