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摩和第一掌一样，纵身跃起，当头击下。不过出右掌之前左掌没有挥动。他知道隔空发掌奈何不了言成霖，必得硬碰硬对掌。言成霖已试出纳摩的功力与自己差不多，虽练有伤及经脉的奇门内功，却也伤不了自己，这第二掌，他打算先用卸字诀，卸掉他一部份劲力，然后以六成功力迎敌。双掌相击，几乎没有听到声响，言成霖和纳摩同时一个跟斗翻回碗上。所不同的，纳摩已用到九成功力，是以言成霖为了消解纳摩的掌力，身躯起在空中竟是又高又飘。言成霖单脚刚落在碗上，随即一跃而起，喝一声“接掌”！出掌向纳摩击去。

　　这一掌言成霖取攻势，用上了全力。即以九成力攻击，留一成力作后续攻击。纳摩应声出掌，时机上便稍晚了片刻。虽然出了全力，必竟略显伧促，功力未能放尽。双掌相击，言成霖并没有退回碗上，而是双脚在水面上一点，紧接着一招“千里明驼”，手指已点到了纳摩的膻中、天枢两穴。这时，言成霖的那一成功力如第二重波浪，向纳摩撞击，纳摩因要运劲相抗，再想跃起让过言成霖一指时，却已不能。

　　纳摩与其师弟摩尼什练的是莲台无上功法，练到极致，并不下于嘉木扬喇勒智的金身不坏功。纳摩十岁出家，今年四十余，练了三十年，怎挡得言成霖的璇光指？当即如戳泄了气的皮球，软瘫下来，无法站立在碗上，“扑通”一声，跌在水塘中。纳摩不会水，因轻功了得，也不怕水。如今功力已废，掉在水中，那水便直往肚子里灌。

　　言成霖把纳摩点倒，破了他的气功，乘势向后一跃，稳稳的站在碗上，然后一跃而起，回到岸上，与孟姣姣相视一笑。这才对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四人说道：“把大和尚拉上来吧！”一句话未说完，高季龙已纵身跃起，手中链子鎚往塘边树上一搭，人已荡向塘中，拉起纳摩，荡回岸上。此时纳摩已浑身精湿，委顿在地。

　　言成霖说道：“我拆的字是很准的，大和尚不听也就罢了，还要妄动无名，向我挑战，我也不过是破了他的功法。设若我败在他手下，只怕性命都难保呢！从此大和尚练不得功了，老老实实做一个佛门弟子吧！诸位还有何见教，不妨划出道来！”

　　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三人忙于照看纳摩，并没有和言成霖打架的意思，其实是深知若向言成霖挑战，不过自取其辱。何成向言成霖拱手说道：“先父上何下非，曾对我说过，言大侠在和林救过他的命，是以在下不敢对言大侠无礼。”

　　言成霖拱手还礼，说道：“原来是百宝郎君的后人，失敬失敬。”

　　此时纳摩吐了半肚子的水，被扶着坐在凳上两眼瞪着言成霖，无言以对。言成霖说道：“大和尚，在下得罪了，若还想练功，需得玉如意之助，或可恢复功力。玉如意由郭继斌带往鄂州，已被葛胜南抢去，现在不知在谁手中。”说毕，便和孟姣姣起身离去。

　　说完与纳摩较技的经过，言成霖说道：“我和姣姣走时，纳摩和陆元伯、郑仲和、高季龙、何成四人还在茶寮，要等纳摩恢复点精神才能动身。纳摩既已失去武功，谅他们也不敢再来鄂州了。”

　　金碧莲笑道：“大哥哥又告诉纳摩，玉如意可以使他恢复功力，大哥哥是嫌江湖上不够热闹吗？”

　　孟姣姣笑道：“江湖上寂寞了二十多年，也该热闹一点了。对于玉如意，嘉木扬喇勒智是志在必得，让纳摩给他较劲去吧！”

　　石方明说道：“我们从绿柳山庄来鄂州路过青云山庄，得知嘉木扬喇勒智一人躲在青云山庄拿玉如意练功。但现在不知玉如意倒底是在嘉木扬喇勒智的手里，还是在赵青云手里，多半是给赵青云得去了，是以嘉木扬喇勒智和赵青云动手。若在赵青云手里，现在可能带去江南了。”

　　金碧莲说道：“那好啊！既然世杰调防郢州，诸位离鄂州之后，不妨到苏州木渎王家庄小住，顺便查查玉如意的下落，若不想出手，看看热闹如何？大哥哥和大师姐不会驳我的面子吧？”

　　孟姣姣笑道：“好啊！逛逛临安，在太湖里泛舟，何等的有趣，别说小住，住上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孟姣姣这样一说，除钟荣和乌斯曼外，余者都喊好。钟荣说道：“当年与九头鸟去绿柳山庄，他看上了夜明珠，我看上的是翡翠西瓜，其实也有点不自量力。如今我已老迈，右臂又受了伤，需得回黄山家中养伤，不能奉陪诸位了。”

　　石方明说道：“要不我和如玉陪师父回黄山？”

