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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都是孩子,我们见他这副模样,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双胞胎莫名其妙,相互看了看,脸色正常的那个,也皱了皱眉;另一个脸色苍白的反应过来,满脸惊恐,张开嘴巴,似乎想跟我们说什么。
可惜他在那儿连说带比划了半天,我们却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估计见我们没反应,他面露失望,转身向木梯走去。
“墨白!”白墨伸手想去拉他,被我和季爻乾拉了回来。
他恶狠狠地甩开我俩的手,揪着我的衣领怒道:“都怪你!让他站那劳什子的鱼眼。师父说过,墨门不做没把握的事!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季爻乾拉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你冷静点!没有成师兄,刚才中招的就不止墨白一人,而是我们四个!再说了,如果真是站位的问题,为啥小琳师妹没事,单就你弟弟一个倒霉鬼?”
白墨听他说得有理,恨恨地别过头去。
小兰和小琳心有余悸,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看着太极图中央那道曲线道:“兴许跟通天锁有关,每次启动触发的机关不同。不过白墨教训的是,不能太武断。”
白墨眉头一扬,像是想到什么,竖指道:“等等,你说的有道理。你们看,最早那位师兄不小心触发机关,我们虽没看到有何异常,但他在咱眼皮子底下逃走,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很可能咱看到的不是幻象,就是他本人;第二次,我们触发了影刃;然后是现在……墨白也跟着离开。唔,咱还是别动那东西了。”
我们都点头赞同。小琳等人问我和季爻乾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在一层转悠,还是向五米开外的木梯奔去,直接上二层。
我想起进塔前师父的交代,看向季爻乾,见他也正看着我。两人同时摇头,表示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都看向了白墨。
白墨估计没料到我们会让他拿主意,一时又激动又紧张。
他强咽了口口水,指着木梯道:“这底层的太极图就是给咱一个下马威,让咱知道,只要别碰隐藏在塔层里的通天锁,就不会发生危险。师父他们当然不会歹毒到致我们于死地,这是个提醒。所以,咱们上去。”
他这上楼动员显然并没有说服力,大家大眼瞪小眼,依旧不肯挪步。白墨担心自家兄弟,跺了跺脚,转身就走。我回身见塔门紧锁,知道我们其实也没退路了,叹了口气,和季爻乾也跟了上去。小琳等人小声议论了几句,也都跟了过来。
木梯没有任何玄机,只是踩上去轻飘飘的,感觉随时都会踩塌。
几个人先后绕着旋梯上了二层。白墨心中焦躁,扯开嗓子就大喊墨白的名字。声音在塔心室里回荡,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二层跟底层格局一样,也是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八边形心室。除了地面是木板外,屋内的摆设也跟底层大同小异。有了第一层的经验,我们上来时,都不约而同地用手电去照地面,好在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图案。
正要松口气,就听底下传来“隆隆”的闷响。
我们齐齐回头。走在最后的是个叫歪头的男孩,他几步跟上来,慌慌张张地冲我们道:“要……要命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太……太他娘的吓人了!”
我们见他咋呼半天,总也说不到点儿上,急得催他赶紧说重点。
歪头道:“我刚才感觉这木梯好像移了位,一回身,就见底下这层居然……居然烧起来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火,吓得我赶紧往上爬。这不,得亏我脚下快,不然就给夹着了。”
“夹着?不是烧着?”我皱眉问。
“哪儿啊?这木梯好像真的会动。我刚上来,它就啪啪地响,一节一节收起来。这不火大吗,我没敢细看,才爬上来,就有两道横板合过来。吓死我了!”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种“隆隆”的闷响,是横板合缝时滑动的声音。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彻底没退路了。
“我们不会真的被困死在这儿吧。”小兰再也坚持不住,枕着小琳的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小琳小声安慰着她。看得出来,她自己也很害怕,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没空搭理这些,因为我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闪念,似乎歪头刚才的话,触动了我内心深处对于某样东西的记忆,而这个记忆,甚或能解开什么秘密。
然而闪念这东西,就好比流沙,你越想抓住它,就越抓不住。
正懊恼间,就听那叫轩子的高个儿轻咦一声,紧张兮兮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层比底层冷得多?”
给他这么一说,我们也感觉到了。清明刚过,虽说山中仍有些料峭,但塔内门窗紧闭,密不通风,之前底层除了无端刮起一阵阴风,也没觉得多冷。这二层却似深秋时节的阴雨天,阴冷潮湿。
我们几个身上都只穿着单衣,此刻也不避嫌了,相互紧挨着取暖。
大家到底都是入了门的弟子,心里多少猜到七八分,不过谁也没敢说破,怕吓到自己和别人。三杠有心缓和气氛,看着紧闭的塔门道:“你们说怪不怪?刚才在外头时还阳光明媚的,这咋进了塔里,就跟晚上似的,乌漆抹黑?”
白墨不解风情地嗤道:“这塔外定然有回廊,不然要木檐干啥?木檐宽大,自然把光线都遮着了。你见过哪家的塔里通透明亮的?祖师爷当年造这塔,就是刻意营造这种肃穆的感觉。别没话找话,徒增紧张。”
三杠到底脾气好,也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摇摇头,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从一侧的墙壁移步过去。
走了没几步,小兰又大呼小叫地道:“你们看!头顶那东西是啥?”
我们都被她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怪物躲在横梁上,慌忙拿手电冲着她手指的方向射去,就见横梁和立柱的交界处,确实有一团黑乎乎的,怪模怪样的东西。
那东西一动不动,远远看着,竟有些像展翅欲飞的孔雀。
“大惊小怪。”白墨乜了她一眼,“这叫斗拱,木头做的,能载重,也好看。看把你们吓得。抓紧吧,还有一层。”
他摇摇头,就要继续贴着木质墙壁往三楼的木梯走。
“咯……”一声古怪的闷响,忽然从我们脚下的木板传来。
我们心里都是一沉:莫非通天锁又启动了?
大家慌忙检查,见所有人都贴着墙站立,没人往中间走,奇怪那个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还没想明白,我耳边忽而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细响,如同流水滑过滩石表面的声音。
“哎,这屋子咋还漏水呢?”歪头一边抱怨,一边用手去抹自己的额头,似乎觉得不对,顿了顿,抽了几下鼻子,冲我们道,“这水一股子腥味,还有点黏糊糊的。”
我们都把手电往他脸上照去,见这家伙满脸鲜血,兀自不知,仍旧用手使劲地抹。小琳和小兰离他最近,吓得登时就往季爻乾和白墨怀里钻。
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浑身颤抖,惊叫了声:“血!”腾地昏了过去。
我们没空扶起他,刚才借着手电光,我们都看到,歪头脸上的血,是从他头顶横梁的位置流下来的。
我们把手电光聚到一起,往横梁上照去,就见那好似孔雀的斗拱中涌满了鲜血,正不断地往下淌。刚才我听到的细响,就是血流掉在木板上,凝聚成股,缓缓流动的声音。
这间心室共有八根立柱,如果每根立柱与横梁交接的位置都有一只斗拱的话,我们头顶至少也有八只。
八只斗拱同时淌血,要是都照着我们眼前这只的流速,要不了多久,脚下木板上的鲜血就会没过我们的脚踝。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又是火又是血的?”小兰情绪崩溃,“这哪是什么连阴塔啊,根本就是地狱!”
眼看鲜血汇聚成河,就要向我们涌来,空气中满是令人胆寒的血腥味。几个人也顾不得有没有其他机关了,扛起昏迷的歪头,拉了小兰,冲木梯没命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