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够让班铭经常性无语,彪悍老妈无疑是其中一个。
好在这时候老爸班潜终于买菜归来,班铭这才如蒙大赦得到解脱。
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班铭在厨房里帮老爸打下手,自然免不了被询问高考结果,得知班铭竟然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班父顿时眉开眼笑,又从口快班母那儿得知儿子身体已经迅速康复,更是开怀不已!
一桌丰盛晚餐摆满了餐桌,坐在主位上班父满面红光,欣慰道:“小铭你总算是长大了,也让我和你妈扬眉吐气,过段时间我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升学宴,把全公司的人都请来,让公司里那些隔三差五炫耀自己儿女有多优秀的老家伙看看,谁家的儿子才最优秀!”
班母连声附和:“对对,儿子考进了第一军院,升学宴是必不可少的,不光是公司里的人,要把亲戚朋友都叫上!”
班铭并不觉得老爸老妈这样有多肤浅有多小题大做,老人家想从儿女身上得到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小小的虚荣心就让他们满足又何妨?这其实也是一种孝敬。
看着兴奋不已的老爸老妈,班铭心头有些发酸,的确,这些年因为他的身体,家里不光钱财方面消耗不少,在亲戚面前却不是很抬得起头来,每每听着亲戚状似谦虚实则炫耀地评论自己家的小孩,老爸老妈总是寡言少语……这些,班铭都看在眼里。
是他班铭欠他们两老的。
班潜哈哈一笑,道:“老婆子,把我那瓶三十年原浆拿出来,今天我要跟儿子好好喝两杯!小铭长大了,稍微喝点也没关系!”
“这种好日子,是该喝好酒,我去拿!”班母满面笑颜,立刻起身拿酒。
班铭这时候想起了冰火酿,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这冰火酿是好酒没错,但劲道太大,普通人闻香即醉,一口放倒,在眼下这场合来喝其实反而不尽兴,而且事后解释起来也是麻烦,说不得又得编造谎言。
好酒上桌,毕业餐时喝得七荤八素的班铭闻到酒味,便忍不住本能的有些反胃,不过老爸兴致甚高,他也只得舍命相陪。
这天班潜喝得大醉,却是笑着醉趴下的,班铭和老妈一起将父亲扶到了床上躺好。
“你爸很多年没有喝得这么高兴过了。”班母看着床上的丈夫,眼中流露柔情,随即转头看着儿子:“其实我和你爸对你的期望很简单,只希望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再早点给我们生个孙子带就好了……”
班铭暗汗不已,道:“妈,现在说这种话太早了吧?”
李青茹嗔道:“哪里早了?人生一世,往往活到后面才懂得真正重要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经过你爸上次被查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现在就只想你们爷俩能够一直陪着我,健健康康的,然后有孙子给我带,我就彻底满足了……”说到这她眼神有些狐疑,“你不会瞒着我吧,真的没女朋友?”
“真没有!”班铭果断道。
“这可不行。”李青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责备:“你这孩子,白生你这么好看了,以后记着,看见好女孩儿就早点追到手,嘴巴放甜一点儿,大学第一个学期是关键,这时候好多女孩儿都还是一手,性子也单纯些,你赶紧抓住一个好的,手快有手慢无,不然都被禽兽学长给抢走了,不管以后能不能结婚,保管有赚没赔……”
班铭越听越是瞪眼,觉得老妈的教育子女的方式很有问题,哪有这么教自家孩子祸害别人家闺女的?
见儿子目瞪口呆浑似呆头鹅的模样,李青茹不由气恼,拍了班铭脑袋一巴掌,道:“看你这傻头傻脑的样,难怪追不到女孩,不行我得给你张罗张罗,看看谁家有好女孩帮你介绍介绍——”
这是要安排相亲的节奏啊?班铭整个人都浑身打哆嗦,自己才多大年纪就要相亲,传出去可丢死人了,被猪婆知道岂不笑死?他连忙举白旗道:“老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的吩咐,在大学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好儿媳妇!”
