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智这才起身来,不过依然十分的恭谨,仿佛是个犯错的孩童一般,周河不免有些啼笑皆非。礼字在凡尘极为重要,是以纵然明月看上去比他年轻,商智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沧海桑田,竟变迁到如此程度。”明月悠然一叹,昔日明月国纵横四方,哪有人敢冒犯半步,商家也是皇族贵胄,却不料如今落的如此地步,真可谓世事无常,浮华过眼云烟。
商智却以为她是责怪他们丢了祖宗的基业,心中大是惶恐,垂首面露愧色,道:“子孙不孝,丢了祖宗的基业,实在是无颜相见。”
明月却不答话,只是沉声问道:“我来问你,这次武鸣发兵攻打银乌,可是你来唆使的。”
商智陡然一呆,猜不透她的心意,只好诚实道:“银乌乃子孙故土,纵然投靠武鸣,子孙也不敢唆使他人去攻打啊!银乌皇室萎靡,可那百姓都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兴兵的。”
明月这才露出笑意,道:“如此便好,你投靠武鸣也是迫于形势我不怪你。只是这次双方为何会起战局,你且与我仔细说说。”
商智正待细细说来,却不料从营帐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来,却原来是商月得到了周河回来的消息,这才欢喜着赶来。等到看清帐中的形势之后,商月不由的一呆,营帐里顿时气氛微妙了起来。
看见小妖女闯进来,周河顿时变成了苦瓜脸,虽然知道难免会有这么一天,却依然不知如何应付。商月的目光跳过了他,直接看向明月,作为少女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这个仙女般的人就是周河念念不忘的明月仙子。
明月何其聪颖,从这小丫头眼中的敌意便已经猜出了大概,似笑非笑的看了周河一眼,后者立刻报以一个苦笑。还是商智眼看着气氛不对,暗道现在祖宗都来了,这女儿必然不能和祖先抢男人的。
这时候帐外又走进一个人来,却原来是商琳也进来了,想必是商琳走的慢,不似商月一般疯才落了后头。商智咧嘴一笑,简直比苦瓜还苦,又换做一付沉着的脸,道:“还不跪下拜见先祖。”
两女均是一答,虽然明月仙子的传奇她们从小听到大,对这个痴情的女子也是十分的敬仰。然而真正见面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受,这个她们家族的始祖竟然是如此的年轻美丽,光彩比他们两人更为动人。
商琳性子乖巧安静,闻言浅浅的跪下,尊敬道:“子孙商琳拜上仙子。”商月却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跑出帐外去了。
明月扶起了琳儿,商智却是十分的尴尬,连忙赔笑道:“仙子勿怪,我这小女儿十分的调皮,待我好好教训她再来请罪。”
明月洒然一笑,道:“不必如此了。”又取出一颗雪白如玉珠子交与商琳,腰间长剑也解了下来一并交与商琳。
“这珠子与我本命元神相感应,日后你若遇上危急,便可唤我前来相助。只是这珠子只能使用三次,切记不可浪费。算起来商家的没落亦是从我离去开始,这珠子权当送于你的见面礼了。”
商智闻言大喜,连忙朝商琳打了个眼色,后者连忙道谢,将珠子贴身守好。明月又道:“这柄寒剑名为秋水,乃是我贴身宝剑,至于其中好处,日后定会知道,我看商月性子跳脱好舞刀剑,便送给她了。”
商智又连忙道了谢,众人又坐下了,明月又道:“你我的关系不必公诸于众,等会我们就会离开。关于这场战役我是一定会出手阻止的。”
商智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明月这次归来不是为了复国,而是阻止这场大战的发生。如果双方的身份公诸于众,恐怕将来很不利他在朝中立足,一旦让皇帝有了猜忌他也吃不了好的去。
作为一个政客他自然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可能甘愿做一个隐居的名士。而明月此番必然和他到敌对的一方。商智沉思了片刻才道:“仙子慈悲,子孙不敢违抗,只是还望仙子小心。”
既然表明了态度,周河他们的身份顿时变得十分敏感了起来,若在这大帐久留必然会在日后引起祸根。当下两人就要告辞离开军营,至于铁虎在武鸣的京都揽了个大内侍卫的职位,日子过的十分平静。
周河自然也不愿连累他,是以也没让商智带话给他,两人出营帐的时候,商琳忧郁的看了周河一眼便退到了一旁。明月却敏锐的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衣袖里轻轻的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
出了营帐之后,明月便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这赖小子倒是招惹了诸多情债,给你些时间,速去与二姑娘做个了断吧。”
周河黯然一叹也不多说,他很了解明月,知道这并不是一时的气话。向门口的亲兵询问了几声,才知道商月出了营帐去了。明月瞪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先退去,在营外等候。
