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尖叫声的时候,我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第一时间跳起来,查看那碗炖菜。
炖菜里面只有一些蘑菇、土豆、白菜这些蔬菜,别说是活老鼠了,连一根毛都看不见。
左明明面色惨白,浑身都在战栗。
冷汗布满了她白皙的额头,感觉随时都会被吓晕过去。
那种害怕的感觉根本就装不出来,似乎是真的看到饭菜里有活老鼠一样。
我怕左明明吓出什么毛病,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过是老鼠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
手触到她的胳膊,才发现她的体温很低。
“好多小老鼠从菜里爬出来,都是刚出生的!”左明明崩溃的尖叫。
我确定了她看到的是幻觉,道:“觉得可怕,就闭上眼睛不要看了。”
“明月……为什么这道菜里有这么多老鼠,听说这里是降头村,那个煮菜的厨娘会不会是……是害人的降头师。”左明明闭上了眼睛之后,还是在受惊之下开始翻白眼了。
我看不到她所见的东西,没法感同身受,却知道不能任由她这么下去,“明明、明明!!先冷静下来,你看着我。”
“……”她惊恐的目光和我的视线接触上之后,才慢慢的冷静了一些。
注视了一会儿她的双眼,我发现她的瞳孔除了因为惊吓而造成的涣散之外,还有古怪的异物在里面,“殄蛊?”
“明月,你在说什么?什么殄蛊!”左明明害怕的问我。
这件事大条了,殄蛊乃是阴间之蛊。
阴间能下此蛊的大多是高手,而且大部分都在清琁的控制中。
怎么……
还有人会对我们身边的人下蛊!
我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左明明的肩膀,道:“没什么,你看到的都是幻觉,不用担心。”
“幻觉?我……我看到的是幻觉,可是明明那么恐怖。”左明明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看向了温言。
温言一脸无奈,“明明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好端端的在菜里看到老鼠,我就没有看到啊。”
“真的……是我的幻觉,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左明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我心中是同情她的,却不知道要如何帮她解殄蛊。
这种蛊可是无药可解的。
当初要不是清琁替我受了,恐怕此刻早就是一堆黄土埋着的白骨了。
我凝了她许久,才鼓足勇气半蹲下来将她抱住,“这里的地理位置闷热潮湿,有很多毒虫毒草,说不定只是不小心让小虫子咬了一下。”
“对了,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在床上被一只甲壳虫咬了。”明熙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叫了一声。
我立刻问她,“什么样子的甲壳虫。”
“翅膀是紫金色的小甲虫,像是金龟子一样。”
明熙说完以后,我就明白了她昨晚就让殄蛊咬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村子里有殄蛊横行,那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当时不是很疼,我以为没什么事情,被这种虫子咬能治好吧?”左明明的脸色吓得更白了。
我担心她在被殄蛊给害死之前,就被自己给吓死,便道:“当然能,这种虫子在这附近很常见,很容易就治好的。”
“村子里的人被咬,一般要怎么处理?”左明明终于冷静下来了,开始寻找解决方法。
我哪里知道解决方法,只能对她道:“这里毒虫很多,村里人随身都带着避虫的药。是我一时疏忽了,没想到要给你们准备。”
“避虫的药刘家村的村长早就给我们了,明明应该也有一个,该不会是过期了不能用吧。”温言从口袋里掏出挡降包,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
看到温言手中也拿着挡降包,不得不佩服村长做事做的详尽。
左明明羞愧的躲闪了一下视线,道:“我……我觉得味道有点古怪,就没有带在身上,可是我不知道它的作用那么大。”
“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跟你没关系。”我其实都要被左明明的行为蠢哭了,可是她毕竟是中了殄蛊的将死之人。
我心中有了同情心,便替她拦了责任。
左明明畏惧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道:“那……你们有解毒的办法吧,快帮我解毒,我……我真的很害怕。”
“解毒的药剂我们是有的,只是要在中毒三天后吃才有效。”清琁又在满嘴跑火车的瞎说,三天后正是殄蛊发作的归期。
到时候没法解开蛊毒,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左明明忍不住又担忧起来,问道:“那……那这几天我该怎么办?是不是还是会一直看到那些可怕的幻觉?”