“女人光漂亮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性格好,识大体,懂得婆媳相处之道。”
“是,是……”
班铭像鹅一样连连点头,只能佩服老妈思虑深远,居然已经想到婆媳相处方面去了。
忽然他心头一动,想到如果是猪婆嫁到咱家来,以她那跟温良贤淑丝毫不沾边的性格,和老妈岂不是火星撞地球?
想到那场景,班铭就暗自打寒颤。
还好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
就在班铭享受着家庭温馨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豪门宅邸之中,正上演着一场人lun惨剧。
而这场人伦惨剧的发生,又和班铭有着十分直接的关联。
一个容貌英俊脸上却带着憨傻懵懂表情的青年正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爸比爸比,我们去哪里呀?”
中年男子本就板着一张脸,见状顿时眼角抽动,脸色泛青。
憨傻青年见中年男子不出声,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道:“爸比,你现在的样子好酷哦!”
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酷,酷得结冰,却有一股痛惜之意从眼眸中流露出来,蓦地转头,看向懒散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男子,压抑不住心头怨怒。
“爸比,我要吃nai奶!吃nai奶!”憨傻青年继续声音软腻地撒娇说道。
中年男子终于受不了了,铁青着脸色一挥手,就有一名女子走过来,扶住青年的臂膀,柔声道:“照少爷,你爸比现在很忙,我带你去吃nai奶好不好?”
“好耶好耶!吃nai奶!奶奶好吃耶!”憨傻青年傻气十足地雀跃鼓掌,充满童真,欢快地跟女子一起离开了。
如果班铭在这里,看见这名青年这番表现,多半是要目瞪口呆,感慨“朋友针”威力之巨大。
没错,这个憨傻青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吴家公子哥儿,吴照!
而坐在这间大厅中的,皆是吴氏本家的主要成员,吴氏三兄弟!
其中,老大吴泰然脸颊消瘦,眼纹含笑,眼眸深处泛着精明,为吴氏掌舵者,他的妹妹吴婉茹,嫁给了当今房阀阀主做妾!
而被吴照拽着袖子叫“爸比”的中年男子的确是前者的父亲,在吴氏排行老二,名为吴长白。
老三吴敦煌虽然年纪最轻,但看上去反而气度最稳,低调地偏坐一隅,却深沉如渊。
而让吴氏三兄弟同时出现并且郑重以待的,是一名身材壮实面容敦厚的青年,无论穿着还是气质皆无十分特别之处,然而以东联邦之大,能够以他这般轻松从容的姿态面对吴氏三兄弟的人,真的已经不多。
这名青年,正是得了夏老的吩咐,前来吴家讨个说法的断罪成员,李浩。
“给个说法吧。”李浩将一颗剥掉了皮的葡萄放进嘴里咀嚼着,拿眼看着吴氏兄弟。
吴氏三兄弟相互对视一眼,皆能感受到对方眼中忌惮以及愤怒之意。
吴长白眼中怒焰隐跳,终是忍不住开口:“李少,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我儿才是受害者吧?他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即便有错在先,这样的惩罚难道不够?”
诚然,刚刚李浩播放出了黑匣子里的视频画面,铁证如山,但吴光荣丝毫不认为自家儿子应该承受这样的代价!
因为,在吴家人眼中,视频中叫班铭的高中生就是死了也就那么大一回事,这年头每天无故人间蒸发的人至少都是数以百计,还差一个高中生?
区区视频证据,不至于让吴家摆出这样的隐有服软的姿态,关键是,断罪竟然突然出面了,替这名高中生出头!
这事,就变得很不简单。
在视频播放完毕之后的短暂沉默时间里,吴氏三兄弟其实已经暗地里通过传音之术交流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个叫班铭的高中生,很可能是断罪中某位重要成员的亲戚或朋友!
吴氏不比其他普通势力,如今的吴氏便是放眼整个东联邦,也是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望族,不是什么人或势力都能随意拿捏的,哪怕是断罪也是如此。
若非班铭的背景在断罪中地位够高,断罪不至于派人过来前来吴氏兴师问罪!
尤其,前来吴氏的人,还是断罪之中恶名昭彰的拥有“巨阙”封号的李浩!