青山绿水环绕,却隐隐的散发出血腥味道,战场的残酷已经将这片风景彻底破坏了。远远望去,只见绿草皮上坐着一个少女,那少女双手环膝,大大的眼睛看着天穹,却没有丝毫的焦距。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蓦然身后传来声音,一个人影和她并肩坐了下来,商月回头一看立刻气鼓鼓的撅嘴。周河有些好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叹道:“我说徒儿,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何必执着。”
这话顿时像是导火线,商月大大的眼睛里源源不断的用处眼泪,鼻子一抽一抽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看样子是伤心到了极点,周河需知定要快刀斩乱麻,当下轻声道:“你不明白什么是爱。”
“你说你爱我,其实只是你喜欢和我斗嘴罢了,少女怀春情结是最容易开的。然而这只是因为年轻产生的错觉罢了,爱不是这样的。我和明月千年修行,只要她眨眼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两的灵魂已经融为一体。这个世界上在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分开了。你现在年纪还小,等到再过了几年你就会遇到一个怦然心动的男子,仿佛有磁铁一般再也分不开,那才是爱。”
商月愕然看着他,竟然停止了哭泣,变的安静了下来。周河淡淡的说道:“此番事了,我便和明月飘然隐去,这尘世必然是不在踏足了。你也不该犯傻了,好好的珍惜眼前的生活。”
当周河带着深深的沧桑和决然说出这番话之后,他便头也不会的离去了。商月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走远,陡然感觉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一般,忍不住伏地大哭。
听着背后无助而悲伤的哭声,纵然周河道心坚定也忍不住回头,这情字伤人动人,何其凶猛。他转过头站住,有些无奈的看着的那丫头,迟疑道:“我想,如果三年后你还是不肯放弃,届时再来找我。”
商月抬起了花猫似的脸蛋,不远处的周河一脸温暖的微笑,使得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叫道:“不许耍赖。”
周河微微点头就此远去了,在他想来,这小丫头不过是一丝动念而已。日后他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自然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话虽然如此说,为了以防万一,周河还是将他的承诺和明月说了,明月抚摸着霹雳虎的毛发,才道:“也罢,或许你这方法有效,这丫头终归是我的后人,若是犯了傻事,那我便要后悔了。”
周河苦笑一声不答,他心中有种极为敏锐的感觉,商月这小丫头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恐怕日后自己真要应诺了。
他们出来也没有敢阻挡,就算有士兵监视也是远远的离开了,明月的下一站就是要前往武鸣国的中军找到这次战役的指挥官再做商量,如果说服无效,便只好用武力来胁迫了。
他们刚刚离开了营地,便有士兵急冲冲的进了指挥大帐,那帐内躺着一个中年人,旁边一个黝黑的小将站在旁边。那士兵行了军礼,说道:“将军,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方向正是中军大营。”
躺在床上修养的人正是方天正,自从被龙息冻伤之后他便无法行动了,那阴寒的气息依然残留在他体内。而旁边那黝黑的小将却方炼,他被周河禁了情欲,只好投军,几番酣战下来,竟然博得一个少将军的职位。
方天正挥挥手示意士兵推出去,才咳嗽了两声,方炼连忙扶住,口中却说道:“父亲,这两人看起来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要不要通知中军应对。”
方天正笑了一声,道:“不必了,这两人如此光明正大,想必中军已经得到了消息。依照我的看法,这次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任何事情都有河和谈的可能。”
方炼有些奇怪道:“怎么可能?这次战役皇上筹备已久,甚至御驾亲征了,哪有这般容易停止纠纷。”
方天正瞪了他一眼,随即叹道:“你这小子还是历练太少,难道你没从丞相的行动里看出讯号?那周河和他多熟悉,这次进来竟然眨眼即走,刻意保持了距离,而且从魔兽森林的事情来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双方停战。”
方炼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暗的惊讶,这周河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这次看去修为竟然不可窥测,幸好当初没有招惹了他。方天正又吩咐道:“八成会和他们交手,我找个借口调你去后方,不要和他们做对手,否则你会死的很惨。这种抢风头的事情,交给飓风军团吧。”
方炼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服,以他父亲的实力一个照面就打成重伤,更何况是他。立功虽然重要,那也得有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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