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打开卧房角落的一个柜子，然后让开站在一旁，说道：“药材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你自己看吧。”
余生的目光落在柜子里，顿时愣住了。
柜子不小，塞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盒子，有木盒，有玉盒，单只看那些盒子的制材就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必然极为珍贵。甚至还有些平常难得一见的灵药没有任何包装，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塞在柜子里。
如果宇文青不是他老爹，余生肯定要说他有眼无珠暴殄天物……
余生咽了口唾液，犹疑问道：“这些……哪来的？”
宇文青不在意地说：“这些年宫里时有送来。”
“我怎么不知道？”
“没让你知道。”
……
余生沉默一会，问道：“我可以拿走吗？”
宇文青点头，说道：“拿走吧，全部。”
余生想了想，反正老爹不会用，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好了，于是将盒子全部搬出来，先把那些没有包装的灵药全部塞进了须弥戒指里头，跟着打开盒子一一查看，若里面装的是药材，同样放进戒指里，别的东西则放回原处。
“你……哪来的须弥戒指？！”
刚开始看见余生拿着药材往手背扔，药材就凭空消失了，宇文青极为不解，当他看见余生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时，才恍然大悟，同时吃了一大惊。他知道须弥戒指这种东西，因为他的师傅就有一个，秦卫国手里也有一个。
据他所知，整个南秦就两个须弥戒指，而现在，出现了第三个，却是在自家儿子手上。
“龙儿给的，她手上也有一个。”
余生抬了下手，没多在意地说道。他知道须弥戒指非常罕见，但因为是在宇文青面前，他便懒得遮遮掩掩了。
……
宇文青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如此看来，余生进京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在他身上发生的那许许多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应该都是跟那个小姑娘有关。
出于好奇，或者担心，总之，宇文青问了出来：“阿生，她到底是谁？”
余生的动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爹，这件事您别问了，以后能说的时候我再告诉您。”
跟回答韦平的时候一样，余生没有说，毕竟龙儿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
余生清楚，昨天那一战过后，秦清月和张学远之所以什么都没有问，便是因为他们都明白——十一二岁就能拥有那种战力的人，他们闻所未闻，连在书上都没有见过这种记载，再加上龙儿突然暴露出来的伤势，以及余生那柄可以变形的剑，联系到与他有关的那些奇迹一般的事迹——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知道的越多，危险也越大。
宇文青明白了，于是不再问。
……
余生收拾完药材，刚出房门就看见光着脚坐在走廊檐下的龙儿。
斜阳的余晖洒进小院，照着她小小的身子，为她的侧影镀上一层明亮金色，看在眼里却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倏忽在心头平添一份清冷孤寂。
她垂着头，苍白的双唇抿得很紧，一脸黯然欲泣的神情。
余生安静站着看了她一会，然后走过去，解开外袍披在她身上，将她抱起。
“余生……我好怕。”
龙儿开口夹着哽咽，细细声地说，完全看不出她平日的顽童模样。
她的体重很轻，仿佛来一阵微风都能把她吹走，余生不由得紧了紧臂弯，轻声说道：“不怕，有我在。”
余生抱她回房，让她躺在床上，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
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待心神静下来后，开始为龙儿把脉。
龙儿的手腕很小，寸口脉部不如成人宽，余生伸出两指轻轻落下，闭上眼睛仔细感受指尖传来的颤动。
脉搏的跳动平稳有节奏，感应不出异状。
余生的眉头皱了皱，两指微微用力，时而快速地弹动两下。这是他从某本破旧书籍上学来的一种切脉之法，在自己身上试验过许多次，此时用来还算纯熟。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余生收了手，睁开眼来静静看着龙儿。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龙儿的身体很健康，并不像有伤在身。方才，他本想用神识探进她的身体里查看，但没有成功，他的神识才刚探出指尖就被一股强大的未知力量挡了回来，无法探入分毫。
这应该是龙儿本身特有的某种天赋，而非她故意不让余生查探。
只是，此时她被余生直直盯着，目光躲闪着偏向一旁，不敢与他对视。过了好一会，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真相。
“是……内丹……有一道裂痕……”
余生闻言怔住了，这才想起来，龙儿身为无极大陆的四大神兽之一，此时虽是人类形象，但与真正的人类还是有些不同的地方。
她的一身修为全部来自内丹，没有丹田。
两者虽有区别，可从本质上来说，是相同的。
余生没见过内丹，但很清楚丹田损伤意味着什么，艰难地开口问道：“有……多严重？”
“……差不多还有……十年……”
龙儿垂下眼睑，怯怯地说。
十年……
“十年……”
余生喃喃呓语，恍如梦游一般。
于修行者而言，十年时间，很短。
成功淬体的人都能活到一百岁以上，余生的修为是道初境，即使今后无法突破，至少也能活到两百岁左右。
而龙儿只能再活十年。
不，这不是真的，龙儿身为青龙，怎么可能会死？余生自我安慰地想，问道：“一定……不会死，对吗？”
龙儿神色黯淡地点了下头，说道：“不会死……只是，意识会消散，身体回归大地，以后……会重新活过来……”
意识消散……再次出现的她还是她吗……跟死了有何区别？
自从得知龙儿身上有伤，余生一直在逃避，为自己找着种种借口不愿面对，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拖得越久，他的不安就积压得越多。
龙儿说出了实情，差点让余生当场崩溃。
他的脸变得比受伤的龙儿还苍白，完全没有血色，抖抖索索地问：“……还……能治……吧？”
犹如溺水之人的挣扎，祈求那怕有一根稻草也好，至少也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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