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承祖从太湖西山赶来郭家庄,固然是取郭玉波和郭玉涛的性命,但给金碧莲和郭继斌一说,这报仇两字就有点理不直气不壮,竟没法动手。他并没有立即离开郭家庄,当他知道众多江湖人物齐集河阳是为玉如意而来,而玉如意又在郭家庄时,他便打起了玉如意的主意。他并不知道玉如意的价值,更不知道玉如意可以帮助修习武功。他只是想,玉如意曾经是他爹得到的,藏之在西山画眉泉中被人得去。而爹爹的死多少也和玉如意有关,他便想得便夺取玉如意,埋在爹爹的坟前,也算了却爹爹的一份心愿。他并不把郭家兄弟和曹氏的武功放在心上,当他看到嘉木扬喇勒智出手,一杖便把曹氏震伤,便知此和尚武功远高于自己,和他相争必定吃亏。
当年嘉木扬喇勒智去西山毕家时,毕承祖还只是五、六岁的小孩,但嘉木扬喇勒智的大和尚形象却是好记,又听家中人说过嘉木扬喇勒智武功极为厉害,此时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他有点忿恨嘉木扬喇勒智。爹爹毕天祥叛离朝廷固然有自身的原因,但如果嘉木扬喇勒智不去西山,爹爹毕天祥便不会投蒙古,细算起来,爹爹的死与嘉木扬喇勒智也不无关系,做儿子的还得为爹爹的死蒙羞。嘉木扬喇勒智此来是要夺取玉如意,毕天祥心中也颇不愿玉如意被蒙古人夺去。后来见郭继斌和张兰苹双战嘉木扬喇勒智,两根枪斗禅杖果真是夭矫如龙,心中暗暗称奇,内心对郭继斌和张兰苹很有好感。郭继斌和张兰苹尽管枪法精妙,仍落在下风,毕承祖反有点为他们着急,不过他也不想出手。见李木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举锤砸向郭继斌,他的立处离之不远,这可不能不管,便跨上一步,用手中钩为郭继斌挡了一招。
毕承祖人虽在广场上,却十分注意郭家的动静。他因原本站在郭家大门内伺候老太太的赵青云父子忽然不见了,心里有点奇怪。老太太受伤,门外正在大战,赵青云作为练武之人没有理由不看。忽然不见,定是去了内室。去内室能干什么呢?转而又一想,今天曹氏的表现也有点古怪。久闻她脾气刚愎,又自视甚高,决不会乖乖的把玉如意地献出来,别说当众敲碎了。莫非有诈?想到这里,他悄悄的离开广场,转到郭家的屋后,越墙进了内院,恰好听到赵青云父子在曹氏的房间里的一段对话。赵守拙把曹氏床上的被褥点着、曹氏进屋、拿出玉如意后被赵守拙杀死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见赵青云和赵守拙从穸口跳出,他说道:“连师娘都敢杀,简直畜牲不如,纳命吧!”手中双钩击出,一招“推穸望月”,一招两式,赵青云和赵守拙不及提防,连抽刀招架的功夫都没有,脑袋中钩,双双斃命。
毕承祖把赵青云父子杀了,拿了玉如意,就郭家牵了匹马,飞身上马,又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从小路驰离郭家庄。
毕承祖杀赵青云父子拿走玉如意时,在院墙边的树丛里,有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不过没有出手。他们是西门兄弟和徒弟西门飞熊。待毕承祖走了百步之外,西门飞熊问:“师父老谋深算,不去广场上争夺,却守在这里。这人的武功虽然不错,只怕还不是师父的对手,为什么不现身把玉如意夺来?”
西门英说道:“师父武功虽比他强,也不是三招两式便能取胜,动静闹大了,便是夺得玉如意,未必能保得住。嘉木扬喇勒智十分利害,还有一个我们在上泗镇遇到的摩尼什也来了,师父可打不过他们,夺来了也是白夺,不是先让姓毕的拿去!”
西门飞熊又问:“要追上他吗?”
西门豪说道:“不急,远远的缀着,不要给他发觉,也不要给广场上那些人发觉,看他把玉如意带到什么地方去!”
