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京到逐鹿平原的距离跟余生回钟启的距离相仿，以一般人的赶路速度来说，差不多都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
京院车队一路向北前进，随着离燕京越来越远，气温也逐渐降低下来，有些修为较低的学生已经披上了棉袄，好在的是，修行之人对于温差变化的适应能力比较强，目前车队里还未有人染上风寒。
今日是出发的第六日。
傍晚，车队在某条河边的平地上扎营。
修行者的体质比普通人强悍许多，无需每日休息，需要休息的，是拉车的马。这可不是当初秦清月跟余生回钟启，每日换马赶路这种事太过奢侈，连年征战不断的南秦可承受不起这么多人一起挥霍，而且还是每年来一次。
解开了拉车绳的马儿有专人赶去觅食，京院的英才们下了车，开始在士兵们的指导下扎帐篷。所有人都忙活起来，连那些平日在京一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们都亲自动手，这几日下来，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这一队护送士兵的手段，甚至有些人身上多了几道猩红的鞭痕，此时已是不敢有半点偷懒。
余生和秦清月也下了车，两人坐在河边草地上透气。
河水安静流淌，平稳的水面反映着天边的红霞，仿佛水上燃起的火苗。
秦清月双手抱膝静静坐着，目无焦点地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生看着不远处那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开口道：“要不，我们过去帮忙吧？”
秦清月没答话。
余生自个想了一会，站起身来准备过去。
“别去。”
秦清月坐着没动，只动了动嘴皮子。
余生停下脚步，回身看她，问道：“为什么？”
秦清月又不说话了。
余生盯着她，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死呆子，两个人轻松呆着不好么？
秦清月不满地在心里嘀咕一句，说道：“别人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说？”
“上战场啊。”
“你不是京院的学生，谁引荐你去的？去做什么？”
余生怔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这是个问题，你怎么早不说？”
“说什么。”
“到了逐鹿怎么办？”
秦清月浅浅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你操心。”
余生无语，“你总该让我知道吧。”
“我只想安静坐一会，你很烦人知道吗！”
……
余生愕然，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很烦人……
这女人又莫名其妙发脾气了……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秦清月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没好气地丢过来。
余生俯身捡起来，看了看没有封口的信封，问道：“我能看吗？”
“看，看完就闭嘴。”
秦清月冷冷地说。
余生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来略略扫了几眼，重新装回去，还给她。
“谢谢。”
“闭嘴。”
道谢也不行？余生服了，无言坐下，屁股刚落地，又忽然站起来。
“去哪？”
“拿书。”
秦清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扔过来。
那是临行前她随手拿的，余生赶紧接过，生怕书籍落到河里给弄湿了。
书上还残余着她的体温，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余生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捉着书脊不着痕迹地迎风轻轻扇了几下，然后坐下来安静看书。
夜幕已经降临，光线昏暗。
余生的修为已经是道初境，在灵力的滋润下，双眼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只要不是黑得彻底，要看清书上的字便没有任何问题。
两人静静坐在河边，时间悄然流逝。
京院大队那边的营地中，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夜空之上，一弯可爱的月牙偷偷冒了出来。
……
“余兄，可以聊聊吗？”
过来的是两名京院毕业的年轻人，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小马车，当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是余生和一个陌生青年时，肚子里顿时装满了好奇，今日再也忍不住，便想过来问问。
余生合起书本，站起来朝面前的两个青年行了一礼，说道：“叫我余生就可以了，”说着指了一下秦清月，继续道：“他是秦月。
“我是方高，他叫东门化，我们是老乡。”
两人分别介绍了自己。
余生面露惊讶，说道：“原来是你们啊。”
东门化，方高，这两人正是去年京院毕业考核综合成绩排在第二、三名的寒门弟子。
方高是个面目可亲的圆脸胖子，刚才出声的就是他。
东门化身材瘦高，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略薄的双唇紧抿着，看上去有些冷。
方高正欲出声，秦清月忽然站起来，淡淡地说：“我回车里去，你们聊。”
余生朝她点了下头。
方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道：“秦兄却是有点像我这兄弟，看着挺冷，其实是面冷心热，通俗点的说法，这叫装深沉。”
方高脸色微赧，反驳道：“我没装，只不过没你脸皮厚。”
余生笑了笑，说道：“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性格，说不上装不装，天性使然罢了。”
三人闲扯了一会，方高终于按捺不足那股好奇心，问道：“余生，你们这……也是去逐鹿？”
余生点了下头，说道：“是的。”
方高和东门化俱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跟着方高又问：“这是吕院长的意思？”
余生怔了一下，心想怎么刚才我就没想到这个理由呢？跟着想到从那封信上看到的内容，顺着方高的意思说道：“是的，师傅让我去战场上磨练几年。”
“那……你准备担当什么职位？”
从京院毕业出来的精英报名上了战场，至少都能当上十人小队的队长，像眼前两人这样出众的，很可能一上去就能混个百夫长。
余生沉吟片刻，感觉说出来也没什么，于是说道：“我想做斥候。”
“斥候？！”
方高闻言惊喊一声，东门化也是面露震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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