不用想也知道,吴照这次是踢到了铁板。
只是,这件事情倒也怪不到吴照头上,谁能想到,远在东联邦首都东都千里之外的小小南荣市,一个区重点高中的高中生,竟然会跟断罪扯上关系?
所以,在搞清楚班铭的靠山究竟是断罪中的哪位之前,吴氏三兄弟绝对先行忍让,避过这阵再说。
“不够呢。”李浩憨憨地笑了笑,眉眼间却有一股凶戾隐现,犹如野兽的气息令吴氏三兄弟都是微微色变,他淡淡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总而言之,你们吴家的小子没开眼,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总不能因为他自己踢肿了脚,就不追究他踢铁板的罪行啊。”
吴光荣脸肉颤抖,面色青中发紫,极力压抑心头怒火,闷哼一声没再开口,怕自己一言不合头脑发热对“巨阙”大打出手,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加不可开交。
“那照李少看来,怎样的惩罚才算足够呢?”吴泰然含笑说道,身为家主,自然城府更深,更懂隐忍。
李浩淡笑:“我们断罪一向按章办事,吴照涉嫌绑架、恐吓、勒索以及携带禁药等数个罪行,数罪并罚,按东联邦法律要处于三十年以上监禁,并且强制注射废物针,废除一身武学,并处以一百万元的罚款……”
吴泰然三人都不禁神色微沉。
李浩视若未见般继续说道:“另外,我们查到你们吴氏旁系子弟吴东南跟这起案件也有牵连,因私怨想要报复班铭,因而捏造班铭拥有所谓炼体武学,有蛊惑他人行凶的嫌疑,因为他已经年满十八岁,所以也要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呵。”气度最为沉稳的吴敦煌一声轻笑,却无一丝笑意,反令空气有些凝滞,直视着李浩道:“断罪这是要拿我吴氏开刀了吗?”
“随你们怎么想吧。”李浩淡笑。
吴敦煌眼神一寒。
不光是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连解释都不屑的姿态,令吴氏三兄弟都忍不住怒火中烧,堂堂吴氏,何时被人这样轻视?你李浩虽然是断罪成员,可未免也太过嚣张!
吴泰然也是脸色沉凝下来,淡淡道:“这样兜圈子有什么意思?李少有什么门道,不妨都摆出来吧。”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李浩呵呵笑了,眼中有一股肆狂之意,道:“我就喜欢看别人干着急却又偏偏装作不着急的样子,这样最有意思了。”
“哼!”吴长白终于忍不住,怒哼一声,一掌拍在身旁的小茶几上,顿时让整个茶几无声化为粉末簌簌落地,声音微寒道:“李浩,你们断罪真要与我吴家翻脸不成!”
吴泰然和吴敦煌的脸色同时豁然一变。
“吴二爷似乎没弄明白一件事情啊……”李浩轻叹,随即站起,高大的身躯带着沉重如山岳的压迫感,一步步来到了吴长白的面前,身子微微弯腰,笑容里带着一丝狂狞,如刀锋般的目光刺得后者双目生疼,轻声道:“就凭你们吴家,有什么资格与断罪翻脸?”
说着,他微微转头,看向吴氏家主吴泰然,道:“你们如果不想谈,我现在就可以走——”
吴泰然连忙起身道:“李少误会了,我二弟也是因为他儿子的事,一时昏了头,才口不择言,还请不要——”
“那就是说,还要继续谈咯?”李浩笑了笑,打断了吴泰然的话,转而对吴长白道:“吴二爷,麻烦你吸一口气,把腮帮子鼓起来,就像小河豚那样。”
吴长白面庞涨红,如怒牛般瞪着近在咫尺的李浩,胸膛起伏不止。
“拜托了,吴二爷。”李浩声音很轻,笑得很冷。
吴泰然嘴唇微动,暗施传音之法,声音在吴长白脑中响起。
吴长白脸色瞬变几次,终于是强压心头强烈屈辱,吸气,将腮帮子鼓了起来,看上去很有几分可笑。
然而客厅中气氛凝滞,犹如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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