说毕,三人款款起身,上了马后,向着毕承祖跑走的方向策马缓缓走着。
郭玉波和郭玉涛站在房门口守着,也是不让闲人(当然也包括赵青云父子)闯进去。听到曹氏在房中哼了一声,叫了一声“娘”,曹氏没有答应。两人闯进房中看时,见曹氏已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扶起看时,后心中刀,已经断气。此时床架已着,火头正向房顶舔去。两兄弟连忙把曹氏的屍体抱出房间,突然遭此变故,不觉失声痛哭。
此时广场上已停止的打斗,场上的江湖人发现郭家火起,又听言成霖说玉如意是假的,齐向郭家涌去。不过,这些人涌进郭家并没有多逗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一定是有人趁广场上厮杀时闯进曹氏房间,杀了曹氏夺取玉如意跑了。如果再与郭家纠缠不清,不仅白白浪费时间,反被真正夺得了玉如意的人跑远。不一会,这些人已走散,各自设法查找玉如意的下落。
纳摩因武功已失,自始至终没有走近郭家,只在离郭家几百步远的一棵大树下坐地。原本他以为凭摩尼什、葛胜南、廖东泰的本事,江湖上很少有人及得,争夺玉如意应没有多大困难。谁知葛胜南固然被李木头赶跑,连摩尼什都受了伤。这才知道当真高看了自己。摩尼什对纳摩说道:“想不到此地还有这等高手,只一招便把我一条胳膊废了!”
纳摩问道:“可知此人叫什么名字?”
摩尼什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叫他言大侠,自然是姓言了。师兄不该在此稳坐,你若出手,或许不至如此!”
纳摩说道:“原来绿柳山庄的言成霖也来了,我的一身武功便是被他给废了!也是他告诉我,玉如意可以助我恢功力,自然也能治好你的伤臂,只是要得到玉如意,却是不易!”
摩尼什问道:“师兄的武功已经废了?什么时候废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纳摩说道:“我若不是武功已废,还会不去鄂州吗?早知嘉木扬喇勒智一定会来,果不其然。”说到这里,忽见郭家冒出了浓烟,心里疑惑不定。廖东泰走来,纳摩便叫他把嘉木扬喇勒智叫来。
嘉木扬喇勒智也没有去郭家,他被廖东泰引到纳摩跟前,向纳摩合掌行礼。纳摩还了礼后,问道:“郭家冒起烟来了,可知出了什么变故?”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听说郭玉波兄弟的娘在房里被人杀死,赵青云父子又在穸外的院子里被人杀死!贫僧打了半天架,却是争夺一个假货,真的藏在房里,却又给人抢去,老太婆连命都搭上,可见玉如意并非是善物!”
摩尼什问道:“你到过郭家吗?有没有看过死者身上的伤?“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我并未去郭家,也是听人说的。再说,此时人多,我去郭家也有所不便。”
纳摩说道:“若是杀老太婆和赵青云父子的是一个人,后死之人肯定有时间叫喊或逃跑,应该是赵青云父子杀了老太婆,刚到穸外又被人杀死。真玉如意现在在何人手中,郭家兄弟应该心中有数,只要查一查老太婆和赵青云父子身上的伤便知。”
摩尼什问道:“莫非我们还得去郭家查看?”
纳摩说道:“不必,郭家兄弟也未必肯让我们翻动屍体。”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贫僧与郭家兄弟有旧,去郭家查看,当不会拒绝。”
纳摩说道“其实我们只要找一个人,叫他把查找玉如意事着落在郭家兄弟身上,可省却许多麻烦。”
嘉木扬喇勒智说道:“国师之意甚善,去临安找董宋臣,既不让郭家兄弟知道我们的行踪,又省得在江湖上查找!”他向纳摩合掌行子一礼,又说:“贫僧另有下处,这就告辞,临安再见!”
纳摩合掌还礼,嘉木扬喇勒智走后,纳摩对摩尼什说道:“嘉木扬喇勒智对玉如意也是志在必得,从他的神情看,而且唯恐给我们得到,其实我们又何尝愿意让嘉木扬喇勒智得到?嘉木扬喇勒智未必肯与我们联手,成为我们的对手都说不定!我的武功已失,你又废了一条胳膊,嘉木扬喇勒智不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摩尼什说道:“师兄说得是,我们是否再叫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来临安助拳?”
廖东泰说道:“葛胜南受伤跑了,摩尼什师父又伤了一臂,在下武功低微,连区区一个金碧莲都打不过,只怕跟在两位身后,有辱使命,不若我去襄阳大营军前效力,顺便请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协助两位师父,或许能够成功。”
纳摩说道:“东泰不必太谦,依你的武功,也可以算是一流高手了。其实南朝武功在金碧莲之上的人也只几个而已,你也不必介意。你既然想在军前效力,也罢,就按你所说,请陆元伯四人直接去临安和我们会合。在临安能见到我们的记号,找到我们的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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