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
“谈什么。”
秦清月轻轻开口道，表情木然，眼神空洞，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谈什么……
余生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使秦清月发生这种改变的根本原因，所以才想谈谈。
“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
余生真的不是擅长找话题的人，老实说，这其实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跟人谈话，认真谈话。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
“我累了。”
秦清月说完这句就没了声息。
这是借口，代表她不想说。余生静静坐了一会，嗯了一声，然后吹灭蜡烛，在床边的草席躺下。
……
半夜，余生感觉有人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又听到轻轻的啜泣声。
最近她变得爱哭了，也只有在寂静的黑暗中，她才会脱下那张坚强的面具。
“余生，我好累。”
秦清月抽泣着说。
余生心中隐隐作痛，就像被人握住心脏，一下一下地捏着。
“嗯。”
余生应了一声，翻身把她拥进怀里。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他想拥抱此时脆弱的她。
黑暗中，秦清月的声音轻轻响起，飘飘荡荡，把余生拉进她的过往。
那个心中装满怨恨的人，那个同母异父，要杀她和秦卫国的兄长。
那个从未见过的人，那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已消失了十数年的母亲。
那个扶持了她十几年，已经死去的张学远。
那个不愿立妃，被皇位传承问题烦得夜夜难眠的父皇。
为了这一切，她那近二十年的努力。
可是，她突然迷失了方向，因为指引她前进的人已经不在了。十多年的努力，她想做的事，没有办成一件，接下来的路，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余生，我不知道回去以后要怎么做，我不想看到满脸愤恨的他，不想看到强颜欢笑的父皇……我好怕……”
余生把她拥紧了一些，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去以后，你可以安安静静地在皇宫里待着，那也不去，也可以去小榕院找我爹和龙儿聊天，别的事情，都不用想。”
他顿了一下，又道：“等我回去之后，这些事情，我来帮你做。”
秦清月停止了抽泣，似乎没想到余生也有这样大男子的一面。
“你又不是皇子，能帮我做什么……”
秦清月口中咕哝着，心里却是泛起一丝甜意。
沉默一会。
余生结结巴巴地说：“我们……生个儿子，让他来……继承国君之位……”
黑暗中，秦清月愣住了，跟着就感觉脸颊火热耳根发烫。两人虽已有了夫妻之实，可那是在她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醒来的时候，衣服穿得好好地，除了腹下的酸痛感觉，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刚才她只是觉得很孤独很无助，想要有个依靠，所以没多想就钻进了余生的被窝，此时余生说起这个话题，她才真正意识到……余生，已经是她的男人了。
跟着她就注意到两人现在的暧昧姿势，闻着那股只属于余生的味道，她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震动着自己的耳膜，身体也渐渐泛起一股热气。
“真的吗？”
她极力控制住想要呻·吟的冲动，声音颤抖着说道。
“嗯。”
余生应道，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疑惑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难道……是幻魂散留下的毒还未完全驱除？
余生心中一惊，心中焦急起来，跟着又想到那个奇怪的驱毒方法，顿时面庞发热。上次驱毒的时候，秦清月虽然是没意识的，但余生可是清醒得很……那是秦清月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这些天因为张学远的离世，还有秦清月的变化，他根本没心情去想那种事情。
可他毕竟是男人，又尝过了甜头，在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下，难免心中升起一丝旖旎。
“没有……”
秦清月细细地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已是与呻·吟无异。
听在余生耳中，却是更确定了她的毒尚未完全驱除。
“是不是……那个毒……还有残留？”
秦清月不作声，只有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轻轻响起。
余生吞了口唾液，“秦……”
“叫我月儿……”秦清月小声说道。
跟着她又道：“余生，我们……生个小皇子吧……”
“现……现在？”
“嗯……”
……
一缕天光从帐帘的缝隙射进来，照在余生的脸上。
余生睁眼醒来。
怀里的人儿已经离开，余生伸手摸摸了，身侧的被褥仍有余温，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刚离开不久。
余生起身，匆忙穿好衣服，随意把头发扎了一下便往外走。
卫平掀起帐帘走进来，看见余生的这副模样，愣了一下，说道：“你这个衣衫不整的样子，可真少见呢。”
余生白了他一眼，不搭话，继续向外走去。
“她走了。”
卫平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倒茶。
余生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回来坐下。
“吃个烧鸡补充下体力？”
卫平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将纸袋推到余生面前，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余生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彻底，羞恼地说：“我要换地方住！”
“咳咳……”卫平被一口水呛到了，瞪着余生说道：“你不至于吧？况且她都回去了……”
余生抓起纸袋一把丢在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气呼呼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我知错了行吧？”
卫平捡起掉在地上的纸袋，咕哝道：“亏我还故意躲开吹了一夜的冷风，你小子真不仗义。”摆好被打翻的茶杯，又倒了杯水，扯开话题道：“我那边有茶叶，你要不要来一点？”
余生的怒气消了，默不作声地坐着，眼神有些发愣。
卫平瞟了他一眼，说道：“别担心，宫堑都死了，她这一路安全得很。况且她都融神了，京里还有你爹看着，你怕什么？”
余生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是怕这个，她有心结，若是一直解不开，继续勉强修行下去，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卫平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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