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老头怎就这么冥顽不灵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战无双感觉自己被耍了，愤怒地大吼大叫起来。

　　曹孚淡淡地说：“战家没有蠢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而为自己惹下强敌。”

　　他的意思是，战家不会因他杀了余生而杀他，因为他的父亲是曹屈天，而余生只是一个与战家没什么关系的外人。

　　“不，”战无双说，“我爷爷一定会杀了你。”

　　“为何。”

　　“因为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我不会杀你。”

　　“我会杀了我自己。”战无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这句话。这个威胁似乎很可笑，但其实很有用。因为，就算战无双不是被曹孚亲手所杀而是自杀而死，可他是被曹孚逼死的，所以这罪名依旧要落在曹孚身上。

　　曹孚用冷淡的眼神静静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你不会。”

　　战无双忽然笑了起来，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石，然后……狠狠地砸在了自己头上。

　　砰地一声，石头碎裂开来，头破血流。

　　鲜红的液体沿着他的脸流下，他却依然笑着，“现在，你还觉得我不会吗？”

　　曹孚的眉头深深皱起，“你本是聪明人，为何要做这样的蠢事？”

　　“这不是蠢事，”战无双说，“余生是我哥，你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

　　听了这句话，围观者之中，不少人为之动容，还有人用力拍了下手掌，赞叹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战家人！”

　　曹孚沉默许久，然后开口道：“余生，我必须杀。”

　　战无双真的愤怒了，目光四顾，想要找一块更大更硬的石头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就算你真的会自寻死路，我也必须杀了他。”

　　战无双微怔，“你活腻了？”

　　曹孚摇头。

　　“那就是你觉得我爷爷不会为我报仇？”

　　“他会。”曹孚说道，“但他不会知道你死在这里，因为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告诉他。”

　　战无双愣住了。

　　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是的，就算他死在这里了，战一城也不会知道，他本就是一个人偷偷溜进来的，而千万年来，除了战家的人，从未有别的人能从这里出去。

　　消息传达不到，他死了也无用。

　　曹孚说得很有道理。

　　战无双没辙了，哭丧着脸，转身看着余生说：“对不起，哥，我……可能帮不了你。”

　　余生虚弱地笑了笑，“我本就没指望你能帮到我。”

　　“你是在小看我吗？”战无双有点不服。

　　余生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很强大，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做蠢事。”

　　战无双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

　　“你觉得……没有你的保护，我能在这个世界活多久？”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很依赖余生。

　　依赖，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能被人信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余生很感动，但不认同他的看法，“你一定能活下去，你跟我师叔祖走，他会保护好你。”

　　“不。”战无双倔强地拒绝，像赌气的孩子。

　　余生以为他是对梁知君不信任，“师叔祖是好人，你可以相信他。”

　　“最后给你次机会，你走，我不为难你。”

　　这句话是曹孚说的。

　　战无双扬起大大的笑脸，“我偏不。”

　　这是对曹孚的回答，也是对余生的回答。

　　“愚蠢，那便一起受死吧。”

　　曹孚不再废话，抬手一剑刺出。

　　反应速度快如余生，都无法避开曹孚那一掌，可想而知，曹孚的出手速度是多么的快。而他的剑，比他的掌更快。

　　长剑亮如秋水，划过清晰而平直的轨迹，在半途中突然一分为二。

　　不止是剑，连曹孚的身影都分成了两个，朝着余生和战无双同时刺来。

　　当然并不是真的分身，曹孚只是刺出了两剑，这是速度快到了一定境界的表现。

　　他身为冰神之子，学的自然也是水属性的剑法，如他的人一样，冷得刺骨。

　　街道中的气温突然降低到了极点，一些修为低微的围观者簌簌发抖，不知何时，地面薄薄地铺上了一层晶莹的冰霜。

　　余生紧盯着那刺来的剑锋，很清楚地看着，却因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令动作变得十分缓慢，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刺过来，却无法避开。

　　连他都是如此，修为只有道初境的战无双就更不用说了。在他眼里，曹孚的身影甚至还留在原地，他只看见了曹孚抬手刺出一剑，却不知道，其实曹孚的剑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半丈之处。

　　两人的眉毛头发上都结起了白霜，感觉有股冰冷的寒气直往身体里钻，吸进肺部的空气仿佛能把整个内腑冻成一堆冰块。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种命运……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吗？

　　余生苦涩地想着，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脸，心中充满了愧疚。无双又在想着什么呢？被我拖累而死，他会后悔吗？会恨我吗？

　　这样想着，余生还没来得及侧头看看战无双，就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寒意消失了，外界的气温也似乎突然变得火热起来。

　　难道死亡是这样的？

　　余生正疑惑着，忽然就看见了身前出现了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焰火。

　　不，不是真的焰火，而是蒸腾的火属性灵力。

　　那一大团如焰火的火属性灵力，包裹着一个人。

　　即便他背对着余生，余生也能认出来，那是刚才被猥琐汉子偷了东西的那名壮汉。

　　这时余生才想起来，在曹孚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之前，壮汉就突然消失了，消失得很突兀，却不着痕迹，场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连余生都看走眼了，万万没想到，这名壮汉，竟是一名隐藏极深的超级强者，之前他那身融神境的气机，只是故意显露出来的，而他的真实修为，其实是知命境！

　　可是……他既然是因不想遇见曹孚而离开，现在又为何要回来？

　　为何要出手救我们？

　　正这样想着，余生就看见一把烈焰腾腾的大刀跟水亮长剑撞在了一起。

　　无声无息。

　　只有地面上的冰霜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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