　　钟荣说道：“不必，有方亮在家侍候尽够了，你和如玉去去临安吧，也该带石磊见见世面了！”

　　石方明说了声“是”，看石磊时，石磊眼睛注视着门外。顺着石磊的目光，却见王友苹在门外向石磊招手。石磊到了鄂州，一双眼睛到处寻找王友苹，忽见王友苹来到门外向他招手，连忙走出，说道：“友苹姐，叫我吗？”

　　王友苹说道：“呆子，我不叫你叫谁？”

　　王友苹一直在新房里陪张兰苹说闲话，听下人说，言成霖和孟姣姣来了，正在前厅和众人说话，她便来到前厅，原意是见言成霖和孟姣姣的，一眼看见了石磊，便又把石磊叫了出来。石磊问道：“友苹姐叫我有事吗？”

　　王友苹说道：“没有事就不能叫你了？我们再比比剑，看你有没有长进！”

　　石磊说道：“我不是友苹姐的对手！”

　　王友苹说道：“还没比就认输了？真没出息！”说着话便拔出剑来，丢了一个门户。石磊跟着也拔出剑来，就势使了个请字诀，王友苹便以“寒艳独放”向石磊右肩剌来。石磊左手捏着剑诀，右手剑斜伸，使一招‘拨云见日’挡过。两人搭上手，便在院子里斗了起来。

　　王友苹和石磊一斗剑，在前厅里说话的人出于好奇，都走了出来观看。王友苹精熟飞凤剑法和梅花剑法，步履轻盈，身法灵便，而且姿态曼妙，仿佛招招都是奇招妙式，十成中占了六成攻势。再看石磊，守得竟也十分稳健，出招收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带涩，招式转换之间，尚留有余力。

　　两人仿佛沉浸在斗剑之中，即只知有剑，不知尚有外物。对围观的人——其实都是长辈，也是视而不见。两人斗到百招，竟然不分胜负。王友苹的剑术，金碧莲和王人英是知道的，比之郭继斌和张兰苹，也只是功力上稍有不如，单论剑术，只在伯仲之间，却没有想到石磊的剑术竟也如此纯熟，能与王友苹打成平手。最奇的还数石方明和史如玉，想不到言成霖略加指点，石磊的进境竟如此迅速。只听王友苹说道：“注意，我要使绝招了！”话一说完，一招“暗香浮动”旁观之人，也觉剑影幢幢，向石磊罩来。石磊使一招“冰封函谷”，转“春风一度”，手中剑于王友苹的剑影之中探出。王友苹随即使出“落英缤纷”，只见剑光错杂，仿佛是一片剑山光海，不知何是真何是幻。只见石磊不慌不忙，使出言成霖传授的“落霞与孤鹜齐飞”，一片光华飞腾，竟把“落英缤纷”托住。随即听到石磊说了声“不好”，又见剑光一闪，竟向旁边一棵小树飞去，“咔嚓”一声，把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削了下来。

　　此时两人都已收剑，王友苹固然是神定气闲，石磊也毫无局促之状。

　　金碧莲对史如玉说道：“想不到令郎的剑法这样高明，真正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了！不等史如玉回答，又问石磊：“你刚才正斗之时，为什么说了一声‘不好’，又为什么把一棵小树的树枝削断？”

　　石磊见是金碧莲问他，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使出‘落霞与孤鹜齐飞’后，跟着使出‘秋水共长天一色’，一想友苹是我姐，又不是敌人，万一伤了怎么办？当时收招不住，只好向旁边的小树削去了。”

　　金碧莲问史如玉：“又是‘落霞与孤鹜齐飞’，又是‘秋水共长天一色’，没听说过你的剑法中有这等精妙招式，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友苹，石磊这一剑若不是削向小树，而是向你剌去，你化解得了吗？”

　　王友苹说道：“不知道，多半是化解不了！”

　　金碧莲说道：“别说是你，便是我也化解不了，即便躲得了要害部位，受伤却是难免。如玉姐，原来还有圧箱底的功夫不拿出来，我算是服了你了！”

　　史如玉笑道：“我有什么圧箱底的功夫？‘落霞与孤鹜齐飞’和‘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招，别说是我，方明也不会。这次我和方明带石磊去绿柳山庄请言大哥和姣姣姐来鄂州，是言大哥指点了磊儿两招，这也是磊儿的福气！其实友苹和磊儿比剑，友苹并没有输招，若不使出这两招，磊儿早输了！”

　　金碧莲一笑，没有再说下去。但观看的人中，如言成霖、孟姣姣、张世杰这些人，已看出石磊的剑力并未放尽，身法步履轻捷中见稳健，便知功力已在王友苹之上。

　　王友苹一拉石磊，说道：“走，到后园去！”

　　王友苹和石磊一走，众人回前厅归座。孟姣姣笑道：“兰苹一个人待在新房里吗？我去瞧瞧！”

　　史如玉也说道：“我陪姣姣姐看兰苹去！”说毕，两人走出前厅，刚到后园，尚未折向东跨院，只听王友苹喝道：“什么人？给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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