“找块黑色的布把眼睛蒙上,不就好了。”
清琁对左明明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把筷子递给了我。
在厨房做饭的离婶儿,听不太懂普通话。
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听的一知半解,端米粉上来的时候,悄悄问了我们一句,“那两个女娃儿是咋了?怎么大呼小叫的,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啊。”
“离婶儿还没出嫁的时候,我就吃你做的饭,怎么可能不好吃呢。”清琁对很多人言语上都相当刻薄,对离婶儿却少有的赞扬。
离婶儿不明,“那她俩……”
“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平时太过娇气了,一点小事就疼的乱叫。”清琁自是不能让离婶儿知道殄蛊的事情,随便编了一些瞎话骗她。
等见我吃了第一口之后,才管离婶儿要了一块黑布。
离婶儿说那块黑布是一块上等的好布,本来是要用来绣头巾的。
打算在重要的场合穿戴用的,既然清琁要就给他了。
清琁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然后丢给了左明明,“蒙上!吃解毒药之前,不许摘下来。”
“可是……”左明明还想要说些什么。
清琁无情道:“没什么可是,温言,扶她回去。”
“刘……刘教授,我……我……想回家。”温言憋了很久之后,大喊了一声。
清琁冷漠的问她:“为什么?”
“我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明明只是让虫子咬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温言本来还挺正常的,听说自己要照顾左明明三天,一下就鸡动起来。
清琁问她:“学分不要了?”
“命都要保不住了,还要学分做什么。”温言低吼出来。
清琁“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从我们出发以来,消停过吗?”温言质问他。
清琁丝毫也不受影响,慢条斯理道:“不想毕业,你可以走,不过……你打算怎么走?”
“我……我不会开车,你……能帮忙找人送我下去吗?”温言这才发现刘家村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哪怕修了一条平整的国道。
国道上经常有运货经过的车不假,可是会停下来捎人的不多。
清琁抬眉看了她一眼,道:“不能。”
“您说什么?”温言没想到他会拒绝。
清琁道:“你想走就自己叫车走,没人能帮到你。”
“温言,你就留下吧,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眼睛上已经蒙上了黑布的左明明,有些哀求的扯了扯温言的衣服。
温言自己没法离开,又被左明明哀求了。
也算是有台阶下了,缓缓的坐下了下来,她问道:“明明,你不怕吗?”
“我是在想,刘家村可能没那么危险,是你想问题复杂化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带避虫包在身上应该就没事了。”左明明双眼之上蒙了黑布以后,冷静下来了许多。
我可没清琁那么绝情,对她们两个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就算是要走,也不是现在啊。天都黑了,如果真的想走,不用管刘教授怎样的,我帮你们叫车。”
“还是明月你好。”温言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扶着左明明离开了。
我见她们慢慢走远了,低声唤了他一声,“清琁。”
“先吃。”他命令我。
我只好拾起筷子把米粉吃碗,才开口说话,“村子里有殄蛊,被咬的人应该不止左明明一个。”
“我知道。”清琁拿起帕子,给我擦汗。
大热天的吃温热的米粉就是这样,一碗下去便大汗淋漓了。
我见他还那么冷静,有些疑惑,“殄蛊无法可解,三日内必死,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你还记得你当日中蛊的情形吗?”他突然问我。
我点头,“差点就死了,怎么会记不得。”
“我当时跟你说过,只要能杀了下蛊的人,中蛊者身上的蛊毒就会不药而愈。所以不管是多少人中蛊,都没关系。”清琁在桌上留下了十块钱,和离婶儿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他自己的那一碗米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离婶儿看不惯他浪费,还叫住他,“喂,清琁儿,你自己的米粉还没动过呢?你不吃,明天哪有力气上课哟。”
“今天让这两个女学生气饱了,明天再来光顾。”他背对着离婶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我深思了一会儿,才在半路上拦在他前面,仔细的问他:“茫茫阴间那么大,要从中间找到下蛊的鬼并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