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蒙古军官名叫博尔剌,他的耳朵便是被史如玉削掉的。他在蒙古军中还只是个下级军官,与葛龙是朋友,后来也交上刘大豁子,刘大豁子便充当伥鬼,领着他们在地方上作恶。今天博尔剌找刘大豁子,想混点酒喝银子使,到了刘大豁子家,见刘大豁子被人打瞎了两眼,本已怒极,刘大豁子又没有实说是巴玛尔和乌斯曼,于是博尔剌找到了朱坤大的门上。这博尔剌说话无礼之极又不雅,巴玛尔和乌斯曼听了十分的恼怒,刚想出言教训,博尔剌的鞭子已击向金碧莲,金碧用筷子和他拆了两招,随即拔出短剑,竄向博尔剌,显然是要和博尔剌拼命。事出突然,也出于意料,金碧莲身法甚快,博尔剌拔出长刀挡开金碧莲的短剑,喝道:“且慢!我只找用暗器伤我朋友的人,你快退开!”
金碧莲骂道:“你这杀不死的狗鞑子!三年前你去金家庄骚扰杀了我爹,只道你打仗早被人打死了,原来没死,只被人削了耳朵!今日遇到了我,你的死期到了!纳命吧!”说毕手中剑一招枝影横斜,幻出许多剑影,罩向博尔剌。
博尔剌哈哈一声大笑,说道:“死在老子刀下的人不少,谁记得谁是你爹?你小小丫头不知死活,老子今天就送你和你爹团聚吧!”一顺手中刀,向金碧莲劈去。
此时乌斯曼说道:“刘大豁子的眼睛是我打瞎的,有本事冲我来!到外面打架去,别冲了人家的喜席!”
金碧莲说道:“乌斯曼大嬸,这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一定要手刃此贼,为我爹报仇!”
博尔剌退到门外,用长刀收住门户,金碧莲一步不让,纵身跃出门外,一招凌寒怒放,手中短剑直奔博尔剌的面门,剑到中途,化作梅雪争春,剌向博尔剌前胸。博尔剌不避不让,长刀当头劈下。金碧莲闪身扑向博尔剌,剑招不变,却已剌向博尔剌的腹部。博尔剌一跳躲开,金碧莲不等博尔剌长刀劈来,粘向博尔剌,短剑在博尔剌的左胁一划,虽然入肉不深,博尔剌身上已是见血。
博尔剌不慎中招,口中怪叫一声,手中刀直劈横扫,刀风呼呼,立刻把金碧莲裹住。王人英一惊,连喊:“碧莲妹妹小心,沉住气和他斗!”此时场中似乎博尔剌占了上风。
博尔剌人高马大,金碧莲还不及他的肩头。他的臂力甚大,但武功平常。他是蒙古军中百夫长,作为军中的下级军官,冲锋陷阵可以,两军群战,战刀的杀伤力也极大。但用以冲锋的招数却不多,无非直劈、横扫、斜挑之类。但由于刀长力沉,金碧莲的短剑虽是利器,却不敢硬接硬架。因此在气势上博尔剌占了点上风。但金碧莲的剑法为德清尼姑所创,剑招精妙之极,如梅之英,杂沓纷繁,变幻莫测。金碧莲练的时间固然不长,但人极聪明,练得又刻苦,几乎已得剑法之精要。一柄短剑使展开来,寻间抵隙,闪转腾挪,不与敌斗力,而以巧降拙,竟如穿花蝴蝶般在博尔剌的刀光中倏进倏退翩然翻飞。看得乌斯曼连连点头,对巴玛尔说道:“这小丫头真不错,连我都想收她为徒!”
巴玛尔笑道:“承蒙她叫了我一声‘姐’,叫了你一声‘大嬸’,紧急时你何不助他一飞针?”
乌斯曼笑道:“我们什么身份?不帮自家的军官,反帮起宋国的小丫头?”
巴玛尔也笑道:“总是这小丫头讨人喜。我国大军到处刧掠,为恶乡间,为民之大害,也是立国之大忌,杀之何妨?”
乌斯曼又笑道:“谁和你讲立国的大道理了?你别小看了小丫头,她还真不会输呢!”
几句话的功夫,博尔剌又被金碧莲剌伤了两处,点点鲜血洒在地上,随即又被踏上踩掉。此时博尔剌一记横扫,金碧莲闪过刀锋,短剑一招暗香浮动,剑光闪烁,真幻莫测。此招尚未使实,剑尖在博尔剌的手腕上一划,“当”的一声,博尔剌长刀落地。就在这一招之间,几乎是在同时,金碧莲身形前探,短剑已插入博尔剌胸膛。随即又向下一拉,博尔剌自胸至腹已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而金碧莲已向后一跃,一招风扬落花,站立在一丈开外。嘴里叫了一声:“爹,女儿已手刃贼子,为你报了仇了!”说话时,眼中泪光泫然。
乌斯曼对与博尔剌同来的两个军官说道:“巴玛尔郡主在此,还不过来叩头见礼!”
这两个军官互相看了一眼,向着巴玛尔行了个军礼,说道:“见过郡主,不关小人们事,是博尔剌强要出头的!”
巴玛尔说道:“你们回城报给襄阳领军使,就说本郡主遇见博尔剌扰民,出手杀他的。本郡主要他们管束军队,不可刧掠扰民!”
乌斯曼说道:“这刘大豁子不是东西,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可留他不得!”说毕一掌拍向刘大豁子顶门,刘大豁子只哼得一声,倒地气绝。
刘大豁子和博尔剌死了,死处离朱坤大的大门相距几十步,出手杀人的又是刚刚才他家中吃喜酒的人,只怕脱不了干系,刘坤大心里有点发毛。但想到都是刘大豁子惹的祸,刘大豁子今日不死,或者说不是遇到金碧莲她们,先这喜事就办不成!况且葛龙和博尔剌都是刘大豁子的人,是撑腰的后台,都死了反倒没有了后患,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朱坤大硬着头皮邀金碧莲、王人英、巴玛尔、乌斯曼重新入席。但经此一闹,金碧莲已无心吃饭。王人英比金碧莲大了几岁,人情世故知道得多一点,劝金碧莲稍坐一会,也请巴玛尔和乌斯曼待一会再走,这才叫朱坤大请来地保,当面把杀人之事分说清楚,皆不关朱坤大家事。事情了毕,又送了一锭五两重的银锭给地保,说是买碗酒吃。
巴玛尔和乌斯曼都有点喜欢金碧莲,便是对王人英也有好感,尤其是乌斯曼,自从看上了钟荣,明面上不说帮着宋人,至少不与宋人作对了。她们原本也想约金碧莲同行的——同行一段路也好,因金碧莲想到她爹坟上祭奠一番,巴玛尔要回她爹的军中去,不宜多耽搁,也就先走。金碧莲老家原是襄阳城南金家庄,只记得离襄阳三十多里路,从朱家镇到金家庄这条路却从没走过,问了朱坤大,朱坤大又问了好几个村人,才把路径打听清楚。王人英问金碧莲:“要不要把博尔剌的脑袋割下来拿到你爹坟上去祭奠?”
金碧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也是,一个小姑娘,割人脑袋这事可不好玩。
从朱家镇到金家庄三十多里地,金碧莲和王人英两人问到金家庄,再寻到她爹坟头时,已是未末申初光景。金碧莲烧了些纸钱,在坟前叩了几个头,告慰了几句,恰见离坟几百步远的官道上有四匹马向南疾驰而去,显见是从襄阳出来的。就中一人身披大红袈裟,却是个大和尚。金碧莲见了,对王人英说道:“那不是嘉木扬喇勒智吗?这会儿向南到哪里去?再向南便是我们宋国的地界了,莫非又去捣乱了?”
王人英问道:“另外三人认识吗?”
金碧莲说道:“不认识,没见过他们!”
王人英说道:“这几个人武功极高,此时出门必定有因,我们左右无事,跟上去瞧瞧!”
金碧莲说道:“原本是要到黄州去找我干娘和师父的,跟他们倒是顺路,只是嘉木扬喇勒智可能还记得我,别被他看见才好。”
王人英说道:“我一个人缀着他们,你落后面一些,只不要惹事便好。”
金碧莲说道:“我惹什么事了?”
王人英笑了一声,说:“你